表裏

　　凌晨时分，一般人家正处于酣睡之中，一阵警车的警笛声，却打破了s市的这份宁静。刑警队接到报警，在城西的垃圾回收厂里发现了一袋碎尸。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起碎尸案了。这三起碎尸案有一个共同点，每次都只是发现一些尸块，没有主要的部分，都是些残肢断臂，无法鉴别被害人身份。只能等拿回局里，进行科学比对，才能知道与之前所发现的那些尸块是不是属于同一人。为此，局里专门成立了碎尸案专案组进行调查，可是眼看快一个月了，依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作为专案组组长的李恪看着这堆些许有些变形的碎尸，皱着的眉头加深了几分。前两起的碎尸经过比对确定不是同一个人，不知道这一堆是属于他们之中哪一个人的一部分。又或是，属于第三个人的。如果是出现了第三名被害者，那案件性质就越来越恶劣了。
　　“啧啧啧，这凶手也真够变态的，杀了人之后分尸不说，还分批处理，一次性都抛出来多省事啊。”李恪的得力干将夏春秋发牢骚道，“害的我们一趟一趟的折腾，凶手这玩的是什么套路啊？我看存心是想遛死我们吧。”
　　李恪呵呵一笑：“你啊，才出了几次警就怨声载道的，这都受不了还当什么刑警。”
　　夏春秋赶忙赔笑道：“我也不是觉得累，这不是一天找不到凶手，就担心广大老百姓一天得不到安生日子嘛。已经出现两个被害人了，这要是再多一个……你说是不。”
　　夏春秋的话没说全，李恪也明白其中的意思。案子一天不解决，老百姓就一天不得安生，上面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追的也紧。但是现在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少之又少，李恪也十分着急。他从怀里掏出烟，不慌不忙地点上：“你说凶手人杀了这么长时间了，而且还有新的被害者出现，他家里是有个太平间不成？看这每块碎尸的切面都这么整齐，相比凶手的手法相当专业，我真有点怀疑凶手是不是屠宰场的，既有足够的空间存放尸体，又有相对自由的地点可以肢解。”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夏春秋眼前一亮，“我们朝这个方向调查一下吧。”
　　李恪敷衍地应和道：“对对对，那么就辛苦夏大警官调查一下s市全部的屠宰工人。”
　　“别这样李队，我们有话好好说。”夏春秋立马认怂。他这个组长，没别的爱好，就爱逞口舌之快欺负下属。
　　见夏春秋认怂，李恪也不再继续逗他了，将话题引回了案件上：“回去先看看尸检结果和现场调查的报告再说吧，总之案件一天不破，我没也没有好日子过。”

　　结束了侦察工作的李恪一身疲惫的回到家里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冲了个澡，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电视，靠着床尾，看着今天的早间新闻。果然，碎尸案又上电视了。想必百姓们看到新闻又该说什么警察办事不力啊政府光拿钱不办事啊日子没法过了啊之类的，一些负面的话了，唉。李恪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到这里李恪有些郁闷，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喂……”对面的声音显然还没睡醒，声音有些沙哑。
　　“辛苦啦，叶大医师～”李恪的声音有一丝俏皮。
　　“果然又是你。”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稀碎的声响，估计是调整了一下姿势，然后接着说，“你知道我辛苦还大早上打电话骚扰我？别扯了，说吧，老人家您又有什么牢骚要发。”
　　每次李恪心情一不好，就来找叶啸倾诉。叶啸不止一次的调侃，自己都快成他私人心理医生了，还不给发工资。
　　李恪的声音没了之前的愉快，一下子低沉了下来：“昨晚又发生碎尸案了，鉴定结果出来了，第三个人。”
　　叶啸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说：“你的任务又艰巨了。”
　　“这个还好，我更在意的是，从作案手法上来看应该是同一人所为。一个人居然可以连着杀三个还能淡定的制定藏尸抛尸计划，并且冷静的一步一步实施着，如果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那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强大到有些可怕。”
　　“你说凶手还会再杀人么？”叶啸问道。
　　“我怎么知道。我倒是希望这是最后一个，但我又不是凶手，怎么能猜出来呢。更何况现在连被害人的身份还没确定。”
　　“打住！你再说可就违反纪律了啊。”叶啸赶忙制止住李恪，“我们换点轻松的话题吧，你跟小玉怎么样了？”
　　“小玉？谁？”
　　叶啸听完顿时气节：“就你前段时间交往的那个。”
　　“啊，早分了。”
　　“分了？！为什么，不是谈的挺好的么？”
　　“没什么啊，工作不合适，影响夫妻生活。”
　　“夫……”叶啸再次无语。每次跟李恪说话自己都要被噎好几次，有时候他都担心自己会不会活活被他噎死。
　　“别老说我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的怎么样了？”李恪话锋一转，开始盘问起叶啸来，“大学时候还偶尔能听到你向我汇报感情进度，可打你开始工作，就没见你传过什么绯闻，怎么，突然顿悟准备出家了？”
　　“是啊，当上医生之后看了太多生生死死，决定出家了，你要不要一起啊？”叶啸顺着李恪的话回敬道。
　　“我可不要，我还没看够这花花世界呢～等什么时候玩够了，我去你出家的寺庙陪你。”
　　“滚蛋！说的好像我真出家了似的。”
　　两个人打认识到现在二十几年，这种对话已经见怪不怪了。与其说两个人是朋友，比如说两个人更像是兄弟，家人。也可能是因为太熟了，李恪每次在叶啸面前，就像被打回原形一样，全无平日工作时塑造的雷厉风行、精明睿智、却有些沧桑的高冷形象。
　　“行了，扯了半天估计您老人家心情也好点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头脑清醒了想想案子接下来怎么办吧。”
　　“是是是，谨遵医嘱。”
　　“还有，少喝酒！”
　　李恪停下往嘴里送酒的手，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喝酒，说，是不是在我家按监控了。”
　　叶啸翻了个白眼：“按监控天天看你？饶了我吧～每次你有点什么不顺，固定的节目不是骚扰我或者喝个烂醉，我都懒得数给你收过几次尸了。”
　　李恪满脸歉意地嘿嘿傻笑道：“咱俩谁跟谁，我保证，喝完这罐，乖乖去睡觉。”
　　挂断电话，李恪猛灌了几口啤酒，将罐子捏扁，随手丢在一边，乖乖的上床睡觉去了。
　　另一边的叶啸反倒是没了睡意。他凌晨紧急做了台手术，刚回来睡了没到四个小时就被李恪的电话吵醒了。但是他一点也不生气，认识他到现在23年，他早就习惯李恪的随心所欲。某种意义上也说明李恪依赖着他吧。叶啸无奈地一笑，话说明明这家伙比自己大两岁，怎么反倒是自己成了被依赖的一个了。
　　揉了揉脸清醒一下，叶啸起身开始收拾，再过两个小时他就又要上班了。
　　做完早餐，叶啸打开电视，了解一下现在局势，避免与世隔绝。电视上滚动播放着碎尸案的新闻，叶啸眼眸一沉，草草吃了两口，关了电视，穿衣出门了。
　　叶啸是tw医院器官移植科主任医师。即将步入而立之年的他，较同龄人来讲也算是事业有成，无论是从年龄来讲还是魅力来讲，都正直一个巅峰。的确，他的青睐者是无数，可是依然孤身一人。如果是因为他高冷不可攀那也情有可原，可是叶啸完全不是。待人彬彬有礼，满面笑容，如寒冬里的一丝暖风，温暖着每一个看到他的人的心。就是这样一个深得女人心的俊朗青年，身边却一直没有佳人相伴，如果问原因，那只能说是因为一枚戒指。
　　他的小指万年带着一枚样式简单的银质尾戒，除了做手术这样必须要取下戒指的情况出现以外，绝对不会取下。就算是取下了，也会拴在简单的皮绳上，贴身佩戴，像是生怕弄丢了一样。
　　有人问过他，你是不婚主义者？还是说这是谁留给你的定情信物？叶啸只是微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多做解释。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有了一个认知：即便是叶主任单身，他心里也有一个让他愿意为之守身一生的人。于是大家也就莫名的形成了一种默契，这样的痴情种怕是这世上已经快绝版了，大家就不要自私地占为己有，默默守护就好了。

　　“叶主任，院长找您。”一个护士过来通知叶啸。
　　“知道了。”
　　叶啸工作上向来认真严谨，这点也得到了院长的赏识，这也使他成了院内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任医师。院长找他的消息一传出来，全医院瞬间进入八卦模式。
　　“叶主任不会又要升了吧？”
　　“不至于吧，年初才刚升，这么快又升，对叶主任来讲也不是什么好事吧。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啊。”
　　“我听说是院长要带着叶主任到m医学院做演讲。”
　　“m医学院，等等，我记得院长家千金好像是……”
　　“没错，就在那儿念研究生呢。毕竟叶主任怎么说也算是院长一手提拔的，保不准院长有意招为叶主任为乘龙快婿呢。”
　　叶啸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应门声：“进来。”
　　叶啸推开门，态度谦卑：“殷院长，您找我？”
　　殷院长抬眼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坐下。叶啸坐在他的对面，没作声。
　　“下周m医学院的教学演讲，你跟我一起去。”
　　“是。”
　　“这次教学演讲一共五场，第一场由我讲，之后的四场由你来。回去好好准备教案，可别丢了我们医院的脸。”
　　“院长放心，叶啸一定尽心完成。”
　　殷院长将视线从手里的病历报告中抬起来，像看自己儿子一般慈爱地看着叶啸：“升职这几个月，流言蜚语一定不少，怎么样，还习惯么？”
　　叶啸微微一笑：“习惯了，大家说什么无所谓，只要我对自己的工作负责，时间久了自然就不会有人说闲话了。”
　　“你是你们这一批医生当中最沉稳的，我相信你一定没有问题。继续加油，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提拔你。”
　　“那我先谢谢院长了。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我的岗位上了。”
　　“嗯。”殷院长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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