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来春意暖流苏

作者:如岚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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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奔逃


      万籟寂静,偶有鸟儿凄厉的鸣叫,幽深的夜幕笼上了一层烟灰色的雾气,氤氲开来。
      大哭一场,心中郁结缓缓消散几分,心中伤口本已结了痂,如今再一次被撕扯开,仍旧痛彻心扉。
      为什么、为什么,既然翻云覆雨手如此拨弄命运,为何不再往前提些,也许家人便能摆脱必死的结局。
      白流苏面色惨白如纸,攥紧的手心有血滴落,唇角溢出一抹红色。可是当真就能扭转乾坤么?白流苏苦笑,自己能控制大舅、二舅么,为攀富贵,他们可是连自个儿的亲侄女都能出卖。自母亲过世后,撇下流苏与年幼的弟弟,父亲的生意一落千丈,再也无力支撑庞大的家世,她不过是唯一能让两位舅舅抛却家道中落的不适感在昔日那些个达官显贵面前挺直腰杆的凭借了,怕是能让他们过上从前的逍遥日子,什么事情都是能做的出来。
      即便逃过这次,那么下次呢?
      和着湿衣小睡了片刻,白流苏睁开了眼,一双明眸露出坚定的神色,生命的轨迹已然不同,既然上天怜悯,如何能不珍惜。
      天色蒙亮,白流苏又折返事发地,行进越来越过艰难,身子筛糠般战栗,记忆里亦如昨日鲜活亲切的亲人们,如今成了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泪水模糊了双眼,步伐也越发踉跄。
      白流苏心中默念,不能停,白流苏,你要撑住,不能被悲痛击垮倒下。
      自家早就被盯上了,黄力偏偏选了双叶林才动手,当真沉得住气,这地处白桐镇与占荣县的交汇,是去汴城的必经之路,却也是个没任何势力管辖的地段。
      离事发不远处,白流苏寻到一些被扯破的衣衫,她一瞧就知道是秋荷的。男的灭口,女的带走,是天龙寨一贯的作风。白流苏将衣物扒拉个遍,没寻到她想要的,却在一旁看见了一把精致的小剪刀。
      白流苏识得,那是秋荷惯常用来防身的,上面带着血迹。
      泪又下来了,她将小剪紧紧攒在手里,剪尖刺破柔嫩的手,顿时血流不止,似乎只有身上的痛才能压制心上的苦。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脚步声。
      有人过来了,怎么办?白流苏身体紧绷,脑筋高速运转着,逃走,动静太大,恐怕没能逃远反被人生擒。那一瞬间,白流苏心中转过千百个念头。
      逃,亦或是不逃?
      咬咬牙,白流苏索性不逃了,仓促间,在不远处寻了棵较偏僻的大树,将一头肮脏难闻的长发塞进了衣服里,抓了把灰在脸上胡乱的抹着,顺势蜷缩着面朝树干躺倒挺起尸来,未做任何遮蔽。
      “蹬蹬蹬“脚步声渐渐近了,来的是两人,口里骂骂咧咧的,白流苏一听,是刘加皮,心里不由松了松。
      两人在四处翻腾了好一阵,只听得刘加皮骂道:“娘的,这竟是些死尸,那白小妞怎么可能混在其中,老大也不知怎么想的。最可气是那黄力,尽他娘的会拍马屁瞎撺掇,他自己怎么不来,坏事是他做的,却让老子替他收拾烂摊子。老子也想美酒喝着,美人搂着,他几个可会享福,让老子干这苦差事。”
      刘加皮破口大骂,口中喋喋不休,脚下砰砰踹了踹尸体。白流苏冷冷听着森森而来的脚步声,握住剪刀的手紧了紧,一颗心砰砰的急速跳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要破胸而出。
      后背被猛地踹了一脚,胸肋生疼,白流苏咬牙坚持,顺势滚了滚,趴在地上。
      “刘爷,这尸体应该也没死几个时辰,怎地这么臭。”
      “你管他那么多呢,可能是早前就枉死此处的,都臭成这样了,赶紧走。”
      两人也没在白流苏身边多做停留,就转向别处了。
      幸好死潭的水够臭,幸好来的不是黄力。
      这次又熬了一个多时辰,确定四周无人了白流苏才起身,将将坐直了身子,发现一个绣工精致的荷包安静的躺在她的脚旁,她一把抓了起来,拿近一看,果然是它。
      深知黄力未达目的,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白流苏不敢多做停留,含泪跪地朝亲人的尸身拜了拜、叩了首,心里暗暗发誓非得手刃仇人,这才朝翠屏山相反的方向奔走。
      一口气步出二里地去,腿跟灌了铅似得,脚都肿得老高,这才寻了个隐蔽地歇息,想她一个大家闺秀,这怕就是极限了。
      待到白流苏醒来,夜色浓郁,夜风清凉,满天繁星如同一双双凝望的双眼,散发出羸弱的光芒,一弯残月如钩悬挂如墨的夜空,映照着林子里影影绰绰的,似是一个又一个的黑影。
      略作休息,白流苏又疾走了许久,待到天空被浓墨渲染的压抑,彻底遮住了几不可见的光芒,白流苏这才停下了脚步。
      天蒙亮,白流苏从噩梦中惊醒,夜里总是噩梦不断,冷汗淋漓,加之近两天未进食水。白流苏寻了些野果果腹,又睡了几个时辰,便开始赶路。
      如此过了约莫十几天,远远看见汴城巍峨的城楼掩映重重迷雾中,好似庄严肃穆的老者,稳如泰山的屹立,俯瞰尘世。
      汴城,情牵于此,命丧于此,对于白流苏有着特殊的意义。推算起来,此时的休志应该刚从法兰西留学归来,还未掌兵。
      白流苏远眺汴城方向良久,决然离去。
      只是她前行的方向与汴城背道而行。
      寻了一处净水,白流苏稍作清洁,这头发都拧成一团,如乱麻似理不分明,她索性用小剪剪了去,一头乱蓬蓬的短发,生生将她秀丽的容颜掩去几分,衣服实在不成样子,瞧不出本来颜色,污迹斑斑,散发阵阵臭气。
      汴城周边大大小小有几个小村镇,白流苏去了两处村镇,却不敢贸然进去,踌躇良机,选择了一个距离汴城最远的村子,有一户人家住的离村中其他人家尚远。
      白流苏扯了扯不成样子的衣服,轻轻扣响了门扉。
      “谁呀?是当家的回来了么?“里面传来一个和善的女声,不久,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一个包着头巾的中年妇人走了出来。
      白流苏一路如惊弓之鸟,此时身子紧绷,随时准备见势不妙立马跑路,见到这妇人,一看就是良善朴实之人,不由心下一松。
      妇人奇怪的上下打量着白流苏,白流苏盈盈欲泣,告诉妇人自己举家投奔汴城的亲戚,不料途中遇到匪人,亲人皆被杀害,只余她一人逃了出来,慌不择路,来到此处。
      白流苏说道情真意切,本就是事实,越说越是动情,哭的越发伤心。
      那妇人听她如此说来,很是动容,陪着她一同伤心,拉过她的手哽咽的说道:“姑娘,你就放心的在这落脚,我这就为你找几件衣服,你赶紧换下,瞧你这一身,怕是吃了不少苦吧。”
      妇人为白流苏张罗了住处,本就是二间土坯房,硬是腾出了一间让于流苏,还替她准备了干净的替换衣服,烧了热水。
      白流苏重生以来,一直与命运较量,从不敢有丝毫松懈,每每稍作停留,就好似身后仍旧有着对她穷追不舍的匪人,稍有不慎,怕又走上了老路,如此重生一回又有何意义。
      梳洗一番,白流苏觉得自己好似像是个人了,一路的躲藏与奔逃,让她几乎耗尽了心力,几乎是倒下便睡着了。
      一觉便睡了半日,白流苏将将苏醒过来,听得妇人正与一男子说着话,想来应是她丈夫回来了。
      白流苏轻轻坐了起来,屋子里没有上灯,漆黑一片,她不由侧耳倾听,两口子的话语渐渐清晰。
      “当家的,那姑娘确实可怜,她一个姑娘家,能够从匪人手里逃出来,已经算是命大了,能求到咱门上,那便是缘分,咱可不能袖手旁观。”
      男子长叹一声,说道;“不是我心硬,确实管不得呀,万一追她的匪人找上门来,咱是招惹不起的。”
      “那姑娘说了,她孤身一人,步行了十来天,才误打误撞走到咱这里,匪人哪能追出这么远来。”妇人依旧想收留白流苏,试图让自己男人回心转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与她非亲非故的,留她一晚就是施恩了,何苦在徒惹事端,世道不太平呀,还是小心为上。”
      良久,听得妇人勉强说道:“那——那明日我去跟姑娘说说,看看她如何打算的,再做安排吧。”
      男人语气坚定,斩钉截铁说道:“给她几个铜元也算咱尽人意了,何必搞那么多事,此事就这样定了。”
      良久,再也没任何声音传来。
      黑暗中,白流苏一双明眸清然,对于男人的决定没任何意见,他说的对,本就是非亲非故,何苦为难人家,此份恩情记在心上,有朝一日必来还报。
      夜里,辗转反侧,竟是再无睡意。心中千般思量、万般权衡,重生至今,未曾好好盘算往后的路。
      既然上天给了一次改变命运的契机,便是如履薄冰、步步践行,也要试上一试。即便前途未卜、凶险难测,我亦披荆斩棘,如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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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会有一个小惊险,而且是流苏重生的一个至关重要的事,所以写起了极为困难,不敢乱写,查了很多资料,所以极有可能明日更不了,谢谢大家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会加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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