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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学，大家终于知道昨天做的大扫除究竟是为了什么。

　　“听说是曹氏集团来人参观！”
　　消息灵通的同学兴奋地道：“曹氏哎！大财团啊，是不是要给我们学校投资呢？咱们班里这些多媒体设备早就老旧得不行，没准很快就能鸟枪换炮了！”

　　曹岑听了一晒，他自然是知道曹氏来学校的目的，跟投资学校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他没插话，只是不着痕迹偷瞟了几眼在前几排的江心妍。

　　不出意外还是在趴着学习，她可真用功，不放过任何一点可以学习的时间。

　　曹岑也掏出练习题来做，没加入男生们的高谈阔论。

　　第一节课下课的时候，江心妍就被杨老师叫走，等到第二节课上课，依然没有回来。
　　数学老师匆匆发下卷子，嘱咐数学课代表下课前把卷子收上来，又匆匆离开。

　　数学老师前脚刚走，后脚教室里就“嗡”的一下起了碎碎细语声。

　　数学老师的形色匆匆，以及江心妍的未归，显然很容易就能与曹氏来参观联系到一起。

　　曹岑就听到前面有人禁不住酸：“江心妍又不是年级第一，怎么倒是选了她去了？”

　　“就是啊，她这个成绩纯靠死学加时间堆出来的，一时领先而已，况且又不是最厉害的，第一名的陈天都没有这个优待，凭什么她有！”

　　“我妈说，现在这年头靠死学习不管用的，等到了大学、到了社会，她这种的劣势就会被暴露了，以后还不定什么样呢……”

　　曹岑被这些闲言碎语弄得心头火起，猛踹了下桌子，桌腿在地板划出刺耳的噪音，教室静了一瞬，只听他冰冷的声线响起，“吵死了，课代表这是考试么？”

　　数学课代表触到他冷飕飕的视线，连忙维持纪律：“都安静！这是考试！不准再说话了。”

　　另一边，江心妍与另外七位学生一同在一间备用会议室等待。

　　他们八个人当中，只有江心妍是高一的学生，其他七人，高二有三名，高三有四名。
　　他们有互相认识的就坐的近些，低声交谈，只有江心妍谁也不认识，只好拿出口袋英语小词典，垂眸背诵单词。

　　可惜，脑子里总是不期然出现杨老师的交代，让她始终无法平静。
　　她没想到杨老师还是给她报名了，更没想到的是，杨老师将她的情况如实反映，而曹氏不仅没有从待选人选中剔除她，还给了她一次面试的机会。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试，前世打工的经历让她拥有数十次的面试经验，可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样，让她格外紧张。

　　学长学姐们逐一被喊出去，会议室里的人越来越少。
　　课间操时间结束，上课铃声响起，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高二最后一名学姐走出会议室。

　　就剩下她一人了。
　　江心妍手心潮湿冰凉一片，深深呼吸，想象面试官可能会提问的问题，然后仔细措辞该如何回答，在心里进行演练。

　　铃声响了又响，终于，轮到江心妍。

　　面试的地点是在校长办公室隔壁的小型会议室。
　　推开门，率先映入眼前的就是西装革履的几位面试官。

　　江心妍匆匆一瞥，屏息垂眸深深鞠躬，“各位老师好，我是高一（1）班的江心妍。”

　　“开始吧。”
　　不知哪里传来的一道低沉又冰冷的声线，江心妍紧张的脑子嗡嗡作响，根本无法分心其他。

　　最先向她提问的是一位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他主要询问的是关于她的一些基础信息，诸如在哪里上的小学、初中，成绩如何，有什么爱好，对未来有什么憧憬之类的。

　　这些问题江心妍都很熟悉，也仔细思考过，回答的越来越流畅。

　　接下来又有其他面试官针对一些他们比较感兴趣的细节方面提问，多围绕着她曾经的生活经历。

　　半个多小时下来，对方并没有刻意刁难她，问的越来越详细，也越来越琐碎，但好在江心妍并没有伪造资料，一切问题都是很诚实地回答。
　　学过的就是学过，不懂的就是不懂，不感兴趣的就是不感兴趣。

　　她说她的爱好是画画，因为在小时候，家里那时经济条件还算允许的情况下，父亲给她报了绘画班，一直到上初三，家里无力负担为止，有这个遗憾在，她一直对这个爱好念念不忘，等以后有条件也会继续学习。

　　还说了关于未来自由职业者的打算，想从事文学作品翻译、写作或者绘画方向。

　　这方面，面试官着重了解过，大致询问了一番她对曹氏的印象后，这场面试就结束了。

　　具体结果要等几天，旁边陪同的校长和杨老师就让江心妍先回去，杨老师特意嘱咐她，别把这事漏给其他同学知道。

　　“曹总？您觉得刚才的江同学……”
　　姜特助低声在曹邢阳耳边询问，他一直有留意曹总的神色，虽然曹总一直漠然又冷峻的坐着，似乎对任何人都不满意，但是“不满意”的程度是有区别的。
　　他就觉得曹总似乎对最后一位年纪最小的同学有所触动。

　　曹邢阳目光淡淡撇来，姜特助咽下了剩下的话。
　　“一切都按规章制度来办。”

　　“是。”
　　姜特助心里却想，既然是都要按规章制度来办，又有什么必要来学校，消耗一上午的时间，亲自看一场稚嫩的面试呢？
　　不过，那个姓江的小姑娘有点可惜了，成绩不错、不骄不衿、难得的是对自己又清晰的认识，只可惜她对未来的规划和想要从事的行业，与曹氏的要求相差太大，远远达不到符合条件的标准。

　　他们选人的标准并非是只要品学兼优即可，更多的是为曹氏的未来储备人才。

　　人选自然也并非仅从新城高中当中选拔。

　　江心妍直到回到教室时，紧张还萦绕在周身。
　　之前在会议室没注意，等回来才发觉后背竟然出了不少冷汗。

　　对于她缺堂好几节课，方圆和罗倩、安琼琼当然是十分好奇的，只是碍于老师正在讲课，她们不能痛快地讨论。
　　方圆按捺不住好奇心，在草稿纸上问：你刚才去做什么了？是跟曹氏有关吗？

　　江心妍有些为难。
　　杨老师嘱咐过她不让她向外说，可她又不愿撒谎欺骗朋友，只好在方圆的字下面回：对不起啊，我不能说的。
　　为表达歉意，她还写道：等中午请你喝奶茶吧：）

　　方圆果然没生气，捂着嘴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江心妍松了口气，看着方圆红光满面的表情，心头不由爬上一丝疑惑。
　　方圆平常总是零食不断，向来也不缺零钱花，所以她这么高兴，应该不是为了能喝一杯奶茶而高兴。
　　或许，是因为从她这里感受到了对朋友的重视？

　　江心妍突然就有点开窍了，好像多少能够把到方圆的脉门，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离方圆的心很近很近。

　　*
　　过了几天，曹氏的结果出来了，资助的学生当中，不包含江心妍。
　　杨老师表示很遗憾，可以没有办法，江心妍倒是对这个结果接受良好。
　　上辈子她压根就没有报名，一样靠自己打工兼职赚钱，考上大学，这辈子更不成问题。

　　几乎是跟这个消息差不多时间传开的，是江心妍的家庭情况。
　　不知道是谁知道了她父母双亡、家境贫寒的消息，来到学校就将之散播得到处都是。

　　她听到过背地里有女生讨论她的家世，大多数还是同情她的，也有部分人说的不怎么好听，但是江心妍不想在意这些。

　　屏蔽掉这些传言后，投入学习中，心情就会变平静。

　　程清然自然也听到了这事，他有些讶然，没想到江心妍身世这么可怜。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正巧碰到对方，他多看了她两眼，发现她与另一名女同学一起挎着胳膊，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见到他，视若无睹，仿佛当他一团空气。
　　这让他又一次想起来那句：“我不喜欢你。”

　　程清然克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再黏向江心妍，可他却依然无比懊恼。
　　目光能控制住，耳朵却无法堵起来，他的耳朵在不听使唤不自觉去关注关于江心妍的一切。

　　她的笑声，她柔软的嗓音……甚至她勺子磕到盘子上的脆响。

　　卢悦全程将他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与程清然恋爱多年，她只对他少年时的经历没有参与，这段空白的时间，全部都是另一个女人的存在，这让她如鲠在喉。
　　只可惜，她重生的时机不太巧，没有早一步在程清然认识江心妍之前就结识他。

　　程清然又一次喜欢上江心妍，这让她内心十分煎熬，
　　她的记忆中，与程清然是夫妻，程清然是她的丈夫，她决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他。
　　可现在最大的障碍却是程清然，他并没有记忆，还当着她的面喜欢别的女人。
　　这是重生带给她最大的痛苦。

　　曹岑在听到传言的那一刻就恨不能立刻回家。
　　熬到放学，他没顾得上与好友打招呼，就匆匆忙忙打车回去。

　　家里一如既往的冷情，大面积黑色的使用让他感觉到如同被深渊束缚，让他恨不能甩脱身上的一切桎梏，呼吸自由的空气。

　　严伯看出他心情很差，给他端上来他最爱吃的甜品和水果，他都无动于衷，如同一尊铜像一样端坐在客厅，执拗地盯着门口。

　　严伯就知道，叔侄俩之间又有什么事情，他忍不住劝曹岑，“少爷从来不是会软化的性子，小少爷，有的时候人要学会变通……”
　　他的意思是想让曹岑迂回一些，这样更容易争取到他想要的，也免得两人争执起来伤了感情。

　　却没想到他的话让曹岑火气更盛。
　　曹岑虽然窝着火，可并不混蛋，会把火朝不相关的人发。

　　一直等到夜色深深，熟悉的商务车从大门开到庭院，又开至车库停下熄火，高大挺拔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面无表情，不急不缓，如同一尊行走的雕像，踏入灯火通明的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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