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

　　“莫蝶姑娘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说话？”

　　原来在莫蝶站在宫前发呆的时候，守卫已经去向皇上禀报了，但没想到尚暄会亲自走出了迎接她。

　　“啊…皇上….我….我只是…”莫蝶楞了一下，她抬起头发现尚暄正在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尚暄站在那里微笑着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进来吗，于是莫蝶轻轻地对尚暄行了个礼，然后轻手轻脚地跟着尚暄走进了宫殿。

　　“莫蝶姑娘请随便坐，不要拘谨。”看莫蝶如此小心翼翼，尚暄微笑着对她说道。他的声音给人一种非常舒服而又温柔的感觉，丝毫没有一点当朝天子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架子，莫蝶顿时感到轻松了不少。

　　莫蝶在大厅中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尚暄便坐在了桌子的另一侧。桌子上有一些茶水和几盘精致的小点心，看得出来是尚暄特地命人准备的，这令莫蝶感到更加疑惑了。

　　“请问皇上此次宣小女是….”莫蝶正好开口，便被尚暄打断了：“莫蝶姑娘不必紧张，朕此次宣你来只是想正式表达一下之前莫蝶姑娘的救命之恩。”说着，他对着外面招了招手，只见一个宫女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轻声走了进来。

　　尚暄对她使了个眼色，那个宫女便将盒子小心翼翼字放在了桌上，然后就自动退下了，只留下尚暄和莫蝶两个人，而莫蝶则是十分好奇地盯着那个盒子。

　　“既然如此想知道里面是什么，那莫蝶姑娘你不请自打开看看吗？”看到莫蝶如此，尚暄大笑着对她说道：“相信里面的宝物莫蝶姑娘一定会非常喜欢。”

　　“这…”莫蝶有些犹豫，但她看到尚暄正在看着她，那目光里充满了真诚，于是她便轻轻地打开了那个精致的盒子。在她打开的瞬间，盒子里好像发出了一阵光芒，当她看清里面的宝物，她的手都颤抖了，那是一个闪着光的白玉镯。

　　“这个是？”莫蝶瞪大眼睛看向了尚暄，而尚暄在那里笑而不语地望着她。那个白玉镯晶莹剔透，洁白如雪，这玉石的纯粹程度，再加上如此精湛的工艺，一看就是世间不可多得的宝物，绝对是价值连城。

　　“莫蝶姑娘喜欢这个白玉镯吗？这可是当年一个巧手的珠宝匠从东海那边找到的这块玉石打磨成此玉镯进贡给皇宫的宝物。”尚暄说着，走近了莫蝶，他拿起了那个晶莹的白玉镯，欲要将它戴在莫蝶的手腕上。

　　“皇上….”在尚暄刚碰到莫蝶的手的时候，莫蝶突然一个颤抖把手缩了回去，这让尚暄的眉头微微一皱。看到尚暄好像有点不悦的样子，莫蝶立即跪了下来低声说道：“小女莫蝶感谢皇上厚爱，只是这白玉镯实在是太贵重，小女乃一介草民，初来帝都恐怕受不起此等厚礼。”

　　“莫蝶姑娘言重了，赶快免礼平身。”尚暄看着跪在地上的莫蝶，柔声说道，“那日要不是莫蝶姑娘出手制止住那匹疯马，朕就是有功夫在身也可能会受伤。况且那时候朕还只是太子，那时候宫中发生了一些事情，让朕一直没有时间好好答谢你们。”

　　尚暄说着，慢慢将玉镯递到莫蝶面前说道：“你与龙滢姑娘在朕归宫那天都有功，现在朕已经是皇上可以赏赐你们这些珠宝。”看莫蝶没有说话，尚暄顿了一下说道：“只可惜龙滢姑娘已经离开，若有朝一日能再见面，朕也同样会赏赐她一件宝物，所以莫蝶姑娘请收下吧。”

　　“这个….皇上…”莫蝶犹豫了一下，她刚要说些什么却被尚暄打断了，“朕要你收下此物你就收下，不得违抗朕的命令。”那一刻尚暄又恢复了天子般的严肃，他的声音也洪亮了起来，莫蝶只好小心地接过了那个白玉镯。

　　“小女谢皇上恩赐。”莫蝶握着那个玉镯低下了头，她不敢看尚暄的眼睛，而尚暄却笑盈盈地握住了莫蝶的手臂，轻轻地从她手里拿过白玉镯戴在了她的手腕上。那个白玉镯在莫蝶纤细的手腕上发着柔和的光芒，那洁白的美玉配上莫蝶那一袭红裙是如此的般配。

　　“这个白玉镯真的很配你。”尚暄看着莫蝶那一身优雅的身段说道，他眼中充满了深情，莫蝶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沉默了一下，对尚暄轻声说道：“皇上如此厚礼，小女受宠若惊，实在不知如何报答殿下。”

　　“如果莫蝶姑娘执意要报答的话不如为朕唱一支歌吧！”尚暄说着，回忆着那天他与龙滢在太子宫中听莫蝶唱歌的情景，那清澈的声音好像回荡在庭院上空，空灵而又熟悉令他难以忘怀，而此刻他想再次听到她的歌声。

　　“皇上既然想听小女唱歌，那小女就献丑了。”说着，莫蝶挺起了身，开始轻轻哼唱着，慢慢地她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宫殿。那歌声好像鸟儿一般的美，令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美丽的草原上或者茂密的森林中流连忘返。

　　尚暄闭上了眼睛，默默地欣赏着。此时在莫蝶清扬的歌声里他的心开始慢慢地平静了下来，曾经有一个人在自己的病榻旁为自己唱歌，可他始终不记得那个人的脸，而当他完全醒来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

　　他曾问过宫里面的人，也问过父皇，但所有人都告诉他那只是他在昏迷时的一个梦罢了，但他始终坚信那个女子是真实存在的。他隐约记得她的轮廓，她好像有着一头长长的秀发。他一直想要再次见到她，但十年过去他始终没有找到那记忆中的人。

　　是啊！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那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了，每年宫中都有一大批到年龄的宫女们返乡。或者说也许这一切真的是自己脑海中的一场梦，只是不肯相信现实而已，尚暄想到这里，不禁嘲笑起自己来。

　　他睁开眼睛看向唱歌的莫蝶，她专注的表情是如此的美丽，好像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了。即使知道你并不是那个人，也想要让你一直陪在身边不愿将你放弃。此时，一个决定隐隐地在尚暄的心里形成了。

　　“我说皇上的宫里怎么大晚上的会有歌声，原来是莫蝶姑娘在唱歌啊。”门外那熟悉的声音让莫蝶的歌声一下子停了下来，尚暄也不由得转头向外望去，他们发现原来华音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外。

　　“华音，你怎么来了？”尚暄微微地皱了皱眉头问道，看得出来他也没有料到此时华音会突然造访。

　　“我只是听说皇上今天一早就去白鹭之塔祭天甚是辛苦，就特地熬制了一碗汤送来，不想打扰了皇上的兴致。”华音说着看了看一旁的莫蝶，虽然此刻她是笑着说的，但莫蝶能听出她言语中有着浓浓的醋意。

　　“华音你真是有心了，朕很是欣慰。”尚暄对华音身边那个宫女手中端着汤的宫女招了招手，示意她将汤放在桌上，然后对她们两人说道：“既然华音也来了，要不朕命人做一点宵夜，我们大家一起边吃边聊如何？”

　　“多谢皇上，小女突然想起今晚还未帮兄长熬药，如今兄长伤势未愈，小女也难舒心，就先行告退了。”莫蝶知道华音的厉害，她也实在不想招惹她，免得紫云找她的麻烦，如今龙滢妹妹已经不在了，自己还是谨慎为妙的好。

　　“莫蝶姑娘….”尚暄刚想说些什么，一旁的华音走到了他的身边，她扶着尚暄的手臂轻声说道：“皇上，毕竟莫蝶姑娘是心系兄长，莫凖也是一员大将如今身受重伤着实令人牵挂。”说着，她瞟了一眼莫蝶。

　　“郡主说的极是，小女实在是又要事在身，不得不先告退了。”莫蝶说着，见尚暄略带无奈地点了点头，于是她便对两人小心翼翼地行了一个礼从华音面前走过，当华音看见莫蝶手上那个发光的白玉镯时，脸上有一种异样的表情。

　　“真不可思议，皇上你竟然把那个白玉镯赏给莫蝶姑娘了，难道只因为她为皇上唱了一支歌？”见莫蝶已经走远了，华音有一点没好气的说道，“那白玉镯的价值，都够买下京城的整个戏班了。”

　　“华音，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尚暄也听出了华音语气中的不快，于是语重心长地说道：“莫蝶姑娘曾护驾有功，朕赏赐她一点宝物一点也不为过，而且先皇说金银财宝乃身外之物，太过沉迷反而令人沉沦。”

　　“皇上此言虽然在理，不过华音认为赏赐这白玉镯实在是有一点过于昂贵了。”华音有些失落地看着尚暄说道：“莫蝶姑娘毕竟不是宫中之人，对宫中的礼仪习惯等都不了解，其实殿下随便赏赐些什么都足以表达心意。”

　　其实华音不高兴也不是不无道理，她从小就和尚暄一起长大，两人感情自然是相当不错。特别是她对这个白玉镯甚是喜欢，可那时候这镯子一直被先皇收藏着，而如今尚暄继承了皇位，却没料到立刻就将镯子赏给了一个从草原来的姑娘。

　　尚暄此举让华音大为吃惊的，再加上她看见尚暄那目不转睛盯着莫蝶唱歌的样子，心里更有一种不舒服的滋味。可一想到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还有在尚暄的面前她只能强忍心里的不满，在莫蝶走后对尚暄旁敲侧击。

　　“你也别想太多。”尚暄仿佛看穿了华音所想，他顿了顿说道：“这些朕自有安排，无需你来替朕担心，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他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华音的肩膀说道：“再价值连城的宝贝都没有性命重要，所以任何对朕有恩之人，朕绝对不会怠慢。”

　　尚暄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华音深知从小如果尚暄执意做什么，自己就是怎么劝都是没用的，如今也是如此，于是她也就只好作罢，无奈地朝他笑了笑说道：“华音明白皇上的意思了，皇上的感恩之心令人感动，能有皇上也是天下百姓的福气。”

　　见尚暄的眼神平和了不少，华音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对尚暄说道：“那今日天色已晚，华音就先告退，改日再来拜访皇上。”说罢，她便招呼那名随身的宫女一起离开了尚暄的宫殿，只剩下尚暄默默地站在那里，此时桌子上的那碗汤已经有一点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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