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夜鱼龙舞

作者:鬼影龙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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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一



      雪簌簌地下得很大,把山上初开的梅花都压弯了,她身上穿着单薄的白色纱衣,悠闲地盘腿坐在梅花树下的雪地上,腿下横放着一把只有五根弦的古琴,她纤纤的玉指轻轻拨动着弦,便发出悠扬宁静的美妙琴声。
      时有落雪落在她的黑发上,白雪黑发相映生輝,她精致美丽的容颜在梅花落雪中看上去更加惊艳,可惜,这里乃是沙漠里的极北之地,寒冷荒凉得除了她之外,根本无人能生存下去。
      荒漠里无人欣赏的绝色与鲜花,多少有些遗憾和孤独。
      人类虽然没有,不过还好,偶尔还是会有一些动物来做客,积雪太厚,把能吃的食物全掩藏了,一只小小的幼狐在天寒地冻的雪地上饿得簌簌发抖,听到琴声时便缓缓地跑了过来,看到的便是那梅花下,美得不似凡间的白衣女孩。
      白衣女孩扬起愉快的笑容,放下琴走过来轻轻抚摸幼狐小小的脑袋,笑道:“小东西,这么冷的天你不在娘亲的怀里,怎么到处乱跑呢?”
      幼狐只觉得她的手温暖如火,本能地贴了过去,紧紧地缩在那温暖的掌心里,白衣女孩咯咯地笑了,伸手把它抱了起来,然后带了回去。
      她把它带回温暖的阁楼里,拿来了清香的甜心给它吃,饿狠了的它,顿时扑过去一阵狼吞虎咽,直把小肚子都吃得撑撑的。
      白衣女孩轻抚着它的肚子笑道:“小傻瓜,怎么吃得那么多?把肚子撑坏了怎么办?”
      幼狐觉得她的抚摸很是舒服,便趴下乖巧地享受着,白衣女孩见它那般聪慧可爱,怜悯地道:“这么小就得出来找东西吃,很艰难吧?放心,以后我养着你。”
      顿了顿,她寻思了一会道:“给你取个名字吧,我最喜欢冬天了,冬天下的雪花很美很干净,所以一到下雪的时候,我都格外珍惜,所以叫你惜雪吧。”
      从此,幼狐有名字了,叫做惜雪。

      次日,白衣女孩抱着琴又去那梅花下抚琴,幼狐温顺地趴在她的肩膀上,头埋进她披散在肩头上的长发里,那长发散着着温暖淡雅的味道,闻着闻着它觉得有些醉了。
      突然,它敏锐的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从远处飞快地靠近,它猛地睁开眼睛望去时,诧异地发现那是个美丽高贵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华美金衣,佩戴着精美的玉饰,优雅端庄地朝白衣女孩走来。
      白衣女孩惊讶又惊艳的看着那金衣女子,她太美丽太优雅,太强大也太危险,她弹琴的纤手都顿住了,神色有些紧张地看着对方,不知对方有何来意,她一向不擅长与陌生人交谈。
      如果一个美丽的女孩在梅花下弹琴,美好的音乐招来一个俊美的公子,也许会引来一桩缘分,成为一段佳话。
      可是,她的琴声却招了一个美丽的女人,一个美丽女孩在落雪纷飞的梅花林中邂逅另一个同样美丽的绝色女子,总觉得气氛有些微妙。
      那金衣女子在离白衣女孩三步之外停下了,大大方方地笑道:“姑娘,你有没有遇见一个人,这个人穿着洁白如羽的衣裳,弹着很古老的琴声,容颜美若莲花,有一双纯净得像会说话的眼睛,你明明才第一次见到她,却觉得跟她相逢恨晚。”
      对方宛若表达爱意般的赞美,对她来说过于唐突和危险,白衣女孩手足无措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半响起身抱着琴匆匆离开了。

      白衣女孩回到屋里后,似乎一直在发呆,幼狐从肩膀爬下来轻舔她的手指,她轻轻抚摸它的背低低地道:“那个人想干吗?明明大家都是女子,为何却对我说那样的话?”
      幼狐不懂说话,亦不懂人类的思维,所以只是伸出舌头轻舔她的手指头。
      之后几天,白衣女孩都不敢再到梅花林里去弹琴了,却变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有一天,白衣女孩看着落雪考虑着要不要去梅花林时,却听到一阵悠扬舒缓的音乐从梅花林传来,她诧异地出门走去看个究竟,意外地发现那个金衣女子学着她的样子,盘腿坐在梅花下弹琴,琴艺精湛得竟然不在她之下。
      白衣女孩怔怔地看着她,落雪落在她乌黑的长发下,相映交輝,竟然那么的唯美秀逸,一时之间竟然看痴了,等到琴声停止时,她才悠悠的回过神,就在那一瞬间,她心里隐约明白对方那些唐突的赞美了。
      因为连她都不禁赞道:“姑娘,你弹的琴真好听。”
      其实她心里还想说,姑娘,你长得真美,不过那样矫情的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金衣女子优雅地站了起来,落雪从她乌黑柔顺的长发纷纷落下,她诚恳地朝她作揖行礼后,道歉:“姑娘,真是抱歉,我那天实在是太唐突了。”
      白衣女孩笑着摇头道:“不要紧,我现在能理解了。”
      白衣女孩是真能理解的,所以请金衣女子到自己的阁楼做客,两人煮茶对饮,聊了一会后意外的发现甚是投缘,从此金衣女子常来做客,渐渐地变成了无话不谈的挚友。
      幼狐在一边懒散地睡觉着,这样有吃有喝有人疼爱的日子过得很是安逸,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直到来年的夏天才结束。

      那天金衣女子带了一些美酒来,两人都多喝了几杯,白衣女孩觉得头有些晕,便随意地靠在金衣女子肩膀上,金衣女子目光痴痴地看着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竟然双手捧着她的脸,轻轻地吻上她粉红饱满的嘴唇。
      白衣女孩顿时酒醒了,大惊失色地从金衣女子身上退开,慌乱中竟甩了她一耳光,怒道:“你怎么可以对我有这种想法,难道你是带着这种可耻的想法来接近我的吗?”
      金衣女子难堪狼狈地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来过,白衣女孩却变得失魂落魄,在秋风中瑟缩着身子哭泣着,等到再飘雪的时候,白衣女孩割开了手指,喂了几滴血到幼狐的嘴里,难过地哭道:“惜雪,我舍不得她,我要去找她。”
      白衣女孩从此走了,再也没有回来过,不知是否喝了她的血的原因,幼狐从哪以后再也不觉得饿了,但它感觉到很伤心,屋里屋外地找着白衣女孩,找不到她时它也变得失魂落魄的,可她却再也没回来过。
      它在伤心中慢慢地长大,终于有一天修成了人身,便开始走出沙漠,到外面的世界去寻找白衣女孩,找遍千山万水却再也没有见过她,它找了一百年,找了一千年。
      数千年后,它发现自己慢慢地忘记了白衣女孩和金衣女子的样子,对她们的记忆也越来越模糊,终于再也想不起她们的样子,它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白衣女孩给它取的名字,惜雪。

      惜雪在找不到白衣女孩后,开始对人讨厌起来,觉得人太薄情,所以再也不靠近任何人,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自己。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没想到有一天她竟然被猎人捉住了,关进笼子里拿到菜市场上卖,差点就被人宰了端上桌。
      她感激风羽姐弟的救命之恩,所以愿意与他们亲近,可让她想不到是,风羽竟然对她一阵乱吻,这让她愤怒非常,可恶,她怎么可以吻她?!
      看着风羽等人渐行渐远后,惜雪化成白衣白发的冷艳女子模样,从坟墓堆里缓缓走出来,皱眉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幽深的眼瞳里满是愠色,怒道:“竟然胆敢非礼我,如果不是你救过我,我非杀了你不可!”
      话意刚落,就听到一道低沉的嗓音道:“你误会她了,人间的女子非常洁身自爱,视贞操如生命,而且,她们对于同为女子是不会发生肌肤之亲的。”
      白发女子转过头,看到那个胖嘟嘟的宅院男主人,她半信半疑问道:“那她为何吻我?”
      噗!男主人掩着嘴笑了,回答道:“那不是吻,是亲亲,人类都有这个坏习惯,看到外表漂亮可爱的东西,心里就会很欢喜,忍不住就会去摸一摸或亲亲一下。”
      “你没骗我?”白发女子闻言有些动摇了,难道自己真的误会风羽了?
      男主人回答道:“我有没有骗你,你一路尾随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发女子想了想后,终是有些不放心,也想弄清楚真相,便朝众人走远的方向跟了上去。

      沿途都是一些村落和小镇,风羽并没有急着把夜明珠拿去出手,因为小鎮有钱人极少,根本给不了相当的价格,所以能用的只是那一千钱币。
      她主要把钱币拿来买食物,夜晚大家就宿在破庙或山洞里,这样一路走走停停,走了好多天才到了商州,好在一路上倒没有再遇什么恐怖的怪事,而众人的伤势也好许多。
      风羽找到商州最大的珠定店,卖掉了三个夜明珠,得到了一大笔钱币,她先带众人去了上好的酒楼,大吃大喝了一顿后,再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吩咐大家好好洗漱休息。
      众人都休息好后,她才让张破拿钱币去买了四匹马,两辆马车,然后又让众人分别去购买各种所需的日常用品等等。
      风羽带着弟弟和许诺走在街上,边走边说道:“我们去买些衣服吧,自从驿站起火后,大家的行李都被烧光了,连替换的衣服都没有,真惨呢。”
      许诺闻言淡淡地道:“现在是春天,没有衣服换又不会受冻,有什么可惨的?赵国发生旱灾的那年才惨呢,连吃的东西都没有,最后易子而食。”
      “易子而食?啊,那是吃人肉?!”风少康想起那些僵尸嘶咬活人的画画都已经够可怕的了,没想到活人竟然也会吃人肉,顿时被吓倒了。
      “赵国的事,你怎么会这么清楚?”赵国发生旱灾的事情,风羽当然是知道的,因为消息传到秦国时,大王马上趁机大举入攻,最终灭了赵国,但根据许诺说她自己是韩国人,却为何对赵国的事情那般清楚呢?
      许诺还没回答,便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传来道:“因为她就是赵国李牧将军之子公子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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