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者之]别样楼春

作者:烟雨楼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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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三:唯愿君安



      第一次见到阿春我就知道,我毫无希望,但我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
      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美丽却又那么忧伤的女孩。她让我想起了家乡四月里纷纷扬扬飘落一地的樱花花瓣。我来得太晚,无缘欣赏她尽情绽放时的盛世风华,只来得及在她凋萎坠地前捧她入手,细细呵护,不忍她零落风中跌入泥沼,却终枉然。
      我们是在中/共/7号首长的介绍下认识的。因她精通日语熟知日本文化,我们一见如故。她的工作,要成为联系中/共/和日共的桥梁,我们得以一段朝夕相处的时光。
      一起工作后我才发现,她外表看来虽纤弱稚嫩,实则外柔内刚。做起事来干练利落且思虑缜密,记忆力洞察力分析力皆属上上乘的人才。苏区领导和共产国际工作组都对她赞赏有加,极度重视。
      而我却总能感觉得出她莫名的哀伤。明明花样年华的女子,眼角眉梢都笼着深深惆怅,全身上下透出一种忧郁的凄美,沉重苍凉。
      她时常会在端起一杯新茶品尝前,先闭上眼深深嗅那香气,而再睁开眼时却现出泪光。
      月亮好的夜里她会走到山坡上久久凝望,不知为谁独立中宵。
      我知道,她心中定有一道抚不平的伤痕,那必是一个男人所赐。

      她离开苏区前,我去送她。
      那一晚的夜色太过温柔。
      我们走了很远,很久。
      我心内不舍,跟她说了很多很多话。告诉她我的家乡,我的童年,我的成长。
      她静静倾听,却不多说。她从来不提她自己的事。
      她只是向我致谢,感激我对她的照顾和保护。
      因为是秘密来到瑞金接受任务,她当时短发粗衣,不施脂粉,却仍掩不住那出水芙蓉般的清丽绝俗。虽只短短一月极尽小心,还是在苏区掀起一阵不小的波澜。作为工作搭档的我只好挺身而出,尽力为她挡开各色放浪之徒如狂蜂浪蝶般的死缠烂打。
      我说,能做她的护花使者是我的荣幸。
      “你让我想起我从前的玩伴,上学时他也喜欢做这件事情。”
      或许是这个离别之夜勾起她的回忆,她终于对我说起她的过往。神色依依,尽是怀念。
      “有一次他忍不住动手打了架,结果差点挨他大哥的板子。我拼命求情,还是跪了一个晚上。好冤啊,帮他还要被他罚。”
      我心中一动,什么叫帮他还要被他罚?
      “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了,一起长大的。”
      她仰起头来看月亮,目光凄迷:“快两年没见了,也不知道现在好不好。”
      我问:“他在哪?”
      “法国,跟他大哥在一起。”
      她一连两次提到这个“大哥”。
      她自己肯定没意识到,她说起这人时的表情声调都不同。那样深浓的,漫溢着忧伤的温柔。
      “他大哥和你……”我明白了。
      她看了我一眼,痛楚流溢,不说话了。
      “你们,发生了什么?”我突然有种要问到底的冲动。
      “其实也没什么。我是仇家的孩子,他大姐反对。”
      她简单地说,微微扯了扯唇角:“我现在自己听起来,都像小说。”
      我不由叹息:“所以你们就分手了?”
      “他当时安慰我,说会去做大姐的工作。叫我别担心,在学校等他。”
      她深吸口气,极力维持着声音的平稳:“于是我就等,一直等,一直等……等到他的小弟来告诉我,他早就出国去了。”
      我咬牙:“他后来就没给你任何交待?”
      “他走了半年多以后,来了一封信。朋友一样的问候,过去种种绝口不提。我们一直有通信,互诉近况,平淡如水。”
      “就这样?”我有些不可理解:“你为什么不问清楚?这么不明不白地就结束了?”
      “问什么?他既不再提,就是不想说,我又何苦去逼问他?”
      她苦笑:“我们都太骄傲,彼此也太了解,许多事情根本不需要说得很清楚。”
      “可即使这样,你还在等。”我心里闷闷,辨不出什么滋味。
      她低头不语,我也无言。
      我们默默走了一阵,我忽然冲口道:
      “我想,你不问,除了骄傲,更是因为你不想亲耳听他给你那个答案。只要他不说,你就可以一直这么等下去,是不是?”
      她抬眼看我,神色间有些触动。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那晚她第一次念出这句中国古诗,以我的中文水平完全无法明白。她想了想,用日文简单地解释:
      “我不是在等,是守。”

      再见到阿春已是一年多以后。
      在组织的安排下,我如愿得到去神户特工学校受训的机会,再次和阿春一起工作。
      受训前一个月的假期,我只回家呆了一周,就急急赶去神户。先联系到新上级秋田先生交接任务,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去看阿春。
      我是在训练室里找到阿春的,她正在和一群比她健壮几倍的男学员练习搏杀。
      阿春比在瑞金时更加阴郁消瘦,憔悴不堪。
      她被他们围在中间,束起的头发已经凌乱,满头满身汗湿,手掌嘴角都在淌血。她打倒他们一个,就立刻被其他人一拥而上掀翻在地扇耳光,而他们一住手,她又会爬起来再打倒一个。然后再被掀翻,毒打,再爬起,进攻。如此周而复始,她己几近力竭,却倔强地不肯罢休。
      两位教官在一旁观看,一面计算她打倒的人数和坚持的时间。
      我看得心惊肉跳。
      眼见她又一次奋力爬起,又一次出手进攻。她的力度自无法和强壮男人相比,但每次都能揪准弱点,出手狠准快。又一人被她打倒,而她自己也随之再次遭受围攻和掌嘴。
      不想被她打倒那人爬起来后恼羞成怒,竟一脚冲她直踹过去。我火气呼地上涌,猛扑上去冲他脸上就是一拳,怒喝:“混蛋!”
      阿春蜷在地上,咳嗽着吐出一口血。
      我吓坏了,抱起阿春就往外跑。两位教官也跟过来,我们一起将她送入医务室。
      幸好受伤不重,医生让她卧床休养。
      当夜我悄悄潜入病房看她,她发着高烧迷迷糊糊拉我的手不放,用中文不断地叫:
      师哥,师哥,师哥!
      我只好用中文应她:我在,我在。
      我并不是要欺骗她。我希望她真能把我当成是他,那么她还能快活一点,哪怕只是片刻。
      我以前从不懂什么叫相思刻骨,直至那刻我明白了。
      她的样子太让人心疼。
      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能令她牵挂至此,痛苦至此。
      而阿春只躺了一天,烧退了又挣扎着要去训练。
      教官不许她痊愈前再练搏杀。她说,那就射击吧。
      她所有的时间几乎都在射击室里度过,简直发疯一般。
      我觉得不对,旁敲侧击地询问她身边的同学发生了什么。而那些学员只撇撇嘴说:“她本就是个美丽的机器。”

      因为我们的特殊身份,不能显出熟识或亲密,我平日也不敢接近她,劝慰她,只得忍耐着等到下一次组织分会。
      那天谈完工作后,我终于有机会和她独处。
      我不敢直问缘由,只殷殷劝她不要过度训练拖垮身体。
      她一直默默喝酒。许久之后,幽幽冒出一句:“他现在,就在上海。”
      我一愣。
      第一次,她看我的眼光像个无助的孩子:“他小弟一直给我写信,要我回去见他。”
      我问:“他自己呢?”
      “他很早便写信来告诉我行程。”她说起他时的那种神色语气不知有多么温柔:“你不了解他,他自然不会像他小弟那样一封封地来信催,他甚至都没有明说。可信中把行程那么详细地列给我,必是想见的。”
      她顿了顿,咬牙:“可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做的是什么?我走了还回得来吗?”
      我不知该说什么。
      “再说,我为什么要回去?”
      她猛地把一整杯酒灌下去,声音变硬:“他当年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为什么他回来了我就要巴巴地赶回去?我是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我就这样卑贱?”
      她把酒杯狠狠扣回桌上:“我才不要回去!我才不要见他!”
      她又给自己满上酒,一饮而尽。
      “我是战士,我得到的命令是长期潜伏,我必须坚守阵地。决不能退,决不能走!”
      “我走了,你们跟中/共/的联系怎么办?谁能接手我的工作?特高课南田那里我花了那么多心思,决不能白费了。”
      她接连不断地喝酒,目光越见迷离,终于暴露脆弱柔软。
      “小家伙也真是执拗啊,写了那么多信我都没理,为什么还不死心?”
      “那孩子从小就跟我要好。我永远都忘不了他那么认真地对我说,他一定要我做他的大嫂。”
      “可是我已经死心了,我已经死心了。我不想再被人像一件东西一样地丢弃掉!”
      “一次就够了,我已用尽这辈子所有的感情所有的勇气。我已经死心了,不要再写信来逼我了好不好?”
      “我现在这样,他见了该不认识了吧?手上沾了血,满脑子的杀机,再没了当年的干净清纯。他要是问我怎么投靠了日本人,我都没办法说啊,我都没法说!不见最好,我宁可他想起我永远是从前的样子。不见最好,不见最好。”
      “我只是后悔,那天没再抱他久一点。早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他,我一定要抱他再久一点。”
      “你知道吗?我们都没有告别。我以为我们总会在一起,我以为没有什么可以把我们分开。”
      “可我现在都记不起来了,他怀里的味道,他的围巾蹭在我脸上温暖的味道。他微笑看我的样子都已经那样模糊。早知道见不到了,那天我一定要再抱他久一点。”
      那天她在酒劲下第一次失了控制,完全语无伦次。她内心里不知道有多想回去见他,她把自己压制得快要发疯了。我终于明白那样自虐般地训练,不过是她释放情绪的唯一途径。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她软弱落泪。她满脸的泪痕凝成我心头的刻印,至今清晰。

      我默默陪她度过她在日本剩下的两年。
      那期间她在中日双方党组织的请求下交了男友。比她高一期的山本,其父为陆军参谋本部少将部长,岗村宁次的得意下属。
      我应该说我很高兴他在对华战争刚开始就死于一场轰炸,虽然我们的组织很遗憾他未能继续发挥他的情报价值。
      但后来我才意识到我高兴得毫无意义。死了一个,还有下一个。
      阿春的任务不断,包括结交男友。
      她无所谓。这世上除了那个人,谁都是一样的。
      她变得越来越冷酷。她的美丽她的忧伤都成了制敌的武器。
      真实的她被深藏在一层层的伪装之下,越埋越深,渐渐不可触摸。
      我眼睁睁看着一颗受伤淌血的心血干泪尽,麻木枯萎,无能为力。

      有一次我看着她和她所谓男友的合照忍不住问:“那个人,你可有他的照片?”
      她有些惊讶我突然问起这个。
      我说我很想看看那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看我的目光很奇特,我想她那时终于发现我小心翼翼隐藏的感情。
      “曾经有。除了照片,还有很多东西,满满装了一个盒子。”
      她伸手比了一下,无限怀念和惋惜:“可既走了这条路,哪还敢留啊。”
      “埋了。来日本之前,和我这颗心一起,全都埋了。”
      “北野君,我是个没有心的人,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感情和时间。”
      那天她跟我说得直白,毫不留情地斩断我一切的幻梦和空想。

      其实我知道她并没说出全部的实话,因为她一直保存着一只空香水瓶。卸下伪装的时候,她总喜欢把它拿在手里不断抚摸,氤氲眼底流动的全是绝望的温柔。
      问她,她只是淡淡说,喜欢它的香气,在日本怎么也找不到类似的芬芳。
      直到我以侵略者的身份重回中国,某日经过商场琳琅满目的柜台,瞥见一模一样的香水,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它。
      我终于看到那精美包装签上印着的三个字:明家香。

      所以当各大报纸头版头条印出明家大公子从国外回到上海主掌经济司的新闻,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迫不及待地约她接头,给她看手中的报纸。
      她除了沉默没有任何反应。
      我忍不住哼了一声:“当年背弃爱情,如今出卖祖国。”
      “北野君,”她倏然变色,眼中怒焰冲天:“请你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愕然。
      自开战后我来上海重见她,就再没在她身上感受到人类的情绪。她原本一直都是忧伤抑郁的,可再怎样落落寡欢也还是个活物。现在的她,眼睛里已再无一丝一毫的温度。她说,她已无情感,只是一件武器。
      我不知道在她回国后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她整个人都已变作一把寒光四射的武/士/刀。除了冷冽的杀气,我再感受不到她任何属于人的情感波动。
      直到此刻。
      为我一句话,她震怒。
      或许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她的口气稍稍缓和,却十万分地坚定:“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我心意难平:“他现在可是汪精卫周佛海身边的红人。”
      “那又怎样?”她竖眉反问:“我是不是特高课和76号的红人?”
      我脑中灵光一闪:“你是说……”
      “我不知道。”她立刻打断我。
      “我只知道他绝不是出卖国家的人。请你记住:今后再让我听到此类评论,你就不是我朋友了。”
      我心中一痛,再无话说。

      虽然阿春表面上冷酷依旧,从那时起我便知道,她不一样了。
      她的眼里分明多了点光彩杂乱,不再一味地沉寂如死。
      她说过,她不是在等,是守。
      所以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人从未离开。

      今年日本驻军庆祝纪元节的晚会,阿春居然托病推脱掉了。
      从来这种聚会阿春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请她同行的军官权贵多不胜数应接不暇。而就算没有具体任务,这种场合她必会到场,无论心里有多么憎恶厌烦。她曾说,这是一个特工搜集情报的最佳机会。许多不经意间得到看似无用的消息,往往在日后证明价值不菲。
      而我却一直不愿她涉足此类活动。虽然明知她面对各色人等都会从容应付刚柔并济绝不至于吃亏,我还是不忍看她强颜装欢违心地周旋交际。所以当她告诉我这次她不去时,我惊讶的同时反而觉得舒心。
      我此次的任务,是要接近特高课的藤田先生和南田课长,争取调到特高课,更好地协助阿春工作。
      门口忽然一阵人声喧闹。我远远地听到了“明楼先生”四个字,心中一震,立刻转身去看。
      直到真的见了他我才终于明白,为何阿春会对他那般死心塌地念念不忘。谁的生命里遇见那样的人,恐怕都是逃不掉的吧。
      是,我早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知他世家子弟鲜衣怒马,相貌英俊学富五车。
      可照片上看不出他举手投足间那种十足的男人味道,胸有丘壑的大将之风,压倒一切的气度风华。
      他的到来立刻吸引一众人围了上去。
      有的人,大概生来就是要让万众仰望的。
      我想起阿春的形容——在黑暗里太久的人,忽地被一束阳光刺了眼。
      他的光芒的确耀目到令人不敢直视。
      我没有凑过去,只默默看他在人群中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虽然阿春一直讳莫如深,我对他的身份已有猜测。
      如果不是自己人,阿春眼中的奇异之光不会那样越来越盛,有时甚至已掩饰不住地溢出崇拜感动。
      我知道近几个月来的各大行动,每战告捷。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只有这样的天之骄子,才配得上阿春吧。

      席间的歌舞表演,有一曲古老的日本情歌。讲述一个女子枯候离去的恋人,日日对海遥望,苦苦相思。旋律缠绵悱恻,苍凉哀婉。
      我原不知他懂日语,但见他不再谈笑,神色间忽现忧伤。显是被这歌声打动,专注倾听若有所思。
      一曲终了,掌声四起,他深邃眼中的复杂情绪迅速隐没。
      “慧子小姐的歌喉,明先生可还听得进耳?”对面的吉野大佐问。
      “如闻天籁。”他浅浅抿了一口红酒,微笑作答。
      他身边的中村将军却摇头道:“慧子小姐声音虽美,却没唱出此中意境。还是比不上春小姐当年的那一曲绝唱啊!”
      座下众人纷纷点头。
      我暗自深吸口气,此刻才明白阿春不肯来的真正原因。
      他微微一怔:“春小姐?”
      “就是你们特工总部的汪小姐。”川岛大佐解释道:“当年汪小姐在神户受训时,曾在一个晚会上假扮艺妓,唱过同一首歌。”
      “所谓晚会,实则考查。学员们各显其能,迷惑彼此伺机进攻,直至最后一人,即胜出者。”
      中村将军面露神往之色:“那晚春小姐和服盘发,粉黛浓妆。拨筝自弹自唱这曲歌谣,艳惊四座,艺色双绝啊!”
      川岛续道:“这首歌被她唱得情深意切,哀怨凄婉。一曲过后,满堂唏嘘,她自己也落泪了。谁知她泪痕犹在,一根发簪已然出手,趁大家都还沉浸在她的歌声中没回过神,转瞬就把在场同学点了个遍。”
      “这么精彩的一幕,可惜我无缘得见。”
      他显出遗憾神情,只有我感受到他眼中划过万千痛楚爱怜。
      吉野大佐点头:“我们几个有幸以考核官身份在场,得以一睹汪小姐的绝世风华,至今难忘啊。”
      川岛已经有些醉意,举杯大呼:“来来来,为我们的上海之春,干杯!”
      “干杯!”
      觥筹交错间,他的目光突然笔直射来。隔着人头攒动,我们四目相接。
      只片刻对视,他随即收回目光,继续与身边的高官要员们酬酢。
      然,我心头震动。
      爱着同一个人的两人间,大抵都会有些感应吧。
      原来他们,一直相爱。

      我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们只是分开了八年,他们从来没有结束过。

      席间又是一派和谐欢乐的融融景象。他从容混迹于这些帝国军人与政客之间,侃侃而谈,神色如常无懈可击。仿佛刚刚谈论过的,不过是个不相干人的风月过往。

      他不会知道,那天考核结束后,阿春拉着我去海边喝酒,一直默默流泪。
      她告诉我,那天是他启程回巴黎的日子。她错过了回上海和他相见的最后机会。
      那晚我们喝了很多清酒。到后来她已经控制不住,只是不断地哭,不断重复着同一句话:“我见不到他了!我见不到他了!我见不到他了啊!”
      我无从安慰,只能将她哭得颤抖的身子拥入怀中,任她哭个痛快。
      我们在海边坐了一夜。
      第二天太阳升起的时候,阿春站起身将空酒瓶扔进海里,迎风又吟出那句: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作为他们那期的胜出者,阿春得到了去东京参观日本军部的殊荣。当晚,陆军省军务局长心脏病发,暴毙府邸。
      那是阿春代表中/共/与我们合作,试图阻止军国主义和法西斯势力在日本扩张而做出的出色贡献。
      在我们系统内部,阿春一直在用一个化名:汨玥。

      阿春已在黑暗中挣扎了太久。
      他是她的阳光,没有人可以替代。
      他会弄伤她,会让她流泪,可没有阳光,阿春整个人都枯萎。
      我欣慰这道阳光终于回到了她的世界。
      我祈祷他们从此并肩携手照亮彼此的险途。
      而我,愿意做那个默默的守护者。
      唯愿君安,别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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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章 番外三:唯愿君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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