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吸血鬼

　　眼泪终究滑落，琳赛吃力了，弗朗西斯的全部重量都在她身上，她支撑不了多久。

　　她说：“我们回家好吗？”

　　他气息微弱：“我想和你有一个家，你明白吗？”

　　眼泪更不争气了：“我明白，我懂得。”

　　她将弗朗西斯扶到房门前，从他外套兜里掏出钥匙，开门。

　　弗朗西斯躺在床上，琳赛要去开灯，却被他抓住手腕：“不要开灯。”

　　她愣住，走回他身边，蹲在床前：“好，我们不开灯。”

　　弗朗西斯安心地舒口气，黑魆魆的房间内，他能清楚的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

　　他松开她的手腕，将手垂在床沿，闭上眼睛，慢慢启齿：“对不起，我是故意和你生气的。”

　　琳赛身体一僵，目瞪口呆，良久才反应过来，她没有听错，他的的确确说是故意生气的。

　　她问：“为什么，你不知道我这一个月有多难受吗？你说我和别的男生有不纯洁关系，你知道我什么心情？”

　　弗朗西斯翻了个身，背对着她：“我想找一个方法离开，用你不会怀疑的方式。我确实与摩西有交易。你说得很对，他想从我身上获得什么，这一个月不断抽血做试验，以求找到可以日行的方法。”

　　琳赛控制不住大哭起来。

　　她伸手抚摸在他身上，生怕稍微用一点力气，都让他承受更多的痛苦。

　　她由嚎啕大哭转为小声抽泣，揪着他的衣角，不断揉搓着。

　　弗朗西斯始终背对着她，生平第一次不敢面对。

　　琳赛直到哭累了，哑了，才停下。

　　她看看窗外的夜色，双手撑在床上，低声询问：“这次需要很久恢复吗？”

　　他翻身过来，循声看到她模糊的面庞，嗓音暗哑：“我，琳赛，如果我……”

　　听他欲言又止，她问：“你想说什么？”

　　弗朗西斯咽了咽口水，看着清冷漆黑的房间，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一举一动，在这个寂寞的夜晚中，是那么特别，那么明显。

　　黑暗中，他努力压抑，她的泪水，她的哭声，她的胆颤与心疼全都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清清楚楚的明白，这一切都是他带给她的。

　　从他拍下那张在金鱼酒吧她的背影照片起，就开始亏欠她了。

　　久久没得到回答，琳赛以为他睡着了，伸手摸索着探到他的鼻息间。

　　弗朗西斯调整呼吸，怕她察觉黑暗中软弱的自己。

　　或许是哭得麻木，感觉迟钝的琳赛没探到他的气息，吓得惊呼：“弗朗西斯！”

　　他吓了一跳，一手准确地抓住她的手腕，紧紧握着，说：“我没事。”

　　琳赛松口气，是她大惊小怪了。

　　她起身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他握紧自己的手，在他冰凉的皮肤上轻轻捏了捏，带着笑意问：“你刚才想说什么？”

　　弗朗西斯思忖片刻：“我，很久没吃东西了。”

　　琳赛身体僵住，明白过来。

　　她想起身去冰箱找血袋，像是明白她所想，弗朗西斯抓紧她的手，不让她起身，说：“我需要新鲜的血液。”

　　“呼——”她重重地喘了口气，轻轻掰开他的手，摸索到他嘴边，将手腕对着他的脸，闭上眼睛，咬着牙，“喝我的。”

　　弗朗西斯呼吸加重，他迟迟没有动作。

　　琳赛等不及，倏地支起身子朝墙边走去，按下了电灯的开关。

　　“啪”的一声，房间亮了。

　　像长年累月都身处黑暗中的生物，当灯光照亮空荡的房间时，弗朗西斯竟有些不适，他别过脑袋，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几步的距离，琳赛站在墙边，看着他惊慌的举动，心尖微颤。

　　他的眼里从来都是掌控一切的倨傲，刚才却是不安与惶恐。

　　她默默将灯关上，一切恢复原样，琳赛走到他面前，再次将手腕伸到他脑袋边，安抚道：“弗朗西斯，我需要你，明白吗？”

　　黑暗中，一双冰凉的手抓住她的手腕，不等反应，手腕处便传来一阵疼痛，她微微颤抖，安心站立在黑暗中。

　　她没有说，在开灯时，看到了他眼里噙着的泪水。

　　——

　　琳赛与洛克悄悄地躲在树后，像做坏事的孩子，贼眉鼠眼地偷瞄远处的雷斯莉。

　　洛克对跟踪的行径不敢苟同，他看着身旁注意力全在雷斯莉身上的琳赛，轻声温和地建议：“雷斯莉要是知道我们跟踪她，会生气的。”

　　琳赛一把扯过洛克，死死将他护在身后，正义凛然的样子不像跟踪，像极了为国捐躯的英勇义士。

　　她的目光依然停留在雷斯莉身上，说：“你忘记她和哈维的事了？这次她见了网友什么消息都不透露，问她还支支吾吾，你不怕你妹妹被坏蛋看上，利用网络诈.骗，勒.索，贩卖人口，强.奸，甚至是杀.人的事情层出不穷，你不担心？”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洛克点点头，威德确实值得怀疑。

　　没过一会儿，站在公园一角的雷斯莉迎面走来一位身形高大，面容俊俏的男人。

　　此人是与雷斯莉的通过网络认识的男友，威德。

　　威德笑容可掬地走到雷斯莉面前，雷斯莉有些拘谨，与他打了招呼。

　　这不是两人现实生活中第一次见面。

　　一个星期前学校橄榄球比赛那天两人见过，后面也见过一次，雷斯莉依然紧张。

　　远处，琳赛适时掏出望远镜，洛克忍不住说：“你确定需要它？”

　　会不会太夸张了点？

　　琳赛没搭理，心思都在弄清楚威德有没有坏主意的身上。

　　当她看清威德的容貌，脑袋里闪现出一个身影，当时和弗朗西斯去布安城的火车上，她去上厕所时不小心碰到的男人，似乎是威德。

　　两人有过短暂的交流。

　　她舔舔嘴唇，怀疑：“为什么正好是他，是巧合还是特意为之？”

　　等雷斯莉心情极好的约会回到家，琳赛与洛克正在客厅假装玩游戏，见她回来只是随口说了句：“回来啦。”

　　这个星期两人逼问她与威德的事情，这次却一门心思玩游戏，这让雷斯莉很意外，她走到两人面前，手叉腰地问：“干嘛，洗心革面？”

　　琳赛将她拉到地上坐下，注视着雷斯莉的眼睛，认真问：“为什么这次口风这么紧，不是你的风格，说，是不是威德不让你透露的。”

　　雷斯莉想打哈哈，琳赛与洛克认真，她不能像之前一样糊弄，只得承认：“是的，他不希望刚刚开始的恋情得到太多关注。”

　　自知没对好友坦白的雷斯莉可怜巴巴地摇着琳赛的胳膊，诺诺地说：“别生气啦，这次我会看准的。不会再像以前。”

　　琳赛瞪着她：“我和弗朗西斯去布安城时见过他。我不知道他和吸血鬼有没有关系，我也希望只是我瞎想，但我必须得告诉你。”

　　雷斯莉变得认真：“你们见过？”

　　“不用担心，我会让弗朗西斯查查，如果他是吸血鬼，该会查到什么。”

　　“噗嗤”雷斯莉笑出声，“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威德和我大白天约会，你以为全世界的吸血鬼都能在白天行走吗？又不是人人都是你的弗朗西斯。”

　　说起琳赛与弗朗西斯和好的事情，雷斯莉来气：“你干嘛和好，他几句话骗得你相信他，你是不是傻！”

　　琳赛瘪瘪嘴，戳了戳好友的脸颊：“记住我的话，再遇人不淑，我懒得帮你善后！”

　　雷斯莉乖乖闭嘴了。

　　——

　　经过一个星期的休养，弗朗西斯康复，琳赛逼着他在家，没事不许出门。

　　她带着偷拍的威德的照片找到弗朗西斯，想让他帮忙看看。

　　弗朗西斯盯着照片注视良久，将照片放回桌上，盯着她：“我没见过他，或许是我孤陋寡闻，我会让薇薇安帮忙打探。你是不是太多虑了，只是乘坐同一列火车，兴许是你想多了。”

　　琳赛察觉到可能是自己多虑，她说：“就算不是吸血鬼，查查也好啊，雷斯莉的初恋是镇上出名的混混，还在坐牢呢，又遇到哈维，然后是莫尔，这次我得帮她把把关。”

　　弗朗西斯认同地点点头。

　　说完雷斯莉的事，琳赛问起：“摩西那边会怎样？”

　　弗朗西斯被放出之后摩西没有再联系他，不知摩西的实验有没有结果。

　　他目光深邃地看向窗外，说：“我用一个月时间换你和伊娃两个月安稳。过了这段时间，血液研究仍没有进展，他的心思必定重新回到寻找威尔森的事情上。”

　　自从知道弗朗西斯答应摩西的条件后，琳赛就觉得不是长久之计，她将此事告诉伊娃，伊娃对弗朗西斯无比愧疚。

　　琳赛冒出一个主意，犹犹豫豫不知要不要告诉他。

　　见她表情扭捏，弗朗西斯问：“你想说什么？”

　　“你不是说摩西的父亲格雷格很宠爱他吗？格雷格有什么谁都不能触碰的禁区呢，即便是摩西，也不会放过的那种？”

　　她想了想，说：“利用他解决掉摩西，格雷格从不关心威尔森啊日行者什么的，以后我们不是安全了？”

　　他勾起嘴角，会心一笑：“你很聪明。”

　　这让琳赛得意，似乎方法可行。

　　她刚要问时，他说起：“我也是这样计划的，在摩西身边的一个月，我有意无意打听格雷格，得知格雷格对他死去的老婆也就是摩西的母亲相当愧疚。他变成吸血鬼之后一直没回家，四年之后回去时妻子染上恶疾而亡，只留下同样濒临死亡的摩西。格雷格挖开妻子的坟墓，在一堆腐烂的尸骨中找到她的戒指，一直保存着。”

　　琳赛双眸一亮：“戒指？”

　　弗朗西斯：“是的。摩西对戒指没兴趣，他知道那是格雷格真爱的物品，不会轻易去动，自然不能让格雷格发怒。”

　　琳赛目光暗下，灵机一动，不屈地看向他，说道：“如果戒指与威尔森的下落，与成为日行者有关呢，他还会没兴趣吗？”

　　弗朗西斯面不改色：“你很聪明。”

　　什么嘛，他又想到了？

　　琳赛噘嘴抗议：“你才聪明呢，你早想到了对吗？”

　　看她生气的小脸，弗朗西斯笑起来，他笑起来很好看，经常被琳赛吐槽笑得像良心发现的坏蛋，就懒得笑了。

　　他说：“这正是我能回来的真正原因。”

《偏执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