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逐吸血鬼

　　河边的长椅上，琳赛气喘吁吁地靠在上面休憩，弗朗西斯则负手站在岸边，望着模糊不清的河面。

　　哪怕只是跟着他慢跑，亦或是相隔距离，都能让琳赛满足。

　　她十指交叉靠在脑后，欣赏他的背影。路灯将他的身影拉长，再加上淡淡的月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银光，像是一尊雕塑。

　　一阵夜风吹来，琳赛感到一股凉意，刚刚慢跑过，她仍觉得凉凉的。时间不早，她起身朝他走去，还有几步，弗朗西斯转身，看向她。

　　她缩缩脖子，一边低头扣风衣扣子，一边说：“我们回去吧，有些冷了。”

　　弗朗西斯答：“好。”

　　琳赛扣完扣子，走在前面。

　　她不免感慨今晚的经历，圆满，知足。连声音也带着甜意：“没想到我和你一起慢慢跑了这么远，是在之前，我完全不敢想象。我一直以为你是酷酷的，不容易接近。看来也不是嘛，你只是外表冷清而已，其实——”

　　忽然，身上披上一件又长又大的外套，琳赛愣得顿步，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弗朗西斯朝前走去。她低头看看搭在身上的外套，不正是他的吗？她紧跟上去，高兴得想要大声尖叫。

　　对上的是弗朗西斯冷若冰霜事不关己的样子。

　　琳赛在旁边低低说了声：“谢谢。”

　　弗朗西斯没回应。

　　琳赛准备聊会儿天，他不说，她说好了。她想了想，问：“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可以给我你的号码吗？”

　　弗朗西斯没理会。

　　没得到答案的琳赛未气馁，又问：“我留在酒吧贴纸上的信息，你有没有看过？”

　　好吧，还是没回答。

　　琳赛不死心：“你手机里的照片是我吗？托马斯才会找我？”

　　她只能转移话题：“你的家乡在哪里？你是从哪里来？当卧底是不是很辛苦，会不会不习惯呢？”

　　弗朗西斯有片刻怔忪，他定神继续前行，只是记忆被拉回遥远的年代，遥远到连回忆都变得斑驳，模糊不堪。

　　身上脏脏的男孩带着比他小几岁的弟弟回到家，迎上的却是父亲严厉凶恶的目光。父亲指着他身上破旧的衣衫，厌恶地斥责：“别把脏东西传到弗恩身上，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父亲一把嫌恶地将小男孩从弟弟身旁拽开，大力扔到角落。小男孩不哭不闹地从地上爬起来，又走回父亲身边，一双大眼睛里噙着眼泪，只是他仰起脸，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滑落。

　　小男孩的样子让父亲更来气，他把小儿子弗恩抱在怀里，抬腿又将小男孩踢回黑暗的角落。

　　怀里的弗恩忍不住，对父亲说：“爸爸，你不要打哥哥，哥哥很保护我。”

　　父亲慈爱地抚了抚弗恩的头发，教育他：“不要和他玩，他是恶魔。”

　　小小的弗恩不懂，见父亲要发怒，怕哥哥又要受皮肉之苦，只能点头。

　　等父亲带着弟弟离开，小男孩才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他走出用木板简易搭建的谷仓，看着美丽的家乡，仰头不让眼泪落下。

　　他清楚记得母亲去世前对他说的话：弗朗西斯，照顾好弟弟，原谅你父亲对你做的一切。因为……错的是我，不是他。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琳赛和弗朗西斯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见他一个问题都不回答，琳赛只能放弃。她摸着他穿过的衣服，温暖得如沐春.风。就算都没得到答案，也满足了。

　　弗朗西斯冷不丁地说：“文亚达尔。”

　　琳赛没听清，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文亚达尔？”

　　这个地方没有听说过。琳赛介意，她不知道的地方多了去，又没什么。

　　——

　　琳赛在课堂上，手机发出收到短信的提示音，她低头一看，是伊娃的消息：凯西娅说过几天回来休假。

　　琳赛手指快速按键，很快一条消息编辑完毕并发送：哦，知道了。

　　放学后她心情低落到跟着雷斯莉、洛克去咖啡馆。

　　雷斯莉化了妆，脸上的淤青几乎看不见，自然也没别人知道她的事情。只是因为这次事件，她八卦的心没那么重了，变得沉默。好在琳赛知道她的自我调节方式就是这样，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四处打探八卦消息了。

　　三人到咖啡馆，海登与妮娜坐在靠近工作台的一桌。

　　三人选了与他们相对的工作台另一侧的位置坐下。刚刚落座，有几个女生一窝蜂挤进来，朝忙碌的弗朗西斯而去。琳赛一看，又是南希和那些女孩。

　　南希拿出手机对准弗朗西斯，他眼疾手快地将手机夺下，放在了工作台上。注视着此刻有些心虚的南希，神情凶狠：“不许拍照！”

　　南希讪讪地拿起手机，逃到吧台处，豪气地对低头核对清单的辛迪说：“辛迪，我的生日派对要在你的咖啡馆举行，我包场。”

　　辛迪高兴，南希有的是钱。几乎每年的生日都在咖啡馆举行，她只需要提供场地就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呢。简单应答，辛迪忙碌起来。

　　临走前，南希回头看了看弗朗西斯，眼里依旧是爱慕之意。她的心情未因拍照的事情而受到影响。

　　刚要离开，不远处传来幽幽声音：“不就是拍个照嘛，有什么好得意的。又不是明星！”

　　这话显然是说给弗朗西斯听的，说话人正是从坐位上起身的海登。

　　南希走回去，笑着说：“没什么，一张照片而已。”

　　海登瞥一眼把自己置身事外的弗朗西斯，对南希说：“既然是一张照片而已，有什么不可以呢。”

　　南希：“海登，是我不想拍，不是弗朗西斯不让我拍，你别没事找事。”

　　海登唏嘘地叹息：“你这样做是不值得的。”他悠哉地走到琳赛一桌，低头看着她。

　　琳赛不想与海登纠葛，还牵扯到弗朗西斯。她怕海登在众人面前说出她与弗朗西斯谈恋爱的话，依照弗朗西斯的性格，会当场否认。

　　她不想与海登对峙，更不想颜面扫地。于是起身走到海登面前，带着讨好的笑容，在海登对她的举动诧异之时，推着他往外走，边走边好心提醒：“回家吧，达茜还在家里等你呢。”

　　海登原本还对琳赛友好甚至算作亲昵的举动受宠若惊，当他明白过来她此举的用意，气得咬牙切齿的他狠狠反握住琳赛的手腕，粗鲁地将她的双手抬起，像拎小狗一样把她拽回咖啡馆。

　　琳赛当即后悔，海登怎么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羞辱她的机会呢。她提心吊胆地回到咖啡馆，生怕下一秒他就会抓着她冲到弗朗西斯面前，问出那个问题。

　　她怯懦地看向弗朗西斯，他并未因这边的动静侧目半分，仿佛一切与他无关，脸上仍旧是波澜不惊的样子。

　　洛克在旁边干着急，他用手肘戳了戳无精打采神游天外的雷斯莉。雷斯莉这才注意到此刻的场景。

　　琳赛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忧心忡忡，怕海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只能求饶似的看着他，海登突然松手，呵呵两声，神情落寞地对琳赛说：“我回去了。”

　　他转身，离去。

　　琳赛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耸了耸肩，走到雷斯莉和洛克身旁，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对好友说：“我们走吧。”

　　雷斯莉没心思呆在此处，三人离开。鉴于雷斯莉心情不好，琳赛打算去好友家陪陪她。

　　回到家后琳赛提议玩雷斯莉喜欢玩的游戏，两人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在游戏的世界里，雷斯莉忘记现实中的烦恼，玩得很尽兴。而洛克，则在厨房准备晚餐。站在水槽前，不禁想到那段，西维亚的身影在厨房忙碌的时光。

　　呆呆地伫立着，久久没有回神。

　　玩过游戏，吃了晚餐，雷斯莉的心情好了许多，话也多了。父亲雨果回家，雨果有些回避地拿着手机进屋，显然怕被三人知道他正在通话的事情。

　　雷斯莉再次燃起熊熊的八卦之心，将洛克和琳赛拉到面前，笃定地说：“爸爸应该有新女朋友了。”

　　啊——

　　琳赛非常吃惊，雨果工作忙碌，要他抽出时间约会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雨果之前和咖啡馆的老板辛迪谈过恋爱，格原因两人好聚好散，雨果又谈恋爱了吗？

　　琳赛的好奇心也被勾起，问道：“你确定？怎么看出来的。”

　　雷斯莉拍拍胸脯一副打包票的样子，远望雨果紧闭的房门，分析道：“他很少在我们面前隐藏什么，最近经常独自在房间打电话聊天。”

　　琳赛不假思索地挖苦道：“你确定你最近有时间关注叔叔吗？”

　　雷斯莉未对此黯然，而是说：“真的。”

　　一直沉默的洛克说：“应该有半年了，我也注意到这个问题，只是一直没去问。”

　　雷斯莉决定解决心中疑问，走向雨果的门前，一边敲门一边问：“爸爸，你在谈恋爱吗？”

　　不远处的琳赛懊恼地拉住洛克的胳膊，哀叹道：“不应该派她去的，一点也不懂得循序渐进。”

　　哪知一向站在她这边的洛克竟说：“你追弗朗西斯也很直白吧。”

　　琳赛蹙眉鼓着腮帮子，想气又气不起来。洛克的表情很正经，完全没有讽刺或拿她开玩笑的意思。好吧，还是把心思放在眼前吧。

　　雨果给雷斯莉开了门，嘴角勾起柔和的笑容，回答：“哦……暂时不可说。过段时间爸爸再告诉你，快去睡觉吧。”

　　雷斯莉不会就此罢休，雨果却关了门，哪怕她再敲门，对方也没开。

《偏执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