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

作者:羽沐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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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母妥协


      干枯的手皮抚着那只握剑杀人的手,在她眼里,宝贝孙儿似未长大,只是她老了而已,不必理应三世之约,就算到了那日,她已成一堆白骨,谁生谁死又有何干系。

      “你去辽沅找到尹志然后,他会有一样东西交给你,你拿回东西后就回西临。”

      “是什么?”

      “灵位。”

      他想接着问下去,可被祖母握着的手传来痛感,她看着他的眼,逼迫他不继续问下去。

      谢隐在这个时候离开了屋子,屋中的人除了他都皆松了一口气。但是,迫不及待想知道真相的人追了出去。

      “谢隐,”他直呼其名并拦在面前,“你还知道些什么?”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他仔细想了想,想知道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另一人却对着他笑,并无善意。

      “我知道祖母为何会说了一半,若她不说你便会说,她不知你知多少,又会说多少。”

      “你既知道为何还多问?”

      “这你别管,”他道:“你还能告诉我些什么?”

      谢隐不说,让他不必着急,宁卿渊耐不住性子,干脆走哪跟哪,耗费了一日,话未问到,倒了被灌了半壶酒,直念头疼。

      回到屋中,罗二撑着脑袋发呆,宁卿渊在外吹了会风,见酒醒了差不多,准备去寻鱼笙去。

      “少爷,陶漓过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他问道,折回身子,学着罗二模样撑着脑袋,又觉得不舒服,干脆躺床上去,“鱼笙来过没?”

      “听说被夫人带出府去了。”

      “那我就不去寻她去了,让她早些休息,”白日浑浑噩噩,喝了酒后又头重脚轻,这倒天黑人又清醒过来,“你一直跟着我,白日的那些人你可有印象?”

      “有几个觉得面熟,不过这些人罗一皆都认识,”罗二道:“少爷不记事了,肯定和谢隐给的药有关,这帐咋们得记着。”

      宁卿渊不满地皱眉。找人算账?若这次离开西临,他还得求人家呢。

      “少惹是生非,让人有了可乘之机,宁家要是完了,也没人给你银子花。”

      “小的在乎的可不是银子,”罗二不满,怎少爷也认为他看中是宁家的银子呢,“小的跟着少爷出生入死,死都不怕,还怕没银子?”

      宁卿渊嘿嘿笑了两声,以臂为枕,眯眼看着床幔,心想着如何才能让谢隐帮他,总不能真做个上门女婿。

      罗二见少爷不说话,以为他是睡着。躺在床上的人还穿着鞋,他过去蹲下身子将其鞋给脱了,起身见少爷又睁着眼睛。

      “是不是将你给吵醒了?”

      “不是。想事呢,”他翻了个身子,罗二出门打了水过来,让他梳洗后再睡,“这次去辽沅你就别跟过去了。袁圆刚生了孩子,罗一总得照顾。府上会武的也没个;虽说祖母找了人过来,但我还是不放心,你留在这里,要是有个万一还有个人照应。”

      “才不像少爷想的那么糟糕呢,”罗二道:“少爷的功夫都是那些人教的,他们的本事能差到哪里去。小的不放心少爷,再说老夫人更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辽沅。小的不管,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这事先别急,”他从床上坐起,脱下衣裳,身上的刀伤都已结疤,有几个地方因为刀伤过深,痊愈之时,伤口总是痒,现在又留下丑陋的疤,“我得找个机会和谢隐单独谈谈,有个事我一直怀疑。”

      “少爷是不是想知道,谢大侠是在帮谁?”罗二将盆里的水端来让他清洗双足,又过去将第二天穿的衣裳准备好,“也不知道谢姑娘去了哪里,要不还能找个人问问。”

      若是谢芊怡在这,只怕有的没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会和鱼笙讲个明明白白,到时候,颠倒黑白,他也不定能解释给清楚。

      “少啰嗦,”擦干双足,过去给自己倒了杯茶,也不知最近是不是火气重,晚上都会被渴醒,光怪陆离的梦,就是怎么都走不出西临,“晚上睡觉呼噜声小些。”

      一夜,罗二的呼噜声没有收敛,水喝多了,半夜被尿给憋醒,醒来时屋外下起雨,院中有人撑伞提着灯笼,来来回回。

      等到天亮,耳边还是雨声,罗二起床看了眼又回来了。他本是想找鱼笙去的,问了雨势,说是已积起水,屋外有人走动,但是都是城东的人。

      管家送来酥饼和甜粥,罗二不满没有包子,嘀咕着抱怨。他起了床,喝了口甜粥,太过甜腻,牙齿都发痛。

      问了管家,说是夫人和鱼姑娘准备的。碗里的甜粥被他一口吞下,一个机灵,再又看着罗二的碗,二话不说给要了过来。

      “下这么大雨,我娘有没有回去?鱼笙呢?还在忙吗?”

      “回去了,”管家道:“老夫人想喝甜粥,鱼姑娘听了大早就起来忙活,夫人过去帮忙做了酥饼,这不让小的送来让少爷尝尝。”

      酥饼非出自鱼笙的手,他也没了胃口,用清水漱了口,再看管家衣裳,背上和手臂都湿了,脚上的鞋流出水。跋山涉水,可真是涉水而来。

      “雨这么大,你就别亲自过来了,万一着凉。这午食我们自己解决,若还下雨就用酥饼将就,若雨停了,我再去趟祖母那。”

      “老夫人说了,让少爷今日就留在屋里,明日若雨停了一起去迦恒寺。”

      “那祖母可有说别的?”他关心问道。

      “老夫人说明日鱼姑娘也一起同行,少爷若想见她明日就可以了,今日就别乱走了,免得着凉。”

      罗二发现酥油饼有红豆有肉,本还抱怨的人将每个饼上都咬了口,将肉的给吃了,其余的扔在桌上。

      宁卿渊找来笔墨,罗二殷勤,拿着墨锭有模有样,“少爷,你准备给谁写信呢?鱼笙就在眼前,你莫不是还写信寄情吧?”

      未理睬罗二,提笔犹豫了会,落下的非字而是一双眼睛,“这谁?”

      “眼熟不?”

      罗二摇头,凑过身子道:“少爷的字丑,画能好哪里去。小的眼拙,看不出是谁。难不成是鱼笙的眼睛?”

      “是也不是,”丢下笔,将画给拿起,上下颠倒,还真看不出来是谁,“不乱想了。你明日也跟着我一起上山,罗一的话就让他留在家中。”

      雨下了一日一夜,到了第二日天已亮,鸟鸣伴着雨声一直在屋外徘徊。他昨日睡前又喝了些茶,半夜醒来,院外依旧有来回的光亮,不少反多。

      罗二醒的较早。他醒来时,雨声比昨日小了些,天比昨日亮了些,但人却没有多少精神。

      喊了声罗二,询问屋外雨势,又问管家是否来过。得来的答案皆不满意,干脆闭眼继续睡觉。

      这一觉睡的踏实,却在美梦中被人吵醒。满屋子都是肉香味,罗二咬着肉包,咕哝不清,说谢隐送来的,让他们准备准备,马上出发了。

      躺在床上的人顿时来了精神,急忙地穿好衣裳,匆匆洗漱,管家正好赶来,让他们先去老夫人那。

      他走的最急,去时,院内已有不少的人。谢隐换了件衣裳,不再是那件灰绿色,不知穿了多少年。

      院内有两辆马车,宁煊冶坐在一辆车内。见儿子过来,其招了招手,一只脚悬在车外,“你想好了?”

      “想什么?”他问道:“宁府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还真不习惯。”

      “回辽沅,”见儿子打岔,宁煊冶未责备,反一副语重心长,“你可想回去?”

      “爹想回去吗?”他反问道:“爹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最想的事儿是什么?”

      “回辽沅。”

      “那不就得了。”

      宁煊冶不放心,下车跟在儿子身后,“鱼姑娘也回去吗?”

      “回去。我一个人照顾不了陶漓。不过,儿子倒不想她回去。”

      宁煊冶抓着儿子的肩,想到其肩膀上的伤,手又放下,“这也好,你祖母还在世上,了了这桩心事,不管是谁,下去也有个交代。”

      院中的人群开始走动,有人跟在管家身后离开院子。人少变得清净,宁卿渊双手环胸,以他现在站的位置,正好能将谢隐的一举一动看的清清楚楚,“儿子虽然忘了些事,但记性这东西确实奇怪。虽说有些年头了,但还模模糊糊些记得。卿渊知道该做什么,你就放心吧。”

      宁煊冶有话要说,却因这句话而生感触,更是舍不得。他仓皇逃上马车,一人躲在车内。

      宁卿渊走到谢隐身边,将昨日的作画交给他道:“这人你认识吗?”

      “就一个眼睛,”谢隐将画搓成团给扔了,看了眼天色,打了个哈欠道:“你什么时候回辽沅?”

      “就这两日,对了......”他有话要问谢隐,紧闭的屋门打开,隋清荷先走了出来,随后而出的宁氏由着女装的鱼笙搀扶。

      宁卿渊看得一愣,双眸紧紧地盯着她。眸中柔情似水,不知不觉微扬起嘴角,人也上前走了两步。

      管家领着隋清荷坐上另一辆马车,鱼笙着一席月白色长裙,由两个下人跟引,本能轻身上马却由下人搀扶,长裙及地,青丝简束,蹁垂细腰,发由根细红绳系着,红绳尾末是刻镂的羊脂玉球,一球实心另则空心,球刻花纹,内是两个更为细小的赤玉。

      鱼笙由下人搀扶,踩着马扎上了车。远处的人不忍一笑,眸中的笑意满含情深。

      “笑什么?”谢隐转过身去,既然人都到齐,也是时候出发了。只不过,他们这些骑马的得先走出府。

      “鱼笙平日男装打扮,舞刀弄棒,今日看她由下人照顾,虽说我喜欢的紧,心里却暗将她当成半个男人,而今略施薄妆,倒是漂亮的紧。”

      “可惜你发现的晚,否则当今天子也不会屡次三番将她接进宫里。”

      这话说的宁卿渊十分的不乐意,他追过去,倒想和谢隐计较个清楚。但想到待会上山还有话问他,说不定二人还会动手,也就只能先忍一忍。

      罗一将马给牵来。宁卿渊坐上马车,可他却未将缰绳给放开。

      二人一上一下,他凝眉看着罗一,脸上的表情愈来愈认真。牵马的人一言不发地看着他,轻阖的眼睫,欲言又止。

      “总觉得像是在送你离开,”罗一将缰绳交给他,看着渐渐远去的人,不缓不急道:“不论老夫人还是谁,这里应该能撑到你回来的那一日。所以.....放心的去吧,让罗二跟着你,便是帮不上什么忙,有人能陪着你说话也是好。”

      “上山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放心吧.......你娶妻生子,总不能让你承担重担。我会活着回来的。”

      下了一日一夜的雨,虽说今日雨停了,但却未出阳。商贩们早早地过来抢占位子,不过路边还有积水,人多地少,买多卖少,显得人多且又热闹。

      宁卿渊抓着缰绳,慢慢悠悠地与大队保持距离,谢隐本是在最前,却也慢慢停了下来,待身后的人跟了过来,并肩同骑。

      “西临城的人不少呀?”

      “你对我倒是关心的紧呀?”他漫不经心,将街上的人每一人都看过去,平日里这些人躲他躲的紧,今日却不躲闪,敢与他对视。

      “是吗?宁少爷在看什么?”

      “自然是看人,你觉得这街上除了人还有什么?”他侧身看着谢隐,似笑非笑。虽说商贩受影响,但店铺都已开张。只不过,有地儿的无心经营,皆也站在屋外,看着他们。

      “还好这路宽,否则这地儿还真不好过。宁公子得罪西临不少人吧?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可有面熟的?”

      “多,多的很!”他摇头叹息,声音说的轻快而愉悦,但脸上的表情却收敛,凝重且又认真,“宁府差不多都在这儿,西临城的人也几乎聚集在此。这一路走来,人所聚集方向是我们所去之处。可惜,今日他们未逮着机会,若这么多人打我一个,哪怕扔个东西,我吃了亏,心里倒也舒坦些。”

      谢隐笑而不言,脸上的表情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可惜呀,本少爷上山拜佛却不识慈悲。若还能再回来,让人指点痛骂也是好呀!”

      “无人不希望你回来。”

      “回来是好,可惜,万事皆得付出代价,就不知我给不给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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