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羡鱼

作者:羽沐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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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伤势突重


      只是,她不必这么做,因他已使不出力气站起。上身似被烈火烧烤,抬起手臂碰触肩膀,明明未有流血,可却感觉肩头像被人撕裂,血肉分离声徘徊耳边,全身的血液逆流,从肩头涌出。
      这样的感觉很不好,已出现幻觉。他不知能否离开宁府,又是否能离开这间屋子。
      “将我扶起,”牙齿打颤,手摸双膝有闻,可却觉双膝冰寒,腿不能动,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拿刀将双足砍下,也不会有痛感。
      谢芊怡并未过来帮忙,而是紧张地看着他。
      宁卿渊双手撑着床沿,还好手还能使得上力气,只是,这一次肩上伤口却真的裂开。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感觉不出任何的痛感。
      裂开的肩伤流出的血顺着手臂而下,从掌心而出。他用手支撑着身子,双眼看着地面板石。
      天旋地转并不好受,令人作呕。只是不知吐出来的会是什么。
      “谢姑娘!”他费力地喊着,如果罗二在就好了,就算让他看到了狼狈,如果是命令,他会带着他离开这里。
      谢芊怡离开了屋子,如他所料带来了罗一。
      不多时,宁家老小都聚在屋子里。
      罗二将他扶上床,虽说意识不清,母亲的哭泣声却听的格外清晰。
      他并非完全不能说话,因为冷,牙齿不发出“咯咯”的声音,如果在这个时候说安慰的话,他没有心思应付。
      关心太多,害怕太多。罗一这次会不会将受伤的原因说出,他的伤势又有多重,罗二会不会因冲动怪罪鱼笙。
      如果鱼笙因他成亲的事离开了西临,那似乎不必担忧此刻。虽说找人麻烦了些,但总好过令她担忧。
      若鱼笙还留在西临,如果让她知晓伤势.......
      方才谢芊怡落泪已令他难受,若鱼笙为此而难过,倒不如再被砍几刀的好。
      他的意识不清,双眼涣散,可大脑内想的却越来越多,毫无头绪的担忧,此刻自己与自己的对话。
      眼前渐渐成了白蒙蒙一旁,感觉到有人靠近,有人在替他擦拭身子,听到了哭泣声,却不知道是谁。
      宁卿渊昏迷不醒,床前人的呼唤偶尔能得到回应。但是,这样的反应却更令人不安。
      伤口已有溃烂,大夫每日都守在屋里,煎药敷药未起到任何作用,伤口不能痊愈,唯一可做的只是不让伤口恶化。
      谢芊怡留在了宁府。隋清荷前日曾再问过罗一关于宁卿渊受伤的事,罗一还是选择了隐瞒,罗二也没有说。
      后来,隋清荷找到了谢芊怡,二人经过短暂交谈,当时屋中除了昏迷的人之外,其他的都在屋外等着。
      隋清荷给出了诱惑,谢芊怡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犹豫了许久,最终摇头拒绝。
      至那事后,她就留在了宁府。没有谁曾来找过她,隋清荷给她安排了间屋子,不过,似每日的时间里,她都只为守着那个人。
      西临的大夫被找了个便却都束手无策。宁卿渊的身子一日比一日虚弱,他有时会醒来一阵,不过双目却看不清物像。
      谢芊怡每日替他擦拭身子和上药。她曾离开过半日,回来时双目红肿,罗二问她,她却不说话。
      罗二心急,谢芊怡哭着说。找到可以救宁卿渊性命的人,可那人却袖手旁观,因为只有他死了,另一个人才安全。
      这话被传到老夫人耳中,宁府的下人也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无人多言一字。
      罗二这些日有些浑浑噩噩,一直都被少爷骂懒惰,谁知少爷竟睡了这么多日........这么好的机会,他.......多想当着他的面嘲笑......
      隋清荷找了几个木工,宁卿渊虽然熟睡,但是宁府里却热闹起来。
      罗一命府上下人严守少爷病危一事,就连做棺木的木工也得封口,怕说了赔钱送命。
      外人只知宁府请了木工,听说宁少爷快要成亲了,披星戴月赶工,打造上等橱柜。
      宁氏哭也哭罢,整日地守着木工,对制作棺木的木材精挑细选。虽老夫人口里说,棺木是为了冲喜。但是,罗二心里清楚,他不知别人怎么样,或许不似他这么容易接受。
      宁府从迦恒寺请来和尚,每日在大院里诵经。罗二巳时左右会去听上片刻,待困了之后去屋里看望少爷,希望他能醒。
      府上请来的大夫一个接一个地离开,送走他们时,罗一除了送上银子外都会反复叮嘱,让其等不要将这事给泄露出去。
      大夫不肯收银子。宁少爷的病古怪,他们没有办法,现在只有看宁少爷的造化了。
      但是,宁老夫人请人请神,宁少爷却没有好转迹象,他们皆怕宁少爷归西,宁老夫人会恼羞成怒,他们无力于宁家作对,也不能撇下一家老小,陪着宁少爷西归。
      制作棺木仅花了两日时间,宁氏无事可做,抚着棺木唤着儿子的名字。
      罗二不与罗一说话也不和府上的下人说话。老夫人问话时他会回一两句,更多时是看着谢芊怡照顾少爷时,自言自语而已。
      也不知过了几日,度日如年。
      天晴起风,罗二坐在廊下,看着被风吹撒院间的柳絮,下人有气无力地清扫着枝叶,像是饿了好几顿。
      他掏出匕首,鱼笙几日来了西临,为何不来找少爷?因为少爷成亲的事吗?若知晓少爷因她命悬一线,她是否能过来看他一眼?
      此时此刻,少爷躺在屋内。睡了这么多天,该是一段很长的梦吧......
      少爷为了回辽沅选择娶妻,在梦中应不必顾及什么,或许梦中的少爷与鱼笙已成亲,又或许早已生儿育女。
      “罗二,”罗一憔悴了,因为隐瞒少爷受伤之因,老夫人对此气恨,除了对他不理不睬,对罗一也比往日冷淡了许多。
      “有事吗?”他道。找鱼笙的事是否要和罗一商量?他怕鱼笙见了少爷,所以的事情都会被揭晓。
      “陶漓有办法救少爷。”
      罗一的身后还跟着陶漓,他并没有注意到那个人,更没有想到那个书呆子会有办法。
      谢芊怡端来温酒,救少爷的事并无其他人知晓。可能陶漓自己也不肯定,所以不想在说出之后令人失望。
      药物混着温酒服下,谢芊怡以口相送,热过的酒有些酸涩,加上被捣碎的药丸,两者混合,有些呛鼻。
      服药后的一个时辰并没有等到任何结果,陶漓没有离开,拿着杵臼,将酒混着带来的草药捣碎。
      捣药声听得令人昏昏欲睡,罗二撑着脑袋看着罗一,有些费解,又觉得问了麻烦。
      捣碎的草药敷在伤口上,混着烈酒的草药与血肉贴合,罗二看的疼,可少爷却未有反应。
      他打了个哈欠躺在藤椅上,翻了个身背对着所有的人。
      睁大了双目。困!他真的太困了!只是,少爷什么时候能醒?他都睡了这么多日,是时候醒了。
      如果可以,能替少爷睡这么多日,懒惰如他,一定非常乐意。
      他从未觉得这么困过,可眼皮却不听使唤,怎么也阖不上。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可是屋内静悄悄,他不敢翻身,不敢有任何动作。
      待天色暗了下去,罗一将陶漓送走。他有些口渴,耳边传来倒水的声音,不知道屋子里面有谁。
      他咽着口水,保持许久的动作,手臂发麻没了知觉,“谢姑娘早些回去休息吧。”
      屋里没有回应,他又重复了两声。起身出了屋,谢芊怡给他倒了杯水。
      端来晚食,少爷并未醒。可能离开屋子有些时候,现在竟能闻出一股草药味。
      罗一没有再来,他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老夫人来过一趟,在屋里坐了些时候便走了。少爷仍未醒,无一丝好转迹象。
      到了第二日,陶漓又来了。
      这次他没有呆多久,罗二想去找鱼笙,却被罗一拦住。
      罗二坐在檐下,无所事事的人扫着掉落在地的柳絮。
      谢芊怡拿来几个梨,削了果皮问他是否需要。罗二想了想,看着桌上的果皮,“不离,还是你吃吧。”
      梨被放回了桌上,不多时果肉就变了颜色。
      柳絮掉落的太快,风一吹就四处飞舞,扫帚拿在手里却不知从何扫起。重又坐回檐下,扫帚被随意地扔弃,谢芊怡从屋里走出,坐在他的边上。
      “今日老夫人给少爷选了块墓地,请了几个先生看了都说风水好。”
      “若你家少爷走了,你呢?何去何从?”
      “谢姑娘呢?”他道:“罗一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少爷一个人寂寞,我话又多,虽说他不定听见,但也算应了承诺。只是......少爷怕是走的不安心,罗一他.......”
      “自然去找杨耀,我是当真喜欢你家少爷,”谢芊怡道:“鱼笙呢?听说从宫里逃了出来,她在西临吗?为何不来见卿渊一面?”
      “少爷重病的事被瞒着,罗一不让府上下人放鱼姑娘进府,怕陶漓也瞒着这事,鱼姑娘也以为少爷生她的气,怕是等着少爷消气呢。”
      谢芊怡捡起落在脚边的树叶,放在掌心用指尖轻轻地戳画着,“若那日当真将鱼笙接走,也许.......”
      她将那日杨耀与宁卿渊动手的原因与经过全部告之。
      罗二平静地听完了这一切,若不是谢芊怡向杨耀告密计划,他们不会在之前赶到拦住少爷,少爷也不会因此受伤。
      但是,他什么都没说。走进屋给谢芊怡倒了杯茶,“少爷最不喜欢欠人情,谢姑娘不必内疚,少爷不爱斤斤计较,怕早就忘了这事。”
      再又沉默。罗一过来了,不过看到坐在檐下的二人又转身回去。
      罗二在傍晚时去找了他,想将鱼笙接到府里。不管老夫人会追问什么,他会一个人承担。
      罗一没有答应,让他再耐心的等些时候,随他未说多时,但却提到等少爷醒后给他自己做决定。
      不过,若少爷再也醒不了,鱼笙的出现并无意义。
      罗二回到自己屋里睡了一夜,到了第二日又搬来两坛酒喝得酩酊大醉。
      老夫人又找了几个乡里的风水先生,估计对选址有不满意之处,应是离府远的原因。
      傍晚,罗二守在屋外,罗一扶着有孕的袁圆,就在他不远处。
      他饮了口酒,抬着望了眼残阳,低下头来,眼泪就难控制地流下。
      用袖口拭去眼泪,却越哭越难受。他也不知难过着什么,少爷依然昏迷着,不知安危。
      烈酒与壶壁碰击出声,他走到罗一面前,眼中的毅然而然,“我也不知是否恨你。如果少爷知晓你拦住鱼姑娘进府,他一定会恨你。”
      罗一未回应他,缓缓地搀扶着袁圆离去。或不可说又或无话可说。
      夫人一时间难接受丧子之悲,老夫人选墓地时,夫人哭求着阻拦,嗓子喊哑了,膝盖磨出了血,可老夫人却不为所动。
      老爷一日三餐不离药,老夫人选墓地的事儿他也未过问。也有好些日未来探望少爷了。
      罗二甚少说话,却有一肚子的话想对床上的人说。虽说那日对罗一说了那番话,可昏睡在床的人,他也未将鱼笙来西临的事说出去,不论少爷是否听到。
      谢芊怡俨然成了宁家少夫人,若不是少爷昏迷不醒,不知生死,想必府上的下人早以少夫人相称。
      老夫人虽不言,但对谢芊怡的态度有所改变,前两日送去了衣裳与首饰,又添了六个伺候的丫鬟。
      夫人对谢芊怡更是喜爱,不过在此之际,过多的言语未能出口,早已成了暗自垂泪。
      罗二每日喝酒发呆,他不敢出府一步。怕与少爷阴阳相隔也怕遇到鱼笙。
      他不愿见罗一却又想见他。想要刨根究底却又怕想当然耳。
      饮酒醉,醒来看一眼少爷,压抑心中冲动,每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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