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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提帕特
到达摩罗西亚王宫门口时,他身上连喝杯劣酒的钱都不够。
门口的卫兵警戒的瞪著他。
他伸手往腰间一探,惊觉原先系在腰部的、唯一证明身分的物件竟然不见了,看来是在途中无意见丢失的。
尴尬地咳了几声,他硬著头皮说:「我是马其顿前摄政王亚历山大之子安提帕特,我需要见国王一面。」
门口的士兵迟疑的点头,让他等在门外,其中一位进宫传报。
他必须庆幸自己骑乘的马匹高挑强健,明眼人都可看出价值不斐,否则士兵恐怕会将他当作无端闹事的平民,加以驱赶。
「你是安提帕特?」
他循著声看去,一个五岁大的男孩走了过来,有著一头浓密的红发参差不齐的散在耳际、白皙但健康的肤色、衣角沾染了不少泥土还破了不少洞,双脚则留著这个年纪的孩子会有的因贪玩而留下的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不动声色的看著男孩走到距离自己不到五步远。
门口的卫兵一反刚才对自己的敌视,对男孩露出善意的笑容,一伙人挤眉弄眼了一番,显然极为熟识。
他继续尴尬地站在门口,试图忽略这些人的闲聊。
「又偷溜出来了?」
「这样可不应该啊。」
男孩呼了口气,「不过就是剪个头发,我实在不懂为何能引起母亲这么大的怒火。」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是吧?」
另一位士兵点头,「没错。你这发型真是糟糕透顶了。」
男孩瞪圆了眼,似乎被质疑是一件前所未有的事,紧接著又想到了他还在一旁围观,问:「你觉得呢?」
安提帕特愣了下,但连他自己都非常惊讶的是,他现在竟然还有这个心情耐心的审视一个五岁男孩的发型,做出评价:「还好。」
就是有些乱。
他猜想就是孩子调皮自己拿了利器将头发削短,腓力小时候也是如此,还因此不小心割出伤口,导致现在鬓边还有一小块是秃的。
男孩的母亲会发如此大的脾气,肯定是怕他伤到自己。
得到了男孩满意的答复,嘴角弯起来,另外两名士兵则是不可置信地瞪著他。
又一会,男孩再度问:「你刚才说你是安提帕特?」
「我是。」
男孩显得非常兴奋,「父亲说你是一位优秀的骑士。」
他大惑不解。
男孩还想说些甚么,但被回归的士兵打断了。
不只通报后回归的士兵、另外两名原先与男孩闲聊的士兵脸色瞬间夹杂著严肃与紧张,或许是因为紧跟而来、带著审视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面色阴沉的男人――他想主要是为了打量自己这位突如其来出现、自称「前摄政王之子安提帕特」的危险人物,从装束来看,对方是位阶高出卫兵许多的武官。
他逼迫自己去直视对方的双眼。
「虎父无犬子。我是阿利巴斯,马其顿的安提帕特,我的兄长说要见你……」阿利巴斯一个箭步上前挡住正准备逃跑的男孩,但眼神与口气放缓了不少,「别再乱跑了,你的母亲正在找你。」
男孩皱了皱眉头,「还是带我去父亲那边吧。」
※※※
在此之前他只来过摩罗西亚一次,那是在他十岁的时候。
当时涅俄托勒摩斯还未继位,只是众多王子中的一位,身边围著许多贵族子弟。而他则由父亲带著,依先王阿明塔斯的要求拜访依庇鲁斯诸国、缔结和平并交换信物,最后应他们盟主国摩罗西亚之邀参加了庆典。
或许在宴会场上两人遥遥相望或者眼神短暂交会过,但不管如何,他确实对于涅俄托勒摩斯的长相毫无印象。
然而涅俄托勒摩斯热情的接待了他,并端详了他一阵子,点头,「这么多年你除了身高长了不少、脸似乎没什么变。」
男孩一见到涅俄托勒摩斯便上前抓住国王的手臂,后者则亲昵的用空出来的手掌拍了拍对方的头顶。
惊觉自己只顾著注意父子间的互动,他赶紧回答:「您还记得我?」
「记得,当时你就站在腓力那家伙身旁,是你父亲带你来的。」
腓力与这位国王的关系确实相当友好。
而经涅俄托勒摩斯这么一说,他才想起来当时的宴会腓力也在场,因为与自己的二哥起了不小的争执,因此先王便让腓力跟著他与他的父亲一同前往依庇鲁斯。
说到好友、再想到好友目前的近况,涅俄托勒摩斯心情随即糟糕起来――因为底比斯的施压,腓力的兄长便将腓力作为人质送往底比斯。
不过依马其顿近来纷乱的局势,腓力远避底比斯,真不知是福是祸。
涅俄托勒摩斯不禁叹了口气:「你的父亲是为值得令人尊敬的智者,杀害他的凶手托勒密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孽,但――」
「我知道。复仇并不急于一时。现在托勒密有底比斯为他撑腰,而底比斯势不可挡,就是强大的斯巴达战士也不敌,我不会硬是往深渊跳。此刻的我,只求一个庇护之所。」
涅俄托勒摩斯毫不犹豫地点头,「相信我,托勒密专横的日子不多了。当他暴露出任何一丝弱点,就是你反击的时候。而直到他得到应有的惩处前,你都是摩罗西亚以及依庇鲁斯联盟的座上宾,不管是你还是马其顿的王都拥有我坚定的友谊。」
「不打仗吗?」原先一直静静听著他与摩罗西亚王对话的孩子问。
不知为何,为此刻的境况增添几分滑稽。
涅俄托勒摩斯大笑好几声,「不。我们不需要无谓的战争。」然后再将注意力转回他身上,「奥林匹娅丝这孩子调皮了点……刚才没有造成你的困扰吧?」
奥林匹娅丝!?
「不、不会。」
他为自己不久前一直错把女孩当作男孩而感到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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