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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菱
女孩的声音惊恐嘶哑，只勉强保持住了连贯。她费力地去掰男人至死没有松开她的手，想要挣脱开。然而那纤细的手指用足了力气，依旧没法把她从那个男人的钳制中解脱出来。
安婉见状蹲下身，一下就掰开了男人的手。女孩子迫不及待地离开了那个男人身边，瘦小的身躯在夜风中有些瑟瑟。
安婉平静询问道：“还记得家在哪儿吗？”
女孩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没有了，遭灾。”
这就有些棘手了。
安婉眉头微微皱起，又问：“可还有联系的上的亲人？”
女孩见她皱眉，心里越发紧张忐忑，声音绷得紧紧的，几乎要哭出来，“没……没有。”
看她一副即将哭出来的模样，安婉稍稍放缓了神色。然而落在女孩眼里却并没有什么不同，尽管安婉长得柔弱秀婉颇具迷惑性，她却怎么也没法把她和可亲的大姐姐联系起来。
或许是因为方才她手持利刃的模样，又或许是因为直觉上感到害怕。
就是没有办法感到放松。
但她又不会感到恐惧，安婉和那些诱拐她的人不同，那种感觉很难说清。她虽然紧张敬怕，却没有面对拐子和买主时骨头都发寒的恐惧战栗。
安婉思索片刻，沉吟道：“若实在无处可去，我送你去孤独园可好？”
孤独园，即是此时的孤儿院。
安婉不可能将她带在身边，她又没有亲人朋友可以依靠，孤独园是唯一还靠谱些的去处了。
安婉并不清楚孤独园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或许里面的生存环境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这女孩是没得选的。
女孩显然也知道孤独园是什么地方，睁大了眼，想了想，忽然就落下了泪。她一边哽咽着，一边道：“姐……姐姐，恩人姐姐，你能不能带我走，求你了！”
女孩此时也顾不得对安婉的敬怕了，扑过去扯住了她的衣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吃的很少，不会闹事，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求求您，求求您收留我吧！我不要去孤独园。求您了！”
女孩跪在地上，嘴里翻来覆去地就是这几句，稚拙地连别的话都不知该怎么说，只是不停求她。卑微又可怜，似乎低贱到泥土里去。
安婉心里一紧。
她见不得人这样卑微，这样的情形总让她想起前世那时，更何况眼前求她的是一个孩子。
“别求了。”安婉拽住她的手，将她扯了起来。“我帮不了你。”
女孩力气比不过她，也半点不敢违抗她，颤颤发抖着站起来。
安婉沉声道：“我留不了你，你跟在我身边，随时有可能死。”
“怎……怎么可能？”女孩呆呆地看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恩人你明明那么厉害。”
“怎么不可能？”安婉毫不掩饰自己的无能为力处，语调平淡无波，“我连自己的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女孩无端从她这应对中觉出一丝苦涩来，感觉安婉应该不是在骗她。登时哭的更厉害，却没有发出过大的声响，生怕惹恼了安婉。她断断续续道：“我……那我……去……”
她看着安婉的目光里隐隐有渴望，然而更多的却是犹豫。最终她闭上眼睛，哭得一塌糊涂的同时道：“去孤独园！”
安婉沉默地看着她满脸的泪水，手指动了动，忽然将之前丢下的匕首又拿了回来。“这个你拿着。”
匕首被她拿着在拐子身上蹭了蹭，不再满是鲜血，但依然叫人看着心惊肉跳。
女孩吸了吸鼻子，擦掉模糊了视线的泪花。看清安婉手里的东西后，虽然害怕那把沾了血的匕首，到底还是接了过去。
“我不能带你走，但我可以教你孤山剑。”
女孩惊诧地看着她，似乎不敢相信。
安婉依旧平静地望着她，“你可要学？”
女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上的匕首，犹豫片刻，脸上露出了坚定之色。“我……我要。”
她最开始两个字说的小声又磕绊，后面就不再这样了，她坚定道：“求师傅教我！”
“你不是我弟子，你也不用当我是你师傅。你我之间不过萍水相逢，今夜之后，甚至不会再见。”
女孩又吸了一下鼻子，目光灼灼，“一日为师，终我一生都会拿您当师傅！就算我不是您的弟子，也永远记得您的恩情！”
安婉看着她信誓旦旦的稚嫩脸颊，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顾平，淡道：“但愿吧。”
那日顾平在她与少年交战时曾生出退却之意，他那时若真跑了，安婉绝不会在意，然而他留了下来。
他曾说自己是感激的，哪怕他最后反悔了，不想再抱有感激之情，甚至厌恶安婉都没什么。安婉从没期望他承情，可帮着王府的人害她，却叫她不能接受。
“我一定会做到的，绝不会忘了！”女孩坚定道。
安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那好，若是有朝一日你忘恩负义，我亲手杀了你。”
她一把将女孩提了起来，将孤山剑法讲述于女孩，同时脚下不停，向着孤独园而去。她没管那两个倒在地上的男人，像这样的事，有人查也查不出所以然来。
再者说，追在她后面不放的人够多了，再多一两个也不差什么。
女孩全神贯注地听她说话，生怕漏了一字。安婉将精要处全都讲了一遍，又将已经用过的孤山剑秘籍交给女孩。
当日她用过秘籍之后，这本书就变成了一本普通秘籍，不再有一拍就能全部出现在脑海的神奇功能。不过只要女孩细细背记，终有一日能将这秘籍上的内容全数记入脑中。
至于真正的领悟突破……这种从实战中得来的东西，安婉却不知道这女孩是有还是没有好了。
安婉最终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女孩手中匕首，“别轻易使用它，这是你最后的路。”
一旦沾染生死，就再难有退路。
说完她就要离开，转身的毫不犹豫。
“等等！”女孩在后面喊，“我叫顾菱，师傅叫什么？”
安婉没有回答，身影融入深沉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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