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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解
王妃愣了一下，看着满面笑容的凝翠，那张冷凝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笑意。
“你啊……”她无奈地轻叹。“可满意了？”
“虽然笑的不够灿烂。”凝翠依旧笑眯眯的，“不过勉勉强强也算过关吧。”
她放开王妃的手，“若是姑娘平日里能多笑笑就好了，这样我平日里见得多了，也不用总想着这个，可以要些别的赌注了。”
“我不常笑？”
凝翠叹气道：“我的姑娘诶，您镇日里冷着一张脸，难不成自己就一点也没意识到？”
王妃不说话了，沉默了半晌，她忽然问凝翠道：“你说我这次救人，做的究竟应不应该？”
烛花一爆，屋内灯火晃了一晃，将王妃的面容映的乍明乍暗。
凝翠渐渐收了嬉笑模样，认真回答道：“姑娘既然不问我对错，就证明您内心毫无动摇疑惑。安姑娘没有做错事，您也没有，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会觉得不应该？”
“话虽如此，可这次我和卫王彻底撕破脸，此事想必不能善了。我与安婉皆为无辜，可将士们亦是无辜，他们也许会为此事死……”
王妃的话被凝翠打断。
“死有何惧？我虽然不曾加入过神武军，但也知道神武军将士绝不是贪生畏死的缩头乌龟，他们又岂会畏惧为您而死？若真畏死，也根本不会来保护您。您这样的想法，岂不是对他们的轻视？”
王妃眉头皱起，脸上隐有厉色，“神武军皆是悍不畏死的英雄，这一点我又岂会不知？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想他们为我赴死！”
她脸上显出极深的耻辱和怒容，“我算什么？卫王又是什么东西？他们没有死在战场上，难道要死在后宅中，为了宠妾灭妻这种可笑的理由？！”
“虽然不想这么说……”凝翠叹了口气，“但您是不是真的脑子进了水？”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王妃，“当初您为什么会发现卫王做出的猫腻，难道您忘了吗？”
“我记得。”王妃道，“是因为安婉新婚之夜丧夫，办案之人又多有古怪，引起了神武军将士的注意。他们担心故人之女受了委屈，为她追查真相，这才顺藤摸瓜发现了卫王的不对。”
“他们是同袍，所以直到如今都肯为彼此的后人奔走。”凝翠叹息，“安婉如此，而您呢。他们不愿意看着宁秋之女受委屈，难道会看着您受这样的侮辱？您正是因为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事情真相，一定会豁出生命维护您，您知道他们要选什么样的路，之前才那么问我。”
“他们是英雄，但也有选择的权利！他们为什么而死是由他们自己所选，即便是您也不能为他们决定。”
王妃张口欲辩，又说不过她，只道：“歪理邪说！”
“怎么会是胡说？”凝翠又叹，“异位而处，如果我是他们，知道您这么想，只会恨不得把您的屁股揍成八瓣儿。”
“……”
“再者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事到如今，不管是您还是卫王，难道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王妃沉默。
凝翠凑上前去，按住她的脸颊揉了又揉，“这可不是我认识的姑娘，快把我家从不退缩的姑娘还来。”
王妃拽住她的手，“我那时不该那么冲动的。”
“卫王都要把薛采的孩子拿来换世子了，您这种时候还能冷静才……”
“谁？！”
王妃猛然打断凝翠的话，一掀裙摆飞跃到窗边，随手拔下一根发簪飞射而出。
发簪入肉，院墙边的人发出一声闷哼，然而却连动作都没顿一下。若非那一声呼痛，几乎就像是不曾受伤。
王妃凝眉，手向旁边伸去。正逢凝翠拿了王妃的弓箭过来，递到了她手上。
王妃毫不犹豫地拉满弓箭，箭矢离弦而出，正中对方后背。
凝翠立刻递上第二支箭给她。
这时附近的丫鬟们才反应过来，纷纷惊叫呼喊。守卫顷刻间便已到场，团团将人围住。四下里火光大亮，在深夜中照的院落一片明亮。
甲七的面容就在这样明亮的光中显露无遗。
王妃松弦的一瞬，恰恰看清他的脸。
她持弓的手微微一偏，然而已经发出的箭矢却还是冲着甲七要害所去，再难回转。她面容一沉，立即拉弓搭箭，射出更快更狠的一箭。
却听破空声响，一柄寒光四射的长剑呼啸迎上，顷刻间连破两箭。那把剑的样式王妃无比眼熟，正是她之前遣人送去给安婉的那柄。
眼前连发髻都跑散的人，正是安婉无疑。她披散着一头黑发，一点点血色从新换的衣服上渗出，显然伤口又一次崩裂了。
她的目光在四下里扫过，忽然提剑前冲，直朝王妃而去。
距离太近，王妃已经没有时间拉弓。
凝翠一惊，急忙扯住王妃将她藏在身后。安婉的剑身闪烁着火光，却冰冷的让人骨髓发寒，即使还没有入肉，都已经让凝翠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她寸步不让地站在王妃面前，看姿势甚至还打算抱住安婉拖延住她的脚步。
安婉的剑尖有刹那的停顿。
她极快地闭了闭目，直刺向凝翠的腹部。
凝翠丝毫不惧地迎上她的剑尖，王妃却在这时一把拽住了凝翠的手腕，以不容抗拒的力道将她一把甩开。
凝翠狼狈地摔在一边，又急又悲地回头起身，却不小心踩中了华美精致的长裙，柔软的布料发出“刺啦”一声脆响，凝翠则绊倒在地上，满身尘土。
凝翠已经红了眼眶，即便再怎么心怀侥幸她也明白，以安婉的速度，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安婉的剑来回将王妃对穿几次。
然而并没有。
一滴一滴的血落在地上，甲七挡在王妃面前，双手攥住了安婉手中的剑。
“这是误会。”他说。
安婉和凝翠显然都不接受这个理由。
“我不觉得那两箭只是轻飘飘的误会。”安婉只需继续用力就可穿透甲七的血肉，这种阻挡就像是那时系统阻止她伤害非渣时的微弱阻力。然而这一次，她却无论如何也没法继续用力，于是她只有僵在那里。
“松手！”她咬牙道。
凝翠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直直扑向了甲七。她指尖闪过一点幽微难辨的光，安婉心里一急，又不肯回抽长剑再伤甲七，直接用另一手抓住了剑刃维持长剑，侧身挡住了凝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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