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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气了
他握住安婉颤抖的手，生涩笨拙地拍着她的手背，试图通过这样的行为来安慰她。
安婉紧紧地反握回去，双手冰冷的吓人，“我都已经死心了，我已经放弃了。我怕死，我从来没有不怕过。可是……可是我已经受够了！”
她下意识地想去摸小腹上那个不存在的伤口，手却被甲七紧紧扣住了。
“没事的，没事的。”甲七握着她冰冷的手，像是捂住一块冰，他放柔了语调，安慰道：“已经过去了。”
安婉抓着他，就像紧抓着一块浮木，“我忍耐的太痛苦了，如果继续忍耐的后果只是像上一世那样……”
安婉颓唐地闭上了眼。
“我宁愿死。”
她的声音轻的像是要消散在空气之中，然而这句话如此沉重，似乎冲破了一切阻碍，狠狠砸到人心中。
甲七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股看不到的力量狠狠扯了一下，心里浮上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他无措地搓起安婉的手，片刻后忽然前倾了身体，将安婉抱入怀中。
“不要死。”甲七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婉的背脊上也有数道伤痕，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动作里贯注了全部的温柔。“别死。”
安婉的身体是冰冷而颤抖的，如同甲七垂死时的体温。她僵了一下，随后将头靠在了甲七的肩膀上。
十分温暖。
再也不是那种让她提心吊胆的冰冷，似乎会在某刻停止呼吸，再也不会醒来。
安婉颤抖的身体慢慢平缓下来，虽然还是在抖，却不再像一片秋日里瑟瑟作响的落叶。“你给了我希望。”
“从我决定相信你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全部的勇气。”
甲七的表情一片怔松。
安婉直起身子，右手轻柔地抚上他的脸颊，“这些话，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说出来。”
她微颤的手终于定了下来，整个人似乎已经恢复平静。“可是你太……可是你什么都不明白。”
她的目光柔和，却绝非没有力度。她注视着甲七，如同猛虎面对着那朵被细嗅的蔷薇。珍惜，重视，同时也不可抗拒。
——势在必得！
“你不明白的，不懂的，我都会告诉你。记住我的话，”她注视着甲七，目光似乎要深入到他心灵的最深处，“你很重要，重于我的生命。所以你不是能够轻易替换报废的机器，你是人，是真切存在的生命。”
“独一无二，举世无双。”
最后那一句话，几乎是一字一顿，每个字都击打在甲七心中。
他迷蒙地点了点头，紧了紧抱着安婉的手，“好。”
过了一会儿，又迟疑道：“那我现在……该生气吗？”
安婉轻轻点了点头。
冤枉，委屈，恼怒。虽然这并非是她所希望的反应，然而确实是遭受莫名其妙的伤害后正常该有的情绪。
甲七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犹豫着问道：“你不希望我生气？”
安婉还是点头。
她怎么会愿意承受甲七的怨恨愤怒？然而……她想要教会他成为人，就算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
刚才应该温和一些的，她心道。
“就算我不希望，”安婉拭去了心头沾惹上的些微悔意，果决道，“你还是可以生气，这是你的自由，没有人能阻止。”
她说完之后就静静地看着甲七，甲七沉吟了一下，脸上露出万分纠结的神色。
虽然生气是正常反应，可是……他真的没有感受到半分愤怒。就算安婉那么说了，可他还是不希望让安婉感到难过。
所以……到底该不该生气？
变成人之后，情感方面数据的分析能力似乎下降了，他在这方面的性能本来就不高，现在更要手足无措了。
到底……该如何是好？
他回望着安婉，看着她状似平静的脸，最终犹豫着，迟疑着，松开了手。
松手之后，觉得表现气愤的力度还不过关，他又特意强调道，“我生气了。”
然后背对安婉躺下，用锦被把自己裹住，包的像是一个蛹，还是特别胖的那种。
他把半张脸都埋到了被子里，声音闷闷地，听上去真有了几分生气委屈的感觉，“你把我的伤口弄裂了，很让我生气。”
“被子都湿了，都是铁锈味，一点都不好闻。”他继续道，“你身上的铁锈味更重，闻着就让人生气。你去弄干净，不要留在这里让我讨厌。”
安婉摸了摸身上一道开裂的伤口，表情微微怔楞，随后唇角终于向上扬起，笑了起来。
“好。”她说。
——————
外间的侍女早就不见踪影，安婉向外走出一段距离后才见到她们的存在。也不知道她昏迷期间又发生了什么，不过甲七既然醒着，回去问他就能知道了。
侍女们看见浑身是血的安婉后，表情着实慌乱了一番。可行动上却没有丝毫慌乱，纱布伤药热水，所有处理伤口需要的东西她们都用最快的速度准备完毕了，行事井井有条。
为甲七请的大夫也很快就到了，等到安婉身上的伤口处理完毕，甲七那边也弄好了。
房间被清理一新，空气中带着淡淡的花香，半点血腥味也寻觅不到。
安婉坐在甲七身边，甲七依然用被子把自己包成一大团背对着她，她伸出手指，戳了戳松软的棉被。
甲七往里缩了缩，以此表明他生气的决心。
安婉又戳了戳。
他又往里缩了缩。
安婉唇角微扬，又继续戳了戳他。
甲七还试图往里缩，然而刚一动作，身体就碰到了墙壁。
已经到最里面了……
甲七懵住了，他盯着墙壁看了一会儿，忽然一掀被子把头蒙住了。
安婉忍不住笑了出来。
于是床上的一大团动了动，缩的更小也更像个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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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加点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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