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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度
将身体彻底养好的宁秋离开了京城。
她沿着来时的路向回走,几年时光匆匆而过,有许多地方都和她印象中的不大一样了。没有了让她归心似箭的地方,她不再像几年前那样急切的赶路,而是一点点去了解每一个走过的地方。
她知道了近年来因为她一心寻人而忽略的许多事,比如说边关越烧越旺的连绵战火,原本零星扰边劫掠的蛮族发动了大规模的战争。大庆和蛮族之间的血仇已然深若渊海,边陲的土地在失陷和夺回中不断轮转,每次易主都落下了大片鲜血。
离边境越近,宁秋的心就越沉重。
在边陲经历了几次蛮族血腥的掠夺和杀戮后,宁秋已经对那些侵略之人深恶痛绝,恨不得撕裂那些残忍血腥的敌人。
如果可以以女子之身从军,她已经因为胸腔里澎湃着的热血停下自己的脚步,参军抗敌。
然而现实摆在那里,她绝无可能从军,连向人诉说这个念头都会被耻笑羞辱。
宁秋在京城受了刺激走火入魔,虽然不说性情大变,但心态终究不如之前那般平和了。有时有些念头不免阴沉,带着极为浓重的消极味道。偏偏宁秋又是不甘沉沦的人,念头越是不通达,就越是要做出一番事来。
她身负武功,一身本事远超军中诸多将士,只因身为女子就要被冷嘲热讽,心里一面消沉郁愤,一面又不甘不服。军队不肯收女人,她索性自己去寻那些贼子的晦气,一样是杀敌!
于是她孤身一骑入了草原,寻着各种线索对付他们的小股部队。一人行事不易,她做了许多打算。先是杀了两个落单的敌人,因为这动静暴露后,又按照计划好的策略将他们引入了群狼之口。
这一计,还是因为想到了多年前在群狼口中救人的事。在费尽心力谋划敌人的情况下,她用尽了所有心思,竟将这颗沉在记忆底部的小石头都翻了出来。
那时她初初下山,蛮族和大庆没有开战,她一门心思都是救人,与现在截然不同。
物是人非,不外如是。
这一小股部队,终于全灭在兽口之中。
然而因为这股部队的覆灭,她也被人盯上了。蛮族那边派人追查事情始末,负责此事的人很快按照她留下的蛛丝马迹查到了她的行踪。
宁秋能够设计敌人,却没有办法以一人之力和敌方小队正面硬抗。她自知逃脱不掉,索性反手给了自己一刀,只觉早晚都是一死,再不肯为了那么一时半刻的苟延残喘叫人当猎物一样追赶着慌乱逃窜。
然而她却没有死。
王妃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安婉听到了远处隐隐的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要过来了,猜测大概王妃并不想别人听见她母亲的往事,也不多说什么,握着甲七的手静静沉默着。不多时,就听见外面有人求见。
王妃似乎知道外面的人是为何而来,叫了几个人侯在外间照顾安婉,自己带着贴身丫鬟出去了。
安婉坐在床前,注视着被包扎地像一个蛹的甲七,眨了眨干涩的双眼。
其实她自己也被包扎的像个蛹,也应该像甲七这样躺在床上静养。只是甲七不知缘故地昏睡了过去,安婉却睡不下。
这种感觉有点像甲七刚刚绑定她的时候,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了,可是大脑却极度活跃,各种念头纷至沓来,根本无法安然入眠。
然而若是细细地去梳理那些模糊的念头,又一无所得。
譬如宁秋,她想起王妃口中的宁秋,又想起记忆中的宁秋,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想法,却又什么想法也没有。
她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亲娘,她并不是胎穿,与宁秋相处的也少,说是母女,却如同陌生人一般。
一个女儿会因母亲欺瞒她闹别扭,会想要知道母亲曾经的事,会……可是她不会。
说到底,打从心底里,宁秋没被安婉当做过母亲。
所以安婉觉得自己该对宁秋的事有些想法,所以她发现其实自己什么想法也没有。
细细回想起来,从她穿越,直到现在,她和宁秋甚至没有说过几句话。那时候她被养在太太身边,受的是太太的教导,孝顺的是太太。宁秋总是待在自己的院落中,不来太太这里侍奉,太太也从没不满于宁秋的怠慢。
因为满府的人都知道,宁姨娘对太太不殷勤,但在老爷面前也不殷勤。甚至连她唯一的女儿安婉,这位姨娘都没有上心过。
她简直不像一个姨娘,而是一个客居在此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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