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渣系统

　　安婉抿起唇，紧握住手中软剑，如同握紧一根浮木。她蹲下身抓住男人的衣领，眸色深深。

　　并不是非要杀了他不可，只是……她已经不想再尝试做出任何善意的举动，而这个人恰好第一个撞到了她的刀口上。

　　眼前的男人或许不是人渣，但他是敌人，对敌人原本就不该心存仁念。心怀善念的代价太大，安婉自问没有本事支付。她又不是圣人，何苦为难自己？

　　岂不闻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做善人，倒不如做个恶人。

　　安婉心里的纠结犹豫慢慢平息下去，冰冷从她的胸口蔓延开来，顺着血液走遍全身。
　　她整个人似乎都冰冷了起来，锋利的，坚硬的，如漆黑夜幕下冻结的坚冰。

　　她的唇角甚至泛出了一点笑意，那是不曾达到心底，甚至没能进入眼底的笑。柔弱楚楚，却裹挟着难以消除的冷漠冰凉。

　　她拽着男人的领口把人弄起来，在内力加持之下，这其实并不困难，她甚至没稍微感觉到吃力。

　　转身，提气，就在她要把人扔出去的那一刻，又一个声音响了——

　　“安婉？”

　　声音响起的瞬间，安婉心神一震，猛然低头，手里力道一紧，竟是生生将男人的衣领撕烂了。

　　在她耳边响起的并不是警报声，而是一个熟悉的嗓音。

　　一点微弱的光华从她胸口的锦袋中投出，不仔细看甚至察觉不到。一个虚幻的人影自光华中而生，目如朗星，鬓若刀裁。

　　他看起来如斯俊美，却又不真实的可怕。他的手脚模糊不清，似乎氤氲在日光中，细细看去，还有无数奇怪的符纹在流动。

　　这种符号，哪怕是京都这样群英荟萃的地方，能看得懂的人也是凤毛麟角，安婉恰巧正是其一。

　　那是0和1。

　　这人的身份，已是呼之欲出。

　　“甲七？！”

　　安婉震惊之下出了声。
　　她在潜伏逃窜这些事上还是个嫩生生的新人，固然凭着山林中的追逃经验有所长进，却还没炼成任何情况下都不动声色的本事。面对甲七意料之外的苏醒，终于还是出了纰漏。

　　两个护卫被她的声音惊动，立即大喝道：“什么人？！”

　　嗓音洪亮，向着四周扩散而去。扫过院中树木时，一树枝叶微微颤抖，瑟瑟作响。
　　树上蹦跳着的几只小鸟顷刻间飞到上空，远远地逃开了。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一个依旧坚守岗位不动，另一个已经杀气腾腾地朝这个方向来了。

　　安婉将手中的烂布条一丢，柔软的布料轻飘飘地荡下去，重新落到男人的胸口时，她已经从原地消失不见。

　　踏雪无痕被她运用到极致，凭护卫现在的目力，甚至捕捉不到她的残影。

　　甲七紧紧跟着安婉的脚步，大概是出于系统的某些功能，他即使不会轻功也能寸步不离地跟住安婉。他刚刚苏醒，虽然还没有明白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却没有追问一句。眼下明显不是交谈的好时机，有什么事不妨之后再说。

　　安婉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现在身陷险境，虽然有很多话想问甲七，也应该放到脱困之后再说。

　　她悄无声息地到了那个探查的护卫身后，在他的同伴还没来得及开口提醒他的时候一剑刺出。

　　然而眼看着手中软剑还有半寸就要刺入护卫后背时，一柄钢刀从斜刺里杀出，稳稳地挡住了这一击。

　　——锵！
　　一声兵刃撞击的铮鸣。

　　那护卫立即转身，见到安婉站在他身后，手中式样精美的软剑被暗卫刺来的长刀所挡。一点火光从交击的刀剑之中迸出来，在白日里并不明显，稍纵即逝。

　　他惊出一身冷汗，慌忙拧腰转身，将破绽藏起，手中钢刀呼啸而出。要帮着那暗卫一同对付安婉，叫她折戟沉沙。

　　暗卫的武功与她不相上下，此时死死的纠缠住她，安婉想抽身撤回而不得，眼看着护卫来援的一刀向她劈落，忽然将软剑一滑，牵引住暗卫的长刀走向，让他的刀向身上并不太影响活动的地方落下。

　　抽身而出安婉一时之间做不到，可这样的牵引却还是能成的。暗卫的刀势无匹，可是一旦落下，连他自己也收不回来。
　　她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这一刀，软剑便可以撤回。她手腕一转，一剑削向来援手的护卫。

　　挥剑间，她听到了甲七压抑在喉咙中的一声闷哼。

　　安婉摸不清他为什么发出这样的声音，心中一惊，这才隐隐有些害怕。她不知道实体的甲七会不会流血受伤，甲七才刚刚重新苏醒，脸色看起来都比常人苍白好几分。不知道暗卫会不会被他这一声吸引了注意力，去捏他这个软柿子。

　　然而这时候她不能够分神他顾，只有将焦虑都死死地压在心底，将注意力放在她的敌人身上。

　　那扑过来援护的护卫身手不及安婉远矣，简直像是撞上门来的菜，被安婉一剑伤了手腕，钢刀瞬间落地。安婉正要补上一刀送他归西，忽然被甲七一拉，瞬间退出十数步远。

　　这期间，她身上始终没有感到半分疼痛。

　　安婉隐约意识到什么，面带焦急地看向甲七，见他左手手掌已经凝实，却不断涌出鲜血来，猩红的刺目。

　　在那猩红遮掩之下，安婉隐约见到一点森森的白，带着深深的刀痕。

　　暗卫那一刀，他帮着挡下来了。

　　有一瞬间，安婉的呼吸窒住了，她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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