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和男神分手后

　　午餐是在附近一家荞麦面店解决的，千是非其实不怎么喜欢荞麦面太过清淡的味道，但是片木荞麦面确是特例。虽然是同样的材料，但是只因为撒上了海苔丝，沾上酱油和芥末送入口中，有一种独特的鲜味。他把自己的感受和赤司说了后，却被赤司说是只是因为喜欢海苔所以配着海苔吃什么都无所谓。
　　“所以说，明明是富贵人家，却有一张穷人的嘴。”赤司下了结论。
　　“也许我上辈子就吃不到什么好东西，所以这辈子才这么贪嘴。”千是非玩笑着说，只有他知道这句话中没有虚构的地方，他所在的星球已经没有这么复杂、精美的美食了。
　　“那得上辈子有多可怜，这辈子连酱油拌饭都被你奉为美味。”
　　千是非有一段时间忽然学起了厨艺，没学多久就信心满满的邀请赤司吃他做的“大餐”，结果炒出来的菜不是太咸就是焦的，只有饭没有煮的太干变成锅巴，也没有放太多水变成一锅粥。因为之前就打发了家里的厨师，所以饥肠辘辘的两人在点的外卖到达前，先弄了两碗酱油拌饭，千是非吃了后惊为天人，有一段时间吃饭都要浇上酱油，赤司对那次经历印象深刻。
　　“这都还记得……”千是非不得不承认，学做菜需要天赋，虽然他现在也能像模像样的折腾出一桌菜，但是味道只能算得上普通，就连他自己都不怎么喜欢。

　　“下午去京都吧，如果你没有别的安排的话。”饭后，千是非提议道。
　　“可是可以，为什么想起去京都？”赤司倒是不介意特意赶往关西。
　　“你还没有喝过我泡的茶吧？父亲说我的茶艺已经小成，虽如此却也告诫我不要随意卖弄，不过，如果只是泡给你喝的话也算不上卖弄吧。”
　　“为什么一定要去京都？”赤司有些好奇，泡茶的话东京千家也修建了不少茶室，而且用具齐全，何必大费工夫回本家。
　　“不是回本家，”千是非知道赤司的疑惑，解释他的道理，“是去宗倫宗易亲自设计修建的茶寮，与本家并不在一处。”
　　千是非说的宗倫宗易指的是千宗倫，也就是千家茶道的开创者，千宗倫监修的这所茶室赤司也有所耳闻。据说因为这间茶室进门不许带任何刀械，且室内空间狭小，被当时的人认为是千宗倫看不起出身低贱的丰臣秀吉，也成为丰臣秀吉记恨千宗倫的原因之一。
　　“难道不需要禀报就能随意使用吗？”无论如何，作为从战国时被保留至今的名邸，千家怎么可能随意让人进出使用。
　　“恩，这算是对千家子弟的奖励，茶艺小成之时可借用一次，若年岁未过16，则有随意使用的权利。据说，已经很久没有人得到这一殊荣了。”千是非语气里有掩饰不了的得意。
　　“连当代宗员也没有？”赤司有点惊讶，虽然从小一起上课时就发现了千是非在茶道上出色的才能，即使严苛如其父千至佐，偶尔也会因幼子的天资直道后继有人。但是因为没有其他人的对照，所以赤司对千是非的厉害程度还是不够了解。
　　“大哥？没有听人说过啊……”千是非有些不确定，他与大哥关系本来就一般，尤其是大哥被定为宗员后，更是没有什么时间相处，所以他也不知道地位超然的宗员到底包不包括在别人所谓的‘所有人’里面。
　　赤司为他欣喜的同时也有些忧虑，千是非太过出色，甚至超过这代宗员，很难说宗员心中不会有芥蒂，即使两人是亲兄弟。不过一个已经加冠，不出大差错就是铁定的下一任宗左也就是家主，一个中学尚未毕业，还要继续学习，这么大的年龄差距对宗员之位很难造成威胁。

　　虽然自己开车过去，到京都的时候也已经下午3点多了。
　　这间草庵式茶室外表看起来十分朴素甚至有些落魄，外间只用了一圈木质篱笆围起，通往茶间的路径像是神道寺院的路径一般，却又要比寺院路径更小更曲折，一间占地不过三叠榻榻米大小的草庐般的小屋屹立在路径尽头。整间茶室一目了然，寒酸的不像是闻名天下的千宗倫名望最高时期应该呆的地方。
　　与寒酸的茶间相比，庭院里的露池却布置的异常精心。
　　园路两侧被植被覆盖，栽植了不少树木，布置了几块岩石大小不一，形状各异，摆法顺其自然。沿路寄付(门口等待室)、中门、待合（等待室）、雪隐（厕所）、灯笼、手洗钵、飞石、延段等待客设备一一俱全，明明如此狭窄的茶庭，乍看却不显拥挤，反而蕴蓄了无边的开阔和无限的幽玄。
　　等要进入茶间时，赤司发现这间茶间竟然没有设计推门，需要从长宽均仅2尺的躏口爬进去。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狭小，只有三个榻榻米大小的地方，还空出一块地方专门摆放书画和插花，若是客人再多一点大概就需要相互紧贴才能坐下了。

　　“很不习惯吧？这么逼仄的茶间。”千是非看着下意识低头躬身的赤司，茶室不怎么高，进来以后不能直立，蹲跪反倒更方便活动。
　　赤司也确实有些困惑，只得跪坐下来，看着千是非忙活。
　　“‘一宇草庵二铺席，充满了空寂’， 《南坊录》的评论大概是对这间茶苑最好的概括，”千是非点燃炭炉，准备开壶，“在这里，无论地位多高贵，都要从狭小的中门爬进来，都不能在这里昂首挺胸，比起身份更加容易认知到自己的身体，最大程度接触到空寂的精神，追求‘和敬清寂’ 的理想。”
　　千是非手中动作停了下来，看向赤司，说道：“我四岁识器，尚不能说已大成；十岁修身静心，却寸步难进；直至十二，终是入门。茶道道孤，我赴道之心愈坚，你也知道。”
　　赤司垂眸轻笑，似是想起了幼时那个犟拗的千是非，从小就喜欢这些枯燥晦涩的东西。识器识器，百种小类，成千上万的茶碗，他靠着这些死物也能摩挲一整天。
　　“你从小就喜欢这些，无论是日本的还是西方的，只要有条件就要追究到底，有的时候真的不明白，你就那么喜欢文学艺术？”
　　“不是喜欢，是尊敬。人类真是伟大而可悲的生物，千百年来，源源不断地创造着又毁灭着灿烂炫目的文明。我从诞生起，就明了自己的任务，我是文明的挖掘者，我有责任有义务将历史记录，传承下去。”
　　“……说什么生而知之也太过了吧。”赤司显然觉得千是非说的太过荒诞，摇头嗤笑。
　　“……也许吧。”千是非也知道这种事情很难让人相信，也就按下不提，“虽然喜欢，但是我也知道贪多嚼不烂，仅仅茶道其中蕴含的道理和历史就不可能短时间内学成。这么多年的学习，我怎么可能不受到影响，以茶为尊，所以我以茶为道，以道为美。”
　　“所以你更接受更具‘和’道的赤司，而不喜‘霸’道的赤司。”赤司忽然明白千是非要讲什么了，他将千是非这个人完完整整的剥析开来，将自己所思所想全部展现给赤司。
　　“是的，可是我却也着了道。”千是非拿出装有茶末的陶罐，用茶勺挖出茶末，置于茶碗底部，准备冲茶。
　　“嗯？”赤司确实也有些好奇，究竟千是非是为什么忽然接受了自己的示好，更主动向赤司坦陈。
　　“无论茶道有多少规矩，究其根本都只是为了求道。就像这间茶苑，以小见大，让人进入回归自然、返璞归真空寂的禅境，茶道本就是追求自然，我又何必庸人自扰。”千是非说话间用筛打沫，话毕，茶也已经泡好，他将茶碗推向赤司，“所以，我只要需顺其本心，体验着一期一度的茶事之会。”
　　看着赤司饮下一口茶，千是非待他细品过后，问道：“如何？”也不知是问茶还是其他。
　　赤司轻放茶碗，推回千是非身前，回答：“甚好，何不自饮？”
　　千是非微笑挽袖伸手端起茶碗，轻抿一口道：“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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