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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半夜饿醒
简如雅半夜是被饿醒的，刚坐起身想下床，背上就疼得让她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屋子里很暗，她低头往地上找鞋，但看得不太清楚，只好挪坐到床边伸出脚往地上探着。
曾羡春听到屋里有细微的声响，瞬间睁开了眼睛，起身发觉是简如雅起来了，开口问道：“不舒服？”他随即伸手拿起火折子点亮了案上的烛火。
简如雅并不知道屋子里有第二个人，当她听到有男人的声音时，整个心完全警惕了起来，“谁？！”她缩回脚，慢慢地挪回了床上紧靠着床栏小心地躲好，静静地听周围的动响。
当她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往她这边走过来时，她抄起枕头紧张地抱在了怀里。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今天遇上这么多事儿？
微弱的光慢慢进入了她的眼帘。
一着白色中衣男子持灯出现在她眼前。
借着灯火，她看清了这男人的脸，随即生气道：“曾羡春！你为什么在这里？”
曾羡春看着她惊慌的脸下一刻变得怒气冲天，笑着凑近她缓缓问道：“你以为屋里进了刺客？”
“是我先问你的！”简如雅说着将手里的枕头向曾羡春打去。
曾羡春转身将手里的烛火放到靠近她床边的案几上，轻松地逃过了她打过来的枕头，“这是我住的院子，我不进我的屋子睡不是很奇怪吗？”他说着回身弯腰将地上她穿的那双鞋子整齐的摆好。
“我现在就出去。”简如雅说着下床穿上鞋往外室走。
曾羡春看着她若无其事的走路，告诫道：“你身上的伤，不用走出这个院子就能疼几个时辰。”
“你咒我？”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早上在屋檐上走了那么久是忘了么？大夫说你若是再逞强再走个几里路，之后就别想走路了。”
简如雅皱眉，“我出来很久了，我得回家，要不然他们会满城地找我。”
“你和我说你住哪儿，我派人去说一声你在我府上，他们就不会担心你了。”
她自然不会告诉他现在住在哪里，一脸不情愿地回到床上朝里侧卧着不看他，“不让我回去就不让我回去呗，何必那么多废话！”可问题是她现在完全睡不着啊。
曾羡春走到床边替她盖好被子，怕碰到她背上的伤口，动作分外的轻柔。
简如雅蹙眉，她没想到他会帮自己盖被子，她随即坐起身也不管身上的伤了，“曾羡春，你是因为觉得我是云春阳，所以才这么对我的吗？”
曾羡春手下一顿，没有说话。
“如果你觉得我是云春阳，那为什么不杀了我？”
他静静地看着她，过了须臾才淡淡地回道：“杀了你，那我岂不真成了鳏夫？”
简如雅疑惑地望向他，难道他一开始就觉得两年前她没死吗？但她又不敢当面问他。
他见她迟迟不说话，便径自回了卧榻躺了下去。
简如雅在床上侧卧着，刚才起来时没注意伤口，现在疼得根本毫无困意，然后现在肚子又饿的慌。
曾羡春躺在榻上感觉不到简如雅睡着了，于是起身出了屋子。
简如雅听见他出去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现在还是晚上，还是再睡一觉起来想怎么逃出去比较妥当。等她数到一千只羊时，屋子的门再次被打开，她又一次警惕地坐了起来。
曾羡春端了一碗羊肉面进了内室，见云春阳一脸紧张，无奈地撇嘴，“想着你几个时辰都没吃东西，就去煮了碗面回来。”他说着将面递给她。
简如雅摇摇头，转身背对他，“我不吃。”谁知道他在里面下了什么药呢？
“不饿？”曾羡春挑眉，“是怕我在里头放了巴豆还是蒙汗药？”
“不是。”简如雅伸手从他端着的木盘里拿起碗，可下一秒又迅速地放下了，这碗烫地她拿不起来啊，可她还是故作镇定地说道：“我坐床上吃面会把汤洒出来，你放桌上吧，我过去吃就好。”
曾羡春察觉到了她指尖通红，知道她是烫到了，“也好。”随后他将面碗放到桌上又回身抱起她。
“喂喂喂！你干什么！”简如雅震惊地看向他，“放我下来！”她用力地拍他的肩膀让他将自己放下来，可他似乎没任何感觉。
那拳头打在身上，曾羡春不疼不痒，“你现在摔下去得再多躺几天。”
她气得鼓起了嘴没再说话。
曾羡春让她缓慢地坐到凳子上，随后将她床头边的烛火移到了桌上。
简如雅拿起筷子火速夹了一筷子面努力吹着，她抬头间发觉曾羡春正坐在对面冷冷地看着自己，立刻端着碗将吹凉的面递到他面前，“你……吃一口？”
“不用，我不饿。”
她点点头，将碗放回自己面前的桌上，那筷吹凉的面则塞进自己嘴里。这面味道还不错，没有羊肉的膻味。
她吃完半碗面，见曾羡春还盯着自己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你能不盯着我吗？”不管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现代，她都不习惯别人一直看着她吃东西。
“你慢慢吃吧，你吃完了自己回床上睡。”曾羡春说完站起身回了床榻。
简如雅见他躺下，这才夹起面继续吃了起来。
*
第二日，等简如雅醒来时已过了午时。
锦画见简如雅起身，“小娘子醒了？要不要起身洗漱？”
简如雅点头。
洗漱完后，简如雅觉得一直在床上躺着实在无聊，便让锦画从案上那几本书过来给她看看。
锦画听了立即从案上拿了几本书匆匆过来放置在床头边，“小娘子，这几本够吗？”
简如雅看了一眼书名，《千字文》、《山海经》、《孙武兵法》、《诗三百》，这完全不相关的书竟然会放在一起，这让她有些惊讶。
“够了，等我看完再说吧。”
“那小的给小娘子去端药过来，小娘子先看会儿书。”锦画说完急急离开了。
简如雅斜靠着床栏翻开《千字文》，一目十行地读了起来，这书她以前读高中时读过，这么多年没看，翻开时读起来还是那么熟悉。
读完一遍《千字文》，翻开《诗三百》，第一首诗便是《国风·周南·关雎》，这是高中必背课文，现在读起来还能回想起高中时光，但是那时的她哪会想到多年后会穿进自己写的小说里女主角画的漫画中呢？
锦画端着药进来，见简如雅看书看得入迷，小声地在旁边说了一句，“小娘子，药端来了，快些喝下去吧。”
简如雅读着《桃夭》，正在兴头上，接过锦画递过来的药碗，一边喝着一边默默背着里头的诗句，倒不觉得这药有多苦了。
“小娘子，今日这么快就把药喝完了，一定能早些好起来。”锦画接过空药碗，心里很是高兴。
她点点头，拿起书继续看了起来。
还没看完《汉广》，她的眼皮顿感沉重，好几次勉强睁开眼睛但没过几秒又闭上了，她想着是不是读古文所以更容易困倦，刚想合上书将书放回床边，但是在耐不住困意睡着了。
*
夜听在宫外见到曾羡春出来，立即牵着马迎上前，走近后发现将军脸色凝重，小心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无事，”曾羡春接过马绳随即翻身上马，“回府吧。”
“喏。”夜听虽然嘴上如此说，但还是将目光投向了站在将军身边的行帆。
行帆拍了拍夜听的肩，“这事不宜在这里说，回府后再细细聊。”
夜听点点头，随后与行帆去了远处停马的地方。
曾羡春回府后，想起云春阳住在自己的竹罄院，便让行帆和他去飞流阁议事。
夜听叫了几个忠实的家仆在飞流阁外守着，随后才进了飞流阁。
行帆见夜听进来，便简要说了上朝时的情况，“今早众官上书说了昨日太子在汴京街头被人惊扰之事。”
夜听点头，“是有耳闻。”
曾羡春微微勾起嘴角，“你说太子一党和二皇子一党什么时候会打起来？”
夜听看着曾羡春的表情有些茫然，早上将军刚出宫时脸色还特别难看呢，怎么现在像是在等一场好戏发生呢？他疑惑地看向行帆，轻声问：“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一党说汴京的街上流民太多，说是街道司看管不利，竟然让人冲撞了太子的马车，街道司是二皇子那边的心腹管辖，这不就是摆明了太子想换了二皇子的人吗？”行帆说着顿了顿，看了一眼将军脸上的神色，见他不说话，这才继续说道：“你猜怎么着？二皇子那边也有人上书，说是太子当众就要割孩子的舌头、挑了人的脚筋，说太子不够爱民、不仁义、没有仁慈之心。”
曾羡春笑着没有说话。
行帆说完大致情况后，转头看向曾羡春，“太子那边的人说是有人故意找了人想伤害太子，但是因太子福大命大而没有得逞，将军怎么看？”
曾羡春拧了拧眉心，前几日赶着回汴京，回来后没怎么睡，让他有些头疼，“不过为了掩盖云启墨暴戾的脾气寻找的借口而已。”
行帆想到了曾羡春昨日从大皇子府邸带回来的小娘子，“那太子那边会查到将军和大皇子头上吗？”
“查到大皇子头上，太子即使能派人进府搜人又如何，能搜到想找的那个人么？搜不到又该怎么向大皇子交代？”曾羡春轻哼一声，“查到我府上，他的人敢进我的府邸么？”
夜听点点头，“将军说的极是。”
两年前将军和九公主成亲那晚，府外血流成河，九公主被北凌杀手刺死。
自此将军府每晚都有怨鬼的哭声，从外头路过的行人都被这哭声吓得出一身冷汗，久而久之没人愿意在将军府的门口走过。
汴京又开始传言，十多年前被北凌人杀害的曾老将军和曾老夫人在黄泉之下知道儿子娶得妻子又被北凌人杀害之后，在向老天爷讨说法。
连将军府里的家仆都不敢在晚上在府里走动，也不敢点灯，就怕惊扰了府里的鬼神。
全汴京城的百姓都觉得曾将军的府邸是比大牢还要恐怖的地方，谁进去谁就会死于非命，谁嫁给曾将军别想活过成亲当天。
“那将军出宫时的脸色为什么要那么难看？”夜听不懂。
行帆觉得夜听有时候还是一根筋了些，“将军面露喜色，你觉得对将军、对大皇子有利么？”
夜听说着自己的猜测，“将军表现出沉重的表情，就是觉得大皇子现在深处险境，将军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大皇子拖出困境。”
行帆心中有很多顾虑，“大皇子虽然一直说自己不想管朝中之事，也确实从未上朝过，可是我们将军与大皇子是表兄弟，将军又有诸多功勋，太子对将军很是忌惮，他总觉得将军以后会把大皇子扶上位。”
“可是，你不是和我说，官家之前问我们将军立云启墨为太子是否有不妥之处，我们将军没有反对啊。”
行帆觉得夜听还需要多些心眼，“可太子不这么想，当时朝中嚷着的太子人选只有两个，一是现在的太子，二是现任知州事的二皇子，立谁为太子对将军来说没任何区别。”
曾羡春扯了扯嘴角，“在没有登上皇位之前，所有的皇嗣对太子来说都是敌人。”
夜听一惊，“将军所言让夜听又明了了几分。”
曾羡春看着夜听交代道：“这几日晚上多派几个人到侧门和正门口哭，还有去太子府上探听情况时小心些，别让人发觉。”
“喏。”夜听心中记下。
“安插在太子府的人无事就不要轻举妄动了。”曾羡春又交代了一句。
“喏。”夜听应完即刻出了飞流阁。
曾羡春随后询问行帆驻扎在北疆的军队是否有传来消息。
行帆将这几日收到的飞鸽传书内容一一说了出来，“现已五月，北凌那边现下粮食充足，这半个月来没发起过战事。二皇子那边也没有上书要攻打北凌的意思。”
他点点头，“安排在北凌的人没被发觉吧？”
“暂时没有。”
“那先如此，你先下去歇着。”
行帆行了一个礼，“将军现在是回竹罄院还是在飞流阁坐一会儿？”
曾羡春转眸看了他一眼，“去给我倒一壶茶来。”
“是。”
等行帆端着茶进飞流阁时，曾羡春已在窗边盘腿而坐，目光正紧盯着眼前的棋盘。
行帆立刻走过去跪坐着将茶给曾羡春倒好。
曾羡春拿起茶碗喝了一口，“与我下一盘？”
“不不不！”行帆立刻拒绝，“还是将军自己下吧。”将军的棋艺他自小就见识过，每次与将军下棋接过都是一个字：输！他还是不找苦头吃了。
“那你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再找人去唤你。”曾羡春拿起一个棋子在棋盘上迅速落下。
行帆点头，拿着木盘退出了飞流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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