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下属

　　“Jade，你要去哪里？不要这样，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Jade，求你！”傅家伟急得要快要哭出来。他走前一步，站在门框下面，生怕段玉衡就此把门关上。

　　段玉衡叹了一口气，不理他，自己转身回到客厅坐下，打开电视，脑子却一片空白，不知道电视里放的是什么。

　　傅家伟赶紧跟进去，站在茶几旁有些手足无措，想坐去她身边又怕惹恼她。过了好一会，他终于走过去蹲着段玉衡旁边，柔声说道：“Jade，我不逼你，我们慢慢来，好吗？”

　　段玉衡看了他一眼，却问道：“你吃饭了没？”

　　当然没有，一下班就赶来了，还想跟她烛光晚餐的呢。刚才找不到她，只知道急不知道饿，如今被她一问，傅家伟的肚子果然“咕咕”叫了起来。

　　段玉衡站起来走进厨房，准备下个面条，傅家伟颠颠地跟着她，段玉衡却说：“厨房地方窄，你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出去坐。”

　　傅家伟只好回到客厅看电视，心里却慢慢活络起来，她不赶他走就行。

　　两个人吃完面条，段玉衡才要收拾碗筷，傅家伟赶紧说：“我来，我来。”按照他父母家以前的规矩，就是做饭的不用洗碗，傅家伟觉得这样挺好，以后他和段玉衡也可以这样来分工，不过如果她实在是不喜欢做饭洗碗的话，他全包也是可以的，呵呵。

　　洗完碗出来，傅家伟犹豫了一下，走去沙发挨着段玉衡坐下，段玉衡没管他，也没有挪开，傅家伟心里又小小地乐了一下，但是，他却还是没有胆量伸手去搂她。

　　没关系，慢慢来，来日方长。

　　傅家伟乐滋滋。

　　这样两人默默看电视又过了一个小时，段玉衡忽然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

　　什么！他今晚打算睡在这里的！洗换衣服都带来了！

　　傅家伟内心好纠结，走，还是不走？

　　可是他有得选吗？不能猴急，慢慢来，慢慢来，唉……

　　傅家伟只好站起来告辞，段玉衡点点头：“开车小心。”

　　傅家伟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和段玉衡说“再见”。

　　他明天会再来的。

　　然而第二天他却找不到段玉衡了，第三天也没有。信息不回，电话不通，门铃没有人应，段玉衡完全消失了。

　　当傅家伟再次站在段玉衡门口按门铃的时候，有个保安过来查问：“你找谁？”

　　“我找段小姐，段玉衡小姐。”

　　“她搬走了。”

　　“啊！她搬去哪里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她委托我们把房子放租。”

　　她在躲他！

　　傅家伟颓然地走出小区，外面滂沱大雨，他伞也没打，任由大雨倾斜在自己身上，脸上全是水，分不清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泪水。

　　段玉衡要躲开他！

　　傅家伟坐在门口的石板凳上发呆，他不想走，一定是段玉衡让保安骗他，她其实还在里面。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走过，停在他面前，轻声问道：“这位先生，你没有事吧？”

　　傅家伟抬起头来，可是不是她。一个少妇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面前，低头看他，眼神关切。

　　傅家伟摇摇头。

　　走吧。

　　她不接受他，她要避开他，他坐在这里淋雨有什么用，只是招人侧目。

　　傅家伟向少妇摇摇头，说声：“我没事，谢谢。”然后转身离开。

　　他听见身后小女孩悄声问她妈妈：“妈妈，那个叔叔怎么了？”

　　“没有什么，也许是走累了，想坐一坐。”

　　她一定是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女儿解释，这个叔叔有心事。

　　***

　　段玉衡靠在床上，打开电视，拿着遥控无意识地转台，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看什么节目。

　　停在滨城卫视台，正是新闻时间。滨城正在下十年不遇的大雨，下水道经不起考验，排洪不畅，到处水浸。电视台记者敬业，披着雨衣出外景报道。

　　那背景好熟悉，不正是自己住的小区外面？段玉衡不由得停下按遥控的手，仔细看了起来。

　　忽然她被记者身后的一个身影吸引，跳了起来冲到电视机前，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惜，镜头一闪而过，又转去了其它地方。

　　下着滂沱大雨，那个人居然没有打伞。

　　那落寞的身影，好叫人心疼。

　　段玉衡关掉电视，上网搜索滨城卫视的新闻视频，刷了一个小时的屏，终于被她找到，她打开视频，定格在那个身影，顿时泪如雨下。

　　他为什么，那么固执！

　　她咬着嘴唇，控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她抖索着去枕头边翻找手机，拿在手上，开机。

　　信息滴滴、滴滴地进来，若干个未接来电，若干条信息，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Jade，你在哪里？”

　　“Jade，我爱你，我是认真的。”

　　“Jade，你回我电话好不好？”

　　“Jade，你到底在哪里？”

　　“我不逼你了，你回我信息好不好？”

　　“对不起。”

　　“Jade，你可不可以回我信息，我保证不纠缠你了。”

　　“我保证！”

　　段玉衡埋在枕头上，闷声哭泣，最近这段日子，哭的时候真是太多了，不知道是因为文皓，还是因为他。

　　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和他，会变成这种关系。那一晚，她给自己的解释是失恋情伤，醉酒神志不清，才会和他一夜缠绵。大家都是成年人，谁要对谁负责？

　　偏偏他说他真心爱她。

　　他跟她，怎么可能？她比他大好几年吧？从来都当他是小弟弟，即使他迅速成长，甚至成长到她的高度，也还是，比她小。

　　为了躲他，她回到父母家，手机索性关掉，反正，现在也没有人会找她。

　　谁说没有人找她，手机才开没多久，就有电话进来：“有没有搞错！打了你一天的电话都打不通！”

　　不是沈莹是谁。

　　没等段玉衡回应，沈莹又问：“你现在在哪里？”听口气她好像知道段玉衡回了国。

　　“你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和文皓分手了。”

　　“怪不得！”沈莹恍然大悟，却轮到段玉衡一头雾水。

　　沈莹又说：“傅家伟昨天打电话给我，问我知不知道你在哪里。我莫名其妙，难道不是去了美国吗，而且他有你的联系方式啊，为什么不直接找你，问他什么事，又不肯说。原来你跟文皓分手了，哈哈，他以为他有机会了是不是？”

　　段玉衡沉默。

　　沈莹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其实Andy不错啊，我觉得你可以考虑一下，哈哈！”

　　“Shelley！”

　　“好吧，好吧，我不说。你现在哪里？”

　　“我回老家了。”

　　“那真是太好了，要出来喝两杯不？”

　　“你现在Z市？”段玉衡也很惊讶，沈莹可真够神出鬼没的。

　　“是的！”

　　两个人见面，沈莹看着段玉衡：“你还好吧？”

　　段玉衡苦笑一下：“还能怎样。”

　　沈莹一边倒茶一边说：“以后怎么打算？”

　　“没想，天昏地暗地睡它一个月再说吧。”

　　“按说呢，你也真是该休息一段时间，养养身体。但是，你不伯父伯母担心？”

　　这正是段玉衡最大的烦恼，每日看着父母担忧的眼神，想说又不敢说的表情，比她跟文皓分手还更令人难受。

　　“要不，你跟我去玩一下？”

　　段玉衡正奇怪为什么沈莹会跑来Z市呢，就问她：“你要去哪里？”

　　“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个项目，明天进山，去吧，去散散心，也许做完这个项目，你也想像我一样了，哈哈！”

　　段玉衡有点动心，问道：“你们什么项目啊？”

　　“一个气候变化对生态影响的调查项目，由环境科学学会的科学家带领我们进山采样数据，为期一个星期，很好玩的，去吧！”

　　“能随便去吗？”

　　“没事，项目是由‘自然使者’组织的，我是负责人，刚好多了一个床位，就说你是我助手。”

　　第二天一早，段玉衡跟着沈莹一行来到离Z市大约一百公里的秦南山下，差不多是中午时分，沈莹分好宿舍，给大家半个小时的时间安顿，午餐后就准备进山。

　　段玉衡打量一下这招待所房间，竟然睡的是上下铺，一间房四个人，没有独立浴室，洗澡如厕要到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和公厕，环境简陋，比大学的学生公寓都还不如。

　　段玉衡咋舌：“你们做项目就住这种地方？”

　　沈莹一扬眉：“帐篷我都睡过，这算条件好的了，怎么，后悔啦？”

　　这倒没有，段玉衡也不是不能吃苦的人，她最能随遇而安了，她只是感叹沈莹，当年是多么的刁钻挑剔，如今竟完全变了一个人。

　　把行李一放，也没有什么好安顿，在等集合的当儿，沈莹突然说：“傅家伟病了，高烧39°半。”

　　段玉衡一愣，那天在雨里那样淋法，不生病才怪呢，只是沈莹怎么知道。

　　沈莹昨日和段玉衡分手之后，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电话给傅家伟，谁知电话响了半天才有人接，一听他迷迷糊糊的声音，沈莹就知道不妥，赶紧打电话给童汀，让他去看一看。果然童汀后来回电话说傅家伟发高烧，躺在家里人都有些迷糊了，还好童汀赶来送他去医院。

　　沈莹看段玉衡没有说话，追问道：“心疼？不关心？”

　　段玉衡叹了一口气：“到底同事一场，他生病怎么会不关心。他现在怎样，好些了吗？”

　　“有没有很想飞回滨城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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