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下属

　　“老杜撬你去笛傲？”

　　傅家伟摇摇头。

　　“那是哪家公司？”段玉衡紧追不舍。

　　傅家伟犹疑了一下，终于说道：“我想创业。”

　　段玉衡愣住，示意傅家伟坐下细谈：“创业？以前都没有听你提过的？”

　　因为他从来没有这个想法，直到新的组织架构公布。

　　“嗯，和同学搭档，做君雅的代理。”

　　段玉衡更加诧异，放着好端端的甲方高管不做，去做一个吃力不讨好的代理商？

　　“哪个地区的代理，已经拿到君雅的代理权了吗？”

　　“嗯，早拿到了，公司名字叫新龙，我同学是大股东，他邀我入股，帮他管理。”

　　段玉衡在电脑上查询一番，问傅家伟：“新龙只是末级代理，你要入股，怎么不找日泉，丽芳这些一级代理？”

　　傅家伟苦笑，好像人家这些一级代理求着他入股，他随便可以选似的。

　　段玉衡神情严肃地说：“Andy，现在代理商的日子并不好过，代理商可以发大财的年代早就过去了，事实上整个日化行业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些小的代理商，每年都死几个的你知不知道。”

　　傅家伟不吭声。

　　段玉衡叹了一口气，又说：“你告诉我新龙有什么优势，资金雄厚？销售能力强？效率高管理费用低？”

　　他不知道。

　　段玉衡把辞职信递回给傅家伟，说道：“你拿回去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才决定。”

　　傅家伟不接，说道：“我已经想清楚了。”

　　段玉衡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无奈问道：“那好，你告诉我为什么去创业？”

　　“工字不出头，不是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吗，不想当老板的员工也不是好员工。”

　　段玉衡哭笑不得，实在是忍不住了，声音都提高了两度：“你这也叫创业？你看一下人家颜东，人家有自己的品牌，有自己的工厂研发，有自己的销售网络，这才叫事业！你要加入的这个末级代理，依附在君雅身上，什么优势都没有，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你竟然说它是更好的发展机会？Andy，你用用脑子好不好！”

　　傅家伟也激动了：“曼琳也是从无到有，一步一步做上去的好不好！谁可以一步登天呢！”

　　段玉衡看着傅家伟半晌，平复口气说道：“Andy，我知道你不是一个冲动的人，给我另外一个你辞职的理由。”

　　“我……，我不想做你下属！”啊，他怎么一急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段玉衡呆住，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傅家伟，半晌才恢复平静，她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好吧，我明白了。辞职信你还是拿回去吧，你不想向我报告，可以申请内部调动，犯不着辞职。”

　　傅家伟心里在叫嚣：“你不明白！你明白什么！我爱你！我没有看不起你！”

　　然而他什么也不能说。

　　傅家伟站起来，双腿如灌了铅似的，艰难的往门外走去。

　　留下身后脸色苍白、心情五味杂陈的段玉衡，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办公桌上，那封辞职信仍孤零零地躺着。

　　公司很快传开，说傅家伟不服段玉衡管辖，愤然辞职。

　　当袁诚梓听说傅家伟辞职的消息，十分震怒：“他也跑去笛傲了吗？跟老金说，把这个人放进黑名单，永不录用！”

　　“他不是去笛傲。”段玉衡轻声说道，却无力解释他为什么要辞职。

　　她一直不知道他对自己有成见，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关系要比一般的同事亲厚一点。

　　他竟然说不愿意做她下属。

　　***

　　关于他的辞职，公司的人怎么议论傅家伟并不关心，他只是关心，她生气了么？她伤心了么？他是彻底开罪她了吧，他们会从此就成陌路吗？

　　辞职那天他是怎么离开段玉衡的办公室，怎么回的家，他都不记得了，整个人浑浑噩噩，心乱如麻。

　　原来辞职并不能解决问题。

　　他和衣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呆。墙角有一只小壁虎，悉悉索索在寻找蚊虫。

　　他是不是也像一只壁虎，想要断尾求生。

　　蒋薇薇开门进来，蹲在他身边摸他的额头：“不舒服么？”

　　傅家伟闭着眼睛摇头。

　　“为什么辞职这么大的事不跟我商量？”

　　傅家伟继续沉默。

　　蒋薇薇有些生气，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发作，一只手仍然一直在轻抚傅家伟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她又说道：“他们说你辞职是因为不服Jade管辖。”

　　傅家伟摇头。

　　“那是为什么？”

　　傅家伟睁开眼睛，默默地看了蒋薇薇一眼，又把眼睛闭上，侧过头去。

　　“Andy，你有什么难事，不妨跟我说，我们是男女朋友，不是吗？”蒋薇薇的声音已经带了情绪。

　　傅家伟转过身来，伸手揽过蒋薇薇，把头偎在她的肩膀上。

　　蒋薇薇愣住，她从未见过傅家伟这种撒娇似的姿态。

　　他跟她撒娇？

　　蒋薇薇的心一下柔软下来。

　　傅家伟终于开口：“工字不出头，我想拥有自己的事业。我总不能老让他们说我想吃软饭。”

　　这个理由好牵强，却是傅家伟一直在说服自己承认的理由。

　　然而蒋薇薇听来却心花怒放，他竟然是为了她辞职？真是傻子，她都不在乎人家说什么，他怕什么呢，只要她不认为他是吃软饭就行了呀。

　　“听说你要跟人合伙开公司，做君雅的代理。”

　　“嗯。”

　　“资金够么？”

　　那应该不是问题吧，反正他又不是大股东，傅家伟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蒋薇薇又问：“你最近一直不在状态，就是为了这个事？”

　　傅家伟点点头。

　　蒋薇薇低头吻了一下他的额头，嗔道：“傻子，其实你可以跟我商量的，不用一个人憋着。”她又不会阻止他，他要干什么她都会支持。

　　傅家伟搂着蒋薇薇的手紧了紧，低低地嘟哝了一声：“Vivian。”却又没了下文。

　　蒋薇薇原来是蹲着的，被他这样揽着，姿势便有些不舒服，她动了动身体，想挪个舒服的位置，却不想原来傅家伟半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一下子蹲不稳就往后倒了下去，连带把傅家伟也带翻了下来，半个身子压在她身上。

　　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粗重。

　　蒋薇薇女性娇媚的气息包围着傅家伟，令他有些迷魂，不能思想。

　　他忍不住低头轻轻啄了一下蒋薇薇的鲜艳的红唇，跟着又啄一下，眼神变得迷离。

　　蒋薇薇好喜欢傅家伟现在这个样子，心里庆幸自己没有提出分手。她抬手搂住傅家伟的脖子，热烈地响应着他，两个人滚在地板上拥吻，踢动茶几导致上面的杯子翻了也不管它。

　　然而这个时候傅家伟的手机却很不是时候地响了起来，傅家伟伸手去茶几上摸，却总是摸不到，于是想坐起来，蒋薇薇搂住他不让起：“别理他。”

　　傅家伟还是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想看看是谁，对方却挂了，陌生来电。

　　傅家伟悻悻地把手机丢回茶几，又去扶起翻到的杯子。蒋薇薇爬起来抱住傅家伟，继续求吻。傅家伟却没有回应她，只是把她抱在怀里，默不作声。

　　蒋薇薇有些恼火，恨恨问道：“谁的电话？”

　　“不知道，也许中介推销什么的。”

　　岂有此理！坏人好事！千刀杀的！

　　她窝在傅家伟怀里，回想刚才的火热激吻，内心甜滋滋的。

　　傅家伟虽然慢热，但他也是爱她的吧。

　　因为刚才的纠缠，蒋薇薇的衣服耷拉了下来，傅家伟想帮她拉好，却看见蒋薇薇右肩上有个很明显的伤疤。

　　他摩挲着那伤疤问道：“上次弄的吗？”才问出口就觉得不对：“啊不对，上次受伤的是左臂。”而且那次也只是骨折，并没有很大的伤口，傅家伟又看了一眼那伤口，明显是旧疤痕。

　　蒋薇薇伸手去摸摸那个伤疤，回答说：“不是啦，啊，说起来还是一个惊险故事，你要听么？”

　　“嗯？”

　　“我十六岁的时候被人绑架过，那时受的伤。”

　　“啊！那后来呢，你没事吧？”

　　蒋薇薇明显感觉到傅家伟抱着自己的双手加紧了力度，心中不禁一热，他紧张她呢。

　　“当然没事啦，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坐在你怀里吗！”人说恋爱中的女人会变傻，原来恋爱中的男人也是，蒋薇薇心里乐呵呵。

　　“谁绑架你？”

　　“嗯，一个朋友，骗得我信任，诱我出外把我禁锢，然后向我爹地勒索，我趁他不留神逃走却被发现，他也不是绑架老手，本来精神就十分紧张，发现我想逃走十分恼怒，拿起椅子砸我，裂了好大一个口子，流了好多血，我都以为我要死了那时。”当时撕心裂肺的感觉，现在说起来却轻描淡写。

　　“那个歹人后来被抓住了没有？”

　　“嗯，抓住了，坐牢了。”蒋家什么势力，给了赎金，人救了出来，当然不会轻易放过绑匪。
　　那个不是普通的绑匪，那是她的初恋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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