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下属

　　三个人正在寒暄，忽然有人走过来挽住蒋董事的手臂：“爹地，我到处找您找不到，原来在这里和袁叔叔还有Jade说话啊。”

　　正是蒋薇薇。

　　段玉衡很是吃惊，她虽然猜到蒋薇薇家庭应该比较富有，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钱到这个程度，她竟然是蒋董事的女儿。她那个阶层的女孩需要出来工作的吗？她印象之中富豪之女如希尔顿继承人之流，不是总是和飙车、酗酒、和明星搞绯闻等新闻有关的吗？蒋薇薇她竟然跑去中国做一个低微辛苦的管理培训生，和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穷学生没有什么两样。

　　蒋董事呵呵问道：“找我做啥？Nicky也来了，你不去找他？”一脸的宠溺。

　　“切，我跟他又不熟，找他做什么。”

　　“我刚跟你袁叔叔讲起你呢，你跑去君雅中国这么半年，给袁叔叔添了不少麻烦了吧。”

　　蒋薇薇嘟起嘴：“有吗？”

　　袁诚梓赶紧赔笑道：“哪里是麻烦，Vivian可能干了，她那一届管培最出色就是她了，稳拿优秀毕业生，呵呵。”

　　“真的吗？你不用给我面子哦。”

　　蒋薇薇装作不高兴的样子：“爹地！好像我读书时的成绩都是靠你的面子似的！”

　　众人哈哈笑。

　　蒋薇薇挺能干这个评价段玉衡也很认同，倒不是袁诚梓故意巴结蒋董事。蒋薇薇工作起来那股细致认真劲，还真看不出有富家女的骄矜之气。

　　蒋董事又说：“嗯，你没有添麻烦就好，要多多向Jade学习，学学人家怎么工作处事的。”

　　“那是自然，不用爹地您吩咐，我下个月正好去战规部实习呢，贴身跟Jade学艺，呵呵。”

　　“那好，那好。”

　　第二天段玉衡在酒店大堂又看见蒋薇薇，她有点奇怪，她知道蒋董事在香港是有自己物业的，蒋薇薇不住自己家里，倒来住酒店？

　　她正想上去打招呼，却看见蒋薇薇忽然开心地往电梯方向走去，段玉衡扭头一看，又吃了一惊，她竟然看见傅家伟！那么看来蒋薇薇是来找傅家伟的咯，看来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段玉衡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跟他们打招呼，他们也已经看到她了。

　　蒋薇薇挽着傅家伟的手臂走过来，对着段玉衡挥手：“嗨，Jade，我们又遇见了。”

　　傅家伟也对她笑笑打了声招呼，笑容却有些不是很自然。

　　段玉衡带着疑问的眼神看着他们。

　　蒋薇薇像是知道她的疑问，不等她开口问，就抱紧傅家伟的手臂说：“我们在一起了，他陪我来香港玩。”

　　“呵，恭喜恭喜！”

　　然而段玉衡恭喜得并不由衷。

　　若蒋薇薇只是小富之家，她倒是乐见其成，但是昨天晚上知道了蒋薇薇的身份，他们的家庭背景实在太悬殊了，完全不同的阶级，姑勿论蒋薇薇是否真心，就是她铁了心要跟傅家伟在一起，她家里那一关恐怕也不容易过，只怕搞到最后傅家伟要受伤。

　　段玉衡这样想着，面上的笑容不免有些凝滞。傅家伟竟然觉察出来了，心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她什么意思，她难道不高兴我跟Vivian在一起吗？”

　　蒋薇薇却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心思，一边扯着傅家伟往外走去，一边回头对段玉衡说：“我们去玩了，拜拜。”

　　“拜拜。”

　　对于蒋薇薇为什么从美国跑来君雅中国当管理培训生，坊间的传闻就是追傅家伟而来的。

　　后来段玉衡找了个机会和袁诚梓讨论这件事。

　　她说道：“看来蒋董事的家教真是不一样，Vivian居然不是在家族企业里找个副总之类的位置消遣消遣，竟然跑到君雅这种跨国公司从底层做起，人家不知道她的身份，真是把她当牛当马的来用啊，她也挺任劳任怨的。”

　　袁诚梓笑道：“你这是说我把你当牛当马来用咯？”

　　段玉衡知道袁诚梓也是开玩笑，也笑着说：“是万恶的资本家把我们当牛当马来用啊。”

　　袁诚梓说：“那天蒋公让我给Vivian在君雅中国找个位置，我倒是不奇怪，现在中国是经济增长世界第一，蒋家的产业多数都在海外，他也许有打算进军中国吧，让Vivian先来适应适应也很正常啊。”

　　“这是Vivian跟蒋董事说要来中国的原因？”段玉衡还是相信她是因为傅家伟来的，家族企业派她来打头阵好像说得有些牵强，只凭她来君雅做管培生所获得的经验，恐怕不足以帮助她家的生意进来中国。

　　“Vivian怎么跟蒋公说我就不清楚了，不过蒋公对这个女儿是十分宠爱的，基本有求必应。”

　　“这样啊。”

　　不知道他们那种家族会不会因为商业合作而需要家族联姻，如果是这样，傅家伟和蒋薇薇要想修成正果恐怕就很难了。

　　段玉衡很纠结，心里一直犹豫要不要提醒傅家伟一下，免得他到时被蒋家阻扰时措手不及，身心俱伤。然而又不能很直白地跟他说人家巨富千金，你恐怕高攀不上。

　　唉，真是难以启齿。

　　趁着一次开会前夕，会议室还只有她和傅家伟两个人，段玉衡悄悄地问道：“那次和Vivian去香港见家长啊？”

　　傅家伟顿时脸红了，急急说道：“哪有！只是去玩而已，我们还没有去到那个地步。”为什么心里竟有负罪感，感觉好像对不起段玉衡似的。

　　“她家好像蛮有钱的。”

　　傅家伟很奇怪段玉衡会提起这个，她应该是了解他的吧，怎么也像别人一样误会他是为了钱才和蒋薇薇交往的，于是回话的语气不免带了些赌气：“她家有钱是她家的事呀，我自己难道没有手脚工作？”

　　段玉衡知道傅家伟误会了，然而一下子又不知道该怎么讲才比较隐晦又可以达到目的，正犹豫着，陆陆续续有人进来会议室，段玉衡只好住了这个话题。

　　然而段玉衡后来一直找不到机会再和傅家伟谈这个事。不过她后来自己想想也不免自嘲，人家有没有缘分是人家的事，自己到底操的是哪门子的心呢？

　　不管怎样，她总是希望他能够幸福。

　　***

　　过完年之后，君雅中国发生人事大变动，杜梁山辞职，听说是被对手笛傲撬去，担任笛傲的中国区总经理。

　　段玉衡知道笛傲自从进入中国以来，总经理一直是国外派来的。这两年君雅大力进军北方，笛傲的份额被吃了不少，营业额年年下滑，他们的管理层压力甚大，导致原来那个外籍总经理在任不到一年就被下课。想不到他们这次竟然从中国本土找来领军人物，还是从最大的竞争对手君雅过来的。

　　杜梁山走的时候是意气风发的，多年以来被袁诚梓压制的这口屈气终于可以狠狠地吐出来了。

　　对于杜梁山的离开，袁诚梓自是求之不得，然而也因为他的离开，给君雅的管理层带来了小小的混乱。

　　和大多数人一样，杜梁山自己过档，当然是希望把心腹带过去的，所以从高大凯，傅家伟到各个地区的销售和渠道的主管和骨干，都被杜梁山邀了个遍，广而撒网，总会被他捞到一些鱼虾。

　　高大凯当然不会跟他过去，他早就看穿了杜梁山的斤两，十分怀疑他去到笛傲能不能够站得稳脚跟，自己怎么可能跟着去冒险？何况他走了之后，君雅销售副总这个位置很大可能就是他的了。做生不如做熟，两边机会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傅家伟自然也不会跟杜梁山过档，他怎么会把自己放在段玉衡的对立面。

　　最终杜梁山的直接下属里面只有上海的销售主管朱樱和一位渠道主管跟了过去，顺便带走了两三个销售。

　　在最近袁诚梓主持的高层会议里，其中一个议题是销售副总和南方大区经理的空缺怎么填补。

　　生产和研发副总卢小平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人力资源总监老金说：“我手上有几份简历，看起来还行，回头发给大家参考参考。”

　　段玉衡问道：“不打算内部提拔吗？”

　　大家都没有疑问，内部提拔的话只有一个合适的人选就是高大凯。

　　袁诚梓问大家：“大家认为大凯怎么样？”

　　财务总监戴友群表态说：“我觉得大凯行，头脑清晰，办事有条理。”

　　段玉衡也点头附和。

　　袁诚梓沉吟一阵，说道：“先让他代理吧，这个销售部门一日不可无将，从外面找一来需要时间，二来也有风险，就怕千辛万苦找来一个能力不逮的，情况只会更糟。”

　　既然老大都这样发话，大家当然没有异议。

　　在会上袁诚梓毫不掩饰自己对杜梁山的离开表示高兴。他说：“杜梁山跳槽笛傲，对于我们来说是双重机会。

　　“第一，高大凯的能力比杜梁山强大家有目共睹，我有信心君雅销售部在高大凯的带领下会更上一层楼。

　　“第二，杜梁山在君雅销售副总这个位置上坐得稳，很大程度是因为他根基深厚，他便是无作为，众人也推着他往前冲。去了笛傲，我十分怀疑他有没有能力服众，他自己如果没有两刷子，只怕搞不掂笛傲的老臣子，特别是面临如今市场下滑的险境，他如果不能很快站住脚跟，扭转局面，只怕他在笛傲这个位置做不长久。不过，我倒是希望他能做长一点，他做得越长，对君雅越有利，呵呵。

　　“综上所述，我进敌退，岂不是等于我们领先了两步。今年，一定会是个好年头，大家努力！”

　　众人鼓掌散会。

　　正式组织架构公布的时候，果然如大家猜测的那样，高大凯接任销售副总，但是多了“代理”二字。而且市场部划了出来不归他管，却和段玉衡领导的战略规划部合并，改名战略与市场部，段玉衡升任公司副总，傅家伟向段玉衡报告。

　　这个新的组织架构一宣布，下面不免议论纷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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