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你下属

　　沈莹闻言微恼，不是他先招惹她的吗，怎么成了她挑逗她。她却不明白自己，以前碰到这种情况也不算少，每次都是不动声色打发掉了，怎么这次……真的好像如他所说，竟主动跑去挑逗他。

　　沈莹敛了敛心神，退后一步转过头来，娇声说道：“哟，市长大人，我就不明白了，您不是百忙之中拨冗来接见我们老百姓，听听我们有什么其申诉的吗，什么叫做挑逗。”

　　丁山的表情果然又滞了一滞，略带尴尬苦笑地退回座位，喝了一口茶，看着在他对面施施然坐下的沈莹 ，半天才悠悠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沈莹。”所以才会莫名其妙地动心，冒着名誉败坏的风险，一而再，再而三地约见她。

　　呵，他何出此言，他难道不是经常百花丛中过。沈莹心中其实十分矛盾，竟忽然有些后悔来这一趟，她好像……真的要玩火上身了。

　　丁山拿出一支烟，刚要点，忽然想起什么，问她：“介意吗？”

　　沈莹摇摇头。

　　丁山点上烟，吸了一口：“说吧，你有什么难题希望我帮忙解决？”

　　怎么又讲公事了，沈莹竟有些失落，她吃惊地发现自己其实更喜欢他刚才那暧昧的样子。

　　“呵呵，小事罢了，怎敢劳烦市长大人大驾。”

　　“叫我丁山。”

　　沈莹沉默，她已经有些散乱了，她不是他对手，还是赶紧撤了吧。她站起来说道：“丁……市长，我，我忽然有些不舒服，想……想先回去了。”

　　“这里打不到车的。”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难道不打算送她吗，岂有此理，电召的士的电话是多少来着，对了，也可以叫侍应生帮忙叫啊。

　　“坐吧。”他那么淡定，胸有成竹的样子。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沈莹从来没有试过这么控制不住场面，她暗暗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地平静下来，缓缓坐下。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且看他要怎么上，是要强来，还是一副博同情的样子说家里的黄脸婆不了解他？

　　丁山看着沈莹的表情由阴晴不定慢慢变得平和淡然，心中的好奇和欲望又升了几分。他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突破，这么两次交手，已经用尽了他的勇气和能耐。他其实已经外强中干，如果刚才沈莹摔门而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也许只好灰溜溜地跟上，送她回家，从此两人是陌路。

　　还好，她坐下了。他已经退缩过一次，这次既然豁出去了，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四十岁了，他其实没有真正追过哪个女生。年轻时只顾着读书，从未想过情爱之事，也没有对谁动过心，到年龄了，相亲认识了现在的妻子，她人品样貌，家庭环境各个方面的条件还不错，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孩子。

　　他知道他的同僚当中，很多人经常出入风月场所，包养二奶小三的也不在少数。他从来不与他们一道，倒不是说他有多清高正气，实在是他的兴趣不在这方面。

　　权利，金钱，美色，青菜萝卜，各有所好。他喜欢往上爬，所以谨言慎行，不敢行差踏错。

　　但是为什么看见沈莹感觉就不一样了。心中那副蠢蠢欲动的感觉，怎么也按耐不住。

　　他不知道怎么去接近她，他真是一点经验都没有，那日在市府偶然碰见她，竟不顾马上就要开一个重要会议，巴巴走过去和她搭讪。然后让秘书给她送票，自己躲在暗处，看见她一个人来，心中暗喜，却又无限纠结，要不要坐过去。可即使在这种状况下见了面，她却仍然是说着场面的话，滴水不漏，不知道她心里到底怎么想。

　　花是早就订好的，第二天花店依约送了去，他心里挠痒了一天，没有收到她片言只语的回音。他忽然泄了气，算了吧，现代文明社会，再也没有强抢民女这回事，他不知道怎么下手。

　　返到家中，妻贤子孝，气氛温馨；回到单位，上头通报又有谁谁谁被双规，贪污受贿，作风腐败，特此通报以示警戒。

　　算了吧，他何苦为了心中莫名的悸动去冒这个险。

　　偏生又常常遇见她，偏生她又来撩逗自己。

　　她到底要怎么样，明明是她叫他来，来了竟然又要走，他强撑着，不让她走，他都豁出来了，她怎么可以临阵逃脱。

　　丁山替沈莹换过一杯茶，说道：“茶凉了，换一杯。”

　　沈莹默默喝茶，以静制动。

　　一个晚上几乎都是丁山在说话，讲他读书时候的不解风情，讲他工作时侯的雄心壮志，讲他喜欢读的书，讲他喜欢看的电影。

　　慢慢地，沈莹的双肩耷拉下来，她原来其实不必，在他面前竖起刺猬。

　　她竟从他的话中，听出柔情，竟从他的眼里，看到星光。她的心慢慢变得柔软，竟然找回读书年代的感觉。

　　她抬头看着他，悠悠问道：“我可是长得像你当年的梦中情人？”

　　丁山哑然，他不记得在现实生活中他曾爱上过谁，也许真的有个梦中情人一直隐藏在他心中而不知，如今蓦然碰上，霎时爆发？

　　他拿起桌上的烟盒，说道：“很晚了，走吧。”

　　如今已是罗敷有夫使君有妇，恨不相逢未嫁时。

　　走到门口，沈莹忽然停住转身，背靠着门，看着丁山说：“就这样吗？”

　　丁山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幽幽说道：“沈莹，我，我不能离婚。”他总不能开口，叫她做他的情妇。

　　可是他挖了个柔情陷阱，即使精明世故如她，竟也被蒙蔽了双眼，一头掉了下去。

　　***

　　酒吧里头，段玉衡听得目瞪口呆：“那，那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沈莹仰头喝尽杯中最后一口酒，点点头。

　　“可是，可是，他，他说不定只是玩弄你的感情。”段玉衡有些语无伦次，实在是替她担心。

　　“玩弄感情？”沈莹轻笑，“Jade，我们的价值观是不一样的，你是再正直不过，普罗大众的价值观。我？我只在乎我自己的感觉。是的，我也矛盾过，挣扎过，不是怕别人骂我是小三，而是在想我自己到底值不值。

　　“在别人眼里，我也许就是为了他的权势罢了。是的，他的确帮我摆平了不少工作上的难题，包括二恶烷事件。可是，你知道吗，那天在青云轩，我真的有动心的感觉。你知道吗，在经历了那么多年的鸡肋婚姻，在见惯了官商场上丑恶的嘴脸之后，呵呵，已经决定嬉笑人生的我竟然有动心的感觉。

　　“说他骗我也罢，说他玩弄我也罢，我只知道，我很享受当时的感觉。你情我愿，谁玩弄谁？我唯一内疚的，不过是对不起他的妻子和孩子罢了。”

　　段玉衡趴在吧台上抬眼看着她：“你爱上他了。”

　　沈莹示意酒保再添一杯酒，拿在手中缓缓晃着，对着段玉衡说：“傻啊？”

　　段玉衡轻笑摇头：“你沈大小姐会傻，这个世界就没有不傻的人了。可是，这跟辞职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辞职？”

　　“他调走了。”

　　“调哪了，难道你要跟去啊？”

　　“X市正市长，扶正了。”呵呵，他得偿所愿，步步高升。

　　X市？那是西部内陆一个省会城市，经济远远比不上滨城，几乎没有外资公司，沈莹能在那里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她明显不是那种愿意呆在国企或者政府机关的人。

　　段玉衡表示疑惑。

　　沈莹扯了一下嘴角，说：“我辞职而已，又没有说跳槽。”

　　段玉衡吃惊地张大嘴巴，有些不可置信：“你，你不工作，难道做他的金丝雀？”

　　沈莹轻叹了一声：“Jade，难道经过西棕榈滩事件，你还没有看开吗？”

　　段玉衡没有接她的话，却自顾自嘟囔道：“难道当了市长，就不可以离婚了吗？他是对他妻子不起，可是，他也有权利追求爱情啊，除非……除非他其实也不是真心爱你。”

　　他也许爱她，但是他更爱他的乌纱帽，他不愿意冒任何的风险让他的对手抓到把柄，只要他不要求离婚，只要他妻子不闹，那么他和沈莹的事，即使为人所知，也上升不到组织要管的地步，那样别人就不容易拿来做文章。

　　一开始，他便对她说他不可能离婚，所以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她也没有要求过他离婚，她也没有觉得名分对她来说是那么重要，只是，随着日渐感情浓厚，这个人不是纯粹地属于她的事实，慢慢开始令她耿耿于怀。也许正是因此，她才要和他分手吧。

　　丁山接到调令，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当他跟她透露这件事时，她也呆住，好久回不过神来。
　　难道是缘分尽了，终于要分开了吗。

　　倒是丁山搂着她问道：“怎么，要不要跟我过去？”

　　怎么去，家属随迁？她是他的什么人。让他在X市安排一个工作？不是没有可能，可是那边会有什么机会适合自己，况且，不想跟他圈子里的人靠得太近。

　　沈莹不语。

　　她与他的关系，其实一直令她十分纠结。她不是他名真言顺的妻，她甚至还和另外一个人维持着法律上的夫妻关系。每次偷情，是的，偷情，每次偷情的欢娱过后，总是有一丝丝惆怅。

　　可是，却如毒品一般，想要戒，偏偏戒不掉。

　　也许是时候，结束这种不正常的关系了吧。

　　沈莹不做声，身子贴上去，疯狂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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