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满膏肥

　　谢雨讲的故事说，有两口子被人发现分别死在了两个房子里。城市很大，东西两边的警察相差不过两天发现了死者。但没人想过，他们竟然是夫妻。两个人大学认识的，毕业结婚有两个孩子。

　　而凶手也是一对儿夫妻，也是毕业结婚。他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细细了解后才发现其中的狗血。

　　男性死者其实是女性凶手孩子的医学父亲。而男性死者同女性死者的孩子，却并不是他的医学子女。反而是男性凶手的。

　　按道理说，这四个人错位的结婚。实际上只要相互谅解，离婚再组合就好。虽然说也许会变成老死不相往来，但也是不错的结局。可实际情况是，男性死者不仅仅同男性凶手有超出负距离的接触。同时，还勾搭着两个女性。而男性凶手之所以是女性死者所出的两个孩子的医学父亲，则是因为他因为嫉妒暗中强了女性死者，并且威胁。而女性凶手愿意陪同男性凶手合谋，是因为女性死者做了这么多年的同妻，帮着男性死者和男性凶手做遮掩太久，已经变态了。

　　这是何等复杂而狗血的事情啊！

　　两个都觉得备受煎熬的人，就干脆一起合谋做了他们最想一劳永逸的事情。两个人甚至商量好了，干完双方安排好身后事就自杀。而男性死者愿意同女性死者结婚的根本原因，是女性死者的家庭状况能够帮助男性死者的事业。

　　四个人两个死了两个死刑，最终留下三个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裴青听完故事，发出感叹后送谢雨回家。而他也需要去整理一下他的房子。这些日子没住，他身体有些支撑不住必须喊保洁一趟。

　　重新恢复生活节奏，已经是三四天后的事情了。谢雨工作繁忙，只是几个电话问了问肠胃炎的事情。等他将工作弄好，才省出时间决定亲自去看看。

　　提前通了电话，男人一身奶咖色短裤搭配白色短袖体恤迎了他上楼。想必这是太热才这么穿的。

　　裴青有些意外，他拿了弄好的果蔬泡给谢雨倒了一杯。谢雨打量着之前来过的房子，看着男人略显红润的面容。这才多少放了心：“你这是准备养花？”他看到厨房窗台上放着几盆绿植，那是上次没看到的。

　　“朋友送的，说我多灾多难的肯定是一个人独居造成的。房间收拾的太干净，连小强都不想和我同居。没有人气，就送了两盆绿植。叫……绿萝吧！据说很好养。”裴青坐在一边，给谢雨续杯后说道。

　　“少浇水，我妈养死三盆的经验。”说到这个，谢雨抬手看了一下手表：“上次你请我吃饭，这次我请你。想吃什么？”

　　“昨天才不拉肚子了。我也不知道吃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我想吃火锅！”装肠胃炎装的嘴巴里没啥特别的味道。腰伤又不想动弹的裴青，只能想一想。毕竟肠胃炎这个借口，可不仅仅是给谢雨的。还有其他的一些本地朋友。他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被人用匕首在后腰开了一条口子吧！

　　“走，换衣服。”他指着裴青身上居家的衣服。那双白皙的大长腿，实在是勾人的很。只要想到握住那脚踝向上一送……谢雨紧了一下头顶缓慢的吸了口气转了视线。再看下去一定会丢人，他只能装作天气热口渴拿起杯子多喝了一杯：“我知道有一家顺德火锅店，粥火锅。”

　　“顺德？”裴青拉了一下T恤，然后想起之前那火热的视线嘴角弯了弯转身上楼：“那你等我一下，你开车来的吗？”

　　“没驾照！等你开车。”

　　听到这个，裴青很是意外的扭头看了一眼。他身材修长挺俊，加上常年运动保持虽然肉不多但是却线条优美。这么一扭，那白花花常年隐藏在裤筒里的两条腿就更吸引人了。更不用说，那裤子刚刚到大腿上面。抬腿之间，就能隐约看到更加隐秘的嫩肉。这让谢雨觉得更加火热了。他坐下身一副准备喝水等待的样子。裴青挑挑眉，眯眼得意的笑着上了楼。

　　他就觉得吧……这人一定是对他有意思。

　　而此时灌了两大杯水，打开手机准备定位置的谢雨则在想，这人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放进来的人可以当做异性看，还特意穿成那样……

　　裴青推开白色带铅灰色花卉线条装饰的推拉门。里面是一间三十多平米的步入式衣帽间。里面的东西并不是很多，能够看到不少空余的地方。这得益于主人喜欢整理的个人爱好。秋冬两季的衣服，都已经分类装好真空压缩收进柜子里了。夏季的衣服多是轻薄或者不需要在意材质的。他在一些长短衣服中选了一会儿，才从一高柜中拿出一套迷彩的中裤和套头衫。

　　之前他是在做拉伸，不过看到来人是谢雨倒也没有换的意思。此时准备出去，他琢磨着身上有些黏拿了衣服出去。他一边脱掉上身衬衫，一边探出半个身子对着外面喊：“谢雨，你等我一下我冲一下就下来。”

　　冲……

　　谢雨抬眼看着那转瞬即逝的白花花的影子，头皮又紧了紧。他觉得，这人肯定是故意的了。他扭头看着身后错开一段距离的门厅。楼梯的设计对着沙发的侧座位置。若是坐在正座的位置，楼梯会被隐藏在立柱后面。他坐的是可以当贵妃榻躺着的。宽大的电视在不远处的电视墙上挂着。正好区分厨房和客厅。

　　设计上来说，十分巧妙。但目前这种巧妙就变得……有些……妙不可言了。

　　裴青的动作很快，但谢雨还是有些皱眉。这超短裤没有了，却是一身丛林迷彩。上身的衬衫有些紧绷裹挟出好看的胸型和人鱼线。右手小臂上带着黑色的护腕，左手竟然没有手串什么的反而戴上了手表。是配合手机的智能手表，属于运动越野类型的很搭配今天这身衣服。但他却不怎么想让对方跟自己出去了。

　　带着这份私心，他一直抿紧了唇到两个人进入停车场。

　　裴青看他的表情，心中有些猜测却又觉得拿不准。他确定之前一定吸引了对方，怎么换了这身衣服后……他咬了咬腮内的嫩肉一边打开车锁一边小心的试探：“怎么了？是有工作了？要不我送你过去？”

　　“没，今天休息。”谢雨摇摇头，他再次看了一眼因为地下停车场冷空气刺激起来的某凸。眉头皱了起来。

　　裴青握着方向盘，准备开车却看到他瞅着自己皱紧了眉头。原本带着笑的脸也收了起来。他松开方向盘转身看过去：“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没。”谢雨也觉得有些不合适，他扭过头不去同裴青对视。只是摇摇头：“只是想起之前弄的检查来了。觉得有些疑点。”他说着拿出手机，找到店铺的地址给裴青看：“去这里，你我都能吃。”

　　“好！”裴青听他解释，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却也不想深究。他发动车快速离开小区前往订餐地点。

　　他们去的是大厅，相对比谢雨干瘦的脸颊和体型。裴青一身就像充斥了某种荷尔蒙挥发剂一样。粥火锅要的也是鸳鸯，一半佛跳墙一半原味。价格是贵了很多，但海鲜新鲜服务员帮忙烫料。两个人吃的都挺开心的。谢雨吃了个半饱降下了速度，他避开去看那迷彩下的□□：“我上学的时候跟老师去京城开会。三里屯那边就有一家。吃了一次虽然没有麻辣什么的，但味道超赞。到这边还是有一次相亲，对方是广东人特意带着来吃了一次。”

　　“你说的是体育馆那边的那家吧！他们家超难定位置，就是提前去也要等一个多小时。”裴青听到相亲，没有问反而岔开了话题。他要了不少虾，服务员将烫好的虾肉和血蚶弄到小碗里。他从桌下小抽屉找到了一次性的手套戴上。虾子鲜活的时候去掉虾线下锅，热粥滚过味道十分赞。

　　他一边剥皮一边说着：“我在北京的院子距离那里很近，不过这些年在这边教书很少回去了。”

　　“院子？”谢雨愣了一下。

　　“我叔叔留给我的四合院。东四那边。”裴青抬头看着他微愣的样子，抿唇一笑塞了一个虾进嘴：“老院子了，特别残破。拆不能拆，卖不能卖的。”

　　“怎么不能卖了？那边的房子都天价了吧！”谢雨也知道自己有些大惊小怪了。他夹了菜吃。

　　“怎么说呢……”裴青想了想，将虾都剥完摘下手套用一边盘子里的热毛巾擦擦手。他一边将打开的毛巾卷回去一边：“二环内的房子，东四那边的确目前整齐的院子都是有价无市的。但凡有一个说要卖，几十个联系人找你。只要缺钱，分分钟连过户都不需要你管。但问题是，我又不是那么缺钱。这边的房子是全资付款的，工作也在这边。那地方，一旦卖了就再也买不到了。说起来，倒是有些鸡肋了。我原本想着，实在不行等我退休了再花钱整顿一下，装修好了养老。说实话，附近医院还是挺多的。”

　　听他这么说，谢雨想着自己的存款有些心闷。他放下筷子，弄了一碗粥慢吞吞的吃着。裴青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一转：“我记得你们法医不是轮转制度吗？”

　　“怎么？”本就有些不是味道的谢雨听到这个，整个头皮都绷紧了。如果不是他发质本身就柔软，这么一紧张说不定根根都竖直。

　　“你……什么时候轮走？”说到这里，裴青故作只是闲聊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里面的茶水。荞麦茶的味道在口腔里回转，让他有些难以下咽。他是不喝这类麦茶的，就是吃日料也不会喝。

　　谢雨一直在观察他。看着他举着水杯半天，似乎并没有喝下去。喉结鼓动的时候，从细微的表情就能够看出对方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喝。他眼神微垂拿起自己那杯茶抿了一口就知道，荞麦茶。市面上很多餐馆都会用的。再好一些的，会用日本麦茶。主打的就是养生，毕竟现在癌症的低龄化现象比比皆是。逐年增加的患癌数量，都是让人们警戒。

　　他放下茶杯起身，裴青看他：“怎么？”

　　“洗手间，你等我一下！”

　　看着他离开，裴青连忙弄了一小碗热粥。鲜香的粥品，冲掉了嘴里的味道。他好好喘了口气。只是想着之前的对话，他琢磨着不是个味道。不过眼下才正经第二次吃饭，想多了都是烦。倒不如顺其自然来的好。

　　他这么想，谢雨去从洗手间走了一圈到了柜台，要了两个新鲜的椰子汁。他人还没到，椰子汁却到了。裴青看到那椰子汁有些意外，他看着走过来的谢雨指着插了吸管的椰子：“你点的？”

　　“吃的有些热，喝点这个挺好。”谢雨没说发现对方不喜欢荞麦茶，所以要了椰子汁。实际上，两个大男人倒不如喝点啤酒什么的。可惜的是，他们中有一个要开车。饮料什么的还不如这种天然的来的好。裴青看他拿了一个，自己也拿过另一个吸了两口。

　　椰子汁的味道带着自然地甘甜和椰香，倒是比那荞麦好喝不少。

　　谢雨让服务员小伙给裴青弄了一勺子的小鲍鱼，他自己继续吃之前的小半碗粥。他吃东西向来讲究效率，细嚼慢咽有些耽误事情。不过他也知道，有些时候快了反而没效率。比如眼前这个男人，吃东西就是慢条斯理的。

　　他想到之前男人提起的话题，舌头在唇间转了一下。他一边抽纸巾擦擦嘴角：“本来是轮转的。毕竟全国犯罪率分布并不均匀，法医不同于刑侦。他们是对一个城市越熟悉越好，最好能够同所在地的各行各业都有些门路的。法医需要多发性的、多样性的案件才能够更好的练习。所以四年前开始法医轮转。只是盐城这边有些特殊。”

　　他放下粥碗，捧着椰子只是闲聊时不时的抿上一口：“目前除了曾经的老所长和去年刚分过来的八个人，只有我和基因鉴定那边能够撑起来。我要是接受轮转，新来的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能否有成熟的技术能力。索性老所长也没有放我走。再说，这边的福利和编制也不错。更不用说我原先轮值的地方都多少对……我们这种有些歧视和排斥。”说到这里，他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男同事担心他们的菊花，女同事担心自己被撬墙角！”

　　裴青听他这么一说，愣了一下笑了：“杞人忧天吧！我们学校的校长招聘我的时候，我就说了这个。他顿时就松了口气说，你这外在资本我还担心一群男老师打架呢！这下好了，单身女老师那么少，僧多粥少。说还谢谢我减少了教学压力。”

　　说着，他挑眉笑着眨了眨眼。谢雨听他用调侃的语气说着笑话，自己也跟着笑了笑：“的确，你四下看看走过来多少小姑娘瞅你？”

　　“可问题是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裴青拿起温凉的虾肉，放在小碗中弄了热粥浇上去。谢雨看他吃东西，也没多说话。他琢磨着下次要不要去看电影？

　　想到这里，他有些想要摇头。

　　说是去看电影，目的性太强。就差直接表白问，你要不要跟我处朋友了。最近天气炎热，大夏天的火气大正好是案件高发期。大量的学生离开学校的管束。回家度暑假的还好，就是那些勤工俭学甚至是所谓的在校创业的。说不好火气上来，直接干死可以用凶杀案太多只能拖一下放着后面排队做。可创伤鉴定就变得频繁了。他这么一想，原本想要去郊区找个地方的想法也只能放下。

　　裴青送谢雨到了市局后面的宿舍，他看着就同看官所一墙之隔的简单三层小楼抿了抿唇：“你平时不回家吗？”

　　“今天正好休息，明天要过来上工。分的房子有些远，倒不如住在这边。”谢雨看他开着车门坐在驾驶座要下不下的，双手揣在裤兜走上前。两个人距离有些近，彼此脸上的表情都收入眼底。裴青略微矮了他一些，只能昂个头说话：“也是，前面就是你们食堂？”

　　他视线过去，就看到大型餐饮机构才有的油烟过滤系统。谢雨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点点头：“营养不错，管饱！”

　　“今天的火锅不错！”裴青眨巴了一下嘴：“你什么时候还有空？”

　　“如果周末没有紧迫的案子，就可以休息。”谢雨也在想着下次约什么。只是他手指在裤兜里抓了抓到底没有说出地点和项目来。他在等对方开口。一人一次，别太紧了。

　　“嗯……那我们周五微信上联系一下。若是你能休，就给我个消息。”裴青放松的向后靠了靠。一手拍在方向盘上：“我知道附近有家农家乐不错，可以钓鱼烧烤什么的。我们自己带一些调料和用品，野炊怎么样？”

　　听到这个，谢雨有些心动。但是考虑到工作性质，又带着遗憾：“只能看情况！”

　　“没事！”裴青表示不在意，他关上车门。又快速将车窗降下。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被他从窗户递过去。是一长条装项链一类的盒子。谢雨有些意外：“什么？”

　　“平安扣！”裴青打开盒子，深咖色的编织链上挂着一枚漆黑带着柔和光火的平安扣。他耳尖略微红了一瞬：“你工作总是和死人打交道，这是我一个朋友给我的。说是开过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总比没得好，我看你身上也没带什么东西。”

　　谢雨身手捏起那枚手感十分不错的平安扣，细长的挂绳垂落下来。微凉的手感十分不错，圆润深沉。色泽上，绝对是正品好东西。他垂眼看了许久，裴青那边已经快要屏住呼吸的时候，他才抬眼低下头凑着那光洁的额头亲了一下：“路上开车小心，裴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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