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满膏肥

　　门口已经拉了黄线，谢雨一边戴上手套一边拿着两个鞋套抖落着钻过黄色警示带：“现场在那里？”

　　“地下室！”等着她的是王志，他脸色不怎么好。谢雨戴上口罩，他看得出应该是下面真的不是很好。

　　房屋内部装修有些老旧，但依然能够看出时代的痕迹。古铜色的主色调加上一些贴金的装饰画，可以看出当年也是花了大价钱的。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个怎么状况。当年这片小洋楼据说价格不低，在那个居民平均收入不超过一千块钱的时代能够买得起的都不是普通人。

　　院墙用红砖垒起来，看得出应该是后面弄的。院子里面有填埋的痕迹，他记得当年应该是有小游泳池的只是装饰|性|大过于实用|性|。听说很多买了宅子的都填了，更有人说风水有问题的。

　　这种房子的地下室入口多设计在室内，走过客厅到了靠近后门的地方果然是入口。他带着口罩先套上鞋套再和田景进去。里面足迹方面的能够确定警局之外的，尽量不要增加其他的。只是进入地下室后，他还是被里面的情况弄的一些懵。

　　大型钢筋焊接的笼子，脚手架以及贴着顶棚弄的电动吊运滑道还有挂在墙壁上展示的各种器具。他一时间，以为自己看到了某个著名系列的现场展示。

　　“我去……谢哥，这是个S~M爱好者啊！”跟在后面的田景一副大开眼界的样子。她拿着相机啪啪的拍着照片，而谢雨则打开箱子开始取证。

　　这的确是第一案发现场，但受害人并不只有一个。这个认知，让在场办案的刑警心情都不怎么好。这已经是他们从警岁月中，见到的最无法理喻的案件了。

　　因为喜欢……所以吃掉！

　　冰恋，这到底是|米青|神疾病还是某种隐藏在人心中的恶魔？

　　在地下室的一角，用腌制的方法处理着大量的人体碎块。骨骼、头颅等都不存在只剩下无法辨别身份的肉块。它们或是腌制在黄油中，或者用大量的盐类覆盖。谢雨在一件件的将它们从器物中解脱出来后，胃疼的要窒息一样。

　　这是根本不需要嫌疑的犯罪，是人|性|和道德的超越底线的冲击。负责帮忙处理的民警都出去吐成了铁青色的脸。他们可能很长时间都无法尝试腌制的肉类。

　　用裹尸袋将那些尸块全部装回去，各种电子器械也全部拆卸就是那些挂在墙壁上曾经可能使用过的东西也一一拿走。证物太多，多到就是聘请了最好的律师也无济于事。毕竟，不是所有的|米青|神病犯罪，都会豁免。这样重大案件，就是老子是王思聪他爹，也是无济于事的。但对于办案的刑警和受害人家庭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米青|神上的折磨。

　　裴青给张秀春弄好吃食就带着大号的饭桶和相当多的一次|性|饭盒去了警局。他之前给了谢雨|微|信|，知道他已经从现场返回。

　　王志看着放在冰块上面一袋袋的凉皮，顿时觉得裴青就是救命恩人。他熟练地拿出两三包，然后弄了饭盒出来。裴青大号饭盒内全是拌料，想要什么味道的自己调。他做的凉皮是带汤的那种，汤水用的是西红柿，类似朝鲜凉面类的但味道上却有少许不同。这是他在亚细亚地区吃到的一种，据说是从新疆地区传递过去的。只是他不喜欢那种粘稠的汤料，所以改成了清汤。

　　他给谢雨弄了一份，然后将切好的白皮饼放在六队办公室的桌子上：“有切碎的红烧肉，想吃的自己拿。”

　　“不……谢谢！”一边正在调味的高宇摆摆手：“凉皮就好了，真的！一点都不想吃肉了！”

　　“怎么了？”裴青给谢雨弄好递给他，自己弄了一份吃了两口，很是好奇。

　　他弄的汤酸辣可口，带着凉气王志他们喝了好几口汤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也是王志跟他熟敢说话：“真让你猜对了，你都不知道……呃……”他皱着眉头一副想吐的表情。那边谢雨丝毫不受影响的咬了一口肉夹馍：“冰恋！”

　　裴青靠着墙站在谢雨身边端着一个方形透明饭盒正吃着，这么一听扭头看过去：“不是吧！这么新潮！”

　　“新潮什么？”谢雨瞥了一眼他：“两千年初网上就有了。我上学那会儿，就知道有人搞这个，还在网上弄了网站什么的。当时好奇特意去看过。不过后来国家管制，这东西不是隐藏起来就是销声匿迹。有什么好新鲜的？”

　　他的不以为然，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裴青从他手中的肉夹馍中夹了一块肉送入口中得到一个瞪视：“两千年……你那时候多大啊？上高中了吗？”

　　“小学跳级，正好高中！”谢雨挑眉将手中咬了一半的肉夹馍塞进裴青嘴里：“闭嘴吧！知道你那时候是乖宝宝！”

　　围观的众人被强行喂了一嘴狗粮，突然也不觉得之前见到的有那么恶心了。他们都习惯了常年办案的节奏，原本一惊一乍中到现在也就是心情沉闷了。

　　裴青捏着肉夹馍三两口的咬着，他低头看着认真吃凉皮的谢雨心里甜滋滋的。他吃掉带肉的部分，拿了勺子重新填了一些肉馅放在谢雨嘴边。谢雨看着眼前满满都是肉，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头一口全吃了。有些多，他鼓着腮艰难地咀嚼着。郭保国呼噜呼噜的吃了一碗凉皮，正准备弄些汤吃点白皮饼，看着这一幕眉毛一皱：“你们小两口别在这里碍眼，一群光棍看着你们秀恩爱你们也好意思。快点吃完爱去哪儿去哪儿。”

　　他这么说着，挥手指着几个沉默的小年轻：“吃完了给你们裴哥把东西洗干净。”

　　“哎！”

　　裴青笑着重新调了两份凉皮，弄了两个肉夹馍拉着谢雨快速离开了办公室。看他们离开以及谢雨那一副你干嘛的表情，在他们没走多远就听到身后哄然大笑声。

　　谢雨瞪了裴青一眼，只是无奈的拿着饭盒带着他上楼过天桥到自己办公室。

　　因为用的是一次|性|的，裴青仔细擦了擦嘴将东西扔进走廊大号垃圾桶：“跟你说个事儿。”他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坐在谢雨办工桌上。

　　“什么？”谢雨弄了两杯咖啡，下午还有事情要做。之前那些无名氏的标记和相貌复原还有很多没完成呢！

　　“后天我去附近连队训练，要一周。”

　　听到这个，谢雨转而一想就明白了。他点点头捧着杯子：“这是担心你军人素养不够给你弄个特训班？”他说着歪头笑了起来：“放心，不找外遇！”

　　“你敢！”裴青怒瞪着他，转而明白自己被戏弄了气哼哼的低头踢了踢腿：“你跟你妈在家，我担心什么？”

　　“说的也是，去多久？”谢雨伸手抓着他的领带让他头再低一些。裴青配合他蹭了蹭他的掌心：“一周！”他闷闷的说，显然是有些不乐意的。谢雨捏了他耳垂揉了揉：“你授衔的时候我可以去吗？”

　　“我问问，这方面我不是很清楚。”裴青下了桌子，推着谢雨的椅子靠着墙，自己硬是挤上去跨坐在谢雨腿上，正好捧着他的头可以啃个正着。

　　谢雨将咖啡杯放在一边，揽着他的腰防止他掉下去仰着头抬手摘了那碍事的眼镜：“你这不会是又不想干了吧！”

　　“骑虎难下了，但确实有些。其实我完全可以做个家庭妇男的。”裴青低头磨蹭着谢雨的唇角，小口小口的啄着。

　　“家庭妇男？”谢雨被他说笑了，眼前这么优秀的人竟然想要做家庭妇男……他转而一想到男人围着围裙……不，最好里面什么都不穿。这么一想他叼着裴青的下唇咬了一口：“确实有点意思！”

　　“是吧！”看着对方那暧昧的表情，裴青脑子瞬间就跟着同步。他有些得意的坐下身搂着谢雨的脖子：“我曾经在|淘|宝|上看到一套德系军装全套，有我的码。”

　　谢雨按着他的头不让他乱蹭：“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

　　“想穿？”

　　“嗯！”裴青点点头，下巴搁在谢雨肩膀上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我回来，穿给你看？”

　　“我妈估计短时间不会走！”谢雨想到自己那小屋子，再一次感受到来自自家妈妈的威胁。

　　“开房……间？”裴青窃喜的蹭了蹭，将自己贴的更紧一些。他喜欢这种胸口贴着胸口，感受着两颗心脏一起跳动的感觉。

　　“闵行区那边开了一个主题酒店，可以提前预定一下。”谢雨想到了的，裴青也能想到。两个人相互磨蹭着脸颊算是定下了这个事情。

　　此时在审讯那边，郭保国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已经证据确凿，可对方就如同冻住的蚌壳死活不开口。一个上午，给水喝水给饭吃饭。就是不开口，看这样子是想着等律师过来？

　　面对这样的死硬派，哪怕是他中午吃了凉皮舒爽了一下肠胃也是又升腾起火气。他拍了拍桌子：“别想着律师过来能给你带来什么，徐彤你应该知道你无路可退了。等待的只有法律的审判。而现在，我们需要你交代你的罪行！”

　　被唤作徐彤的男|性|化很严重的女人，年龄32岁。虽然面相上看着还是很年轻，这大概同她并不怎么化妆和过度保养有一定的关系。毛孔有些粗大，此时有些吊儿郎当的坐在椅子上。铸铁的焊接在地面的椅子，防止犯人使用椅子破坏公物的同时，封闭|性|的环境也能够让对方更好的回答审讯内容并且不伤害自己。这是对警|察和犯人都好的双向安排。

　　毕竟前些年关于警|察私刑什么的，闹得纷纷扬扬。所以现在每个审讯室都是两边分开的模式，加上视频监控。这样既不会让警|察情绪上扬的时候伤害罪犯，同时也可以避免罪犯自裁或者通过激怒警|察来获得保释权利。

　　“我没有否认！”徐彤歪着头扭曲着脖子看着眼前这个年岁有些大的警|察。肚大肠肥，人到中年的相貌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她扯了扯嘴角：“你老婆是怎么忍受你这个样子的？”

　　“这与你没有什么关系！”

　　“哦！”她不以为意的甩甩头，手上带着手铐不方便她将前额的头发弄上去。只能甩一甩，不过看起来很成功露出她的额头：“丧偶式婚姻，了解！反正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面，合着一年也见不到几次。”

　　“徐彤！”郭保国有些生气，他瞪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合作气息的女人：“这里是警|察局，我希望你能够放聪明一些！别以为激怒我们有什么好处。”他指了指监控器：“就是你父母再有钱，也改变不了什么。你最好老实交代清楚，这样也省的我们彼此麻烦。”

　　“我有什么好交代的，你们不都是看到了吗？”徐彤嗤笑一声，歪低着头显然不愿意再看眼前难看的老柴火肉一眼。郭保国哼哧了喘着粗气，他咬着腮帮子肉提醒自己要镇定。他想了想：“先交代一下钱泽阳的事情，就是你最近杀害的那个。”他说的拿起照片：“这个人，你应该记得吧！”

　　“嗤……他啊！”徐彤看着照片上的男人，长叹口气：“合同都他|妈|的签了还想学表子立牌坊呢！呵……”

　　“徐彤！请正面回答问题！”郭保国听到合同，微微皱眉。坐在一边负责录音和记录的女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表示已经标记上了。

　　“我没回避啊！”徐彤大方的抬抬手，她大概是想摊手但手铐的链子有些短：“我看上他了……然后我吃了他！不，还没吃完！”她脸上有些可惜的神情：“要我说，我真没觉得我这事儿是犯法。侵犯尸体……这个罪也许有。但其他的可不算我的警官！”

　　“你杀了他还不算吗？”

　　“我跟他有合同，不仅仅是他还有之前的那几个都有合同。我给了他一百万，他给我做一年宠物然后我吃掉他。懂吗？我们签了合同，命是他的他想怎么处理是他的事情。合同上说的很明白。可他在我给他录视频的时候，竟然想用电脑联系他女友。这他妈不是犯贱吗？你以为我想这么早弄死他吗？一百万，玩了不足半年就没了。我还觉得亏了呢！”

　　听到她的话，在座的还有在外面透过设备旁听的人都纷纷感觉到了寒意。但更深处的，是对于这合同一类的东西的疑虑。多年刑侦经验高速郭保国，这可能不是独一的。甚至是……他不敢想。他阴沉着脸手中的中|性|笔在桌面点了点：“那么……合同在那里？”

　　“书房的保险柜里。”徐彤随意的说着，她似乎认为只要有这些合同，她就能够免除什么。这些年，不管是在国内养的这几个还是国外玩的，她都很守规矩。

　　郭保国闻言连忙出去，喊了周武和高宇让他们去把保险柜拿过来，同时将里面的合同文本找到。

　　裴青陪谢雨腻乎了一阵子就回家买菜做饭去了。他提前给张秀春打了电话，约了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东西。谢雨的工作基本完成，晚上可以正点下班。中午的时候张秀春提议吃烤肉什么的，裴青说家里有电烤盘两个人合计重新买一些烧烤吃的东西。家里冰箱大是大，但大多数都是做菜一类的。水产品很少，这个季节还是吃新鲜的好。

　　盐城虽然属于内陆，但距离海边并不远。隔壁就是临海的魔都和浙江省。各种新鲜的水产品，源源不断的从高速路运送进这个新发展起来的城市。

　　裴青看到有新鲜的生蚝，停下推车的脚步专门挑选壳薄体大的。他和谢雨都喜欢吃这个。倒也不是为了谣传的壮阳补肾什么的。只是论口感合味道，实在是不错。

　　张秀春看他挑生蚝，自己也在一边弄了一些青口。她不太会挑，只是选了个儿大的来。裴青扭头看了两眼她选的，从里面挑出一些太大的出去：“太大了不好烤，炉盘没有那么大。”

　　“那我选一些中不溜儿的。我刚刚看到那边有现切的三文鱼中段，那个烤了也好吃的！”张秀春一想之前刷洗的烤盘，点了点头。长方形的烤盘并不大，网上二百多一个算是常见的。

　　“嗯！”裴青点点头：“待会儿过去拿，阿姨你喜欢吃什么？”

　　“别太辣就好，小雨也不知道跟谁吃的口味。一年比一年霸道。”想起儿子的口味，张秀春叹了口气站起身休息了会儿腰：“我跟他爸都不是能吃辣的，谁知道养了一个四川儿子！”

　　听到这个，裴青噗嗤笑了起来：“他大概是跟同事吃的吧！我听朋友说，军警方面重口味的比较多。可能跟体力消耗有关系。”

　　“谁知道呢？”张秀春摆摆手将青口称了，正好听到电话声抬手让裴青等她一会儿去一边接电话：

　　“丫头啊……怎么想起给妈电话了？”便宜女儿的电话，总是比随便儿子的更让人心情愉悦。

　　“你在横|店基地？那距离这边很近哎！”听到这个，张秀春心情更好了。她琢磨着要不要过去看看。就听那边问要不要去探班。一听这个，她连忙应诺：“好呀好呀。我明天过去，你到时候让助理到车站接我一下吧！哎呀……不用过来接，我直接做动车过去就好。你弟弟？他还要上班的……对象？当兵的，两个人一军一警的。啊……没事，就这么说定了啊！你想吃什么好吃的，妈妈给你带过去。没事，半年多没见了呢！正好在超市~！晚上吃烧烤，在家弄。我跟你说，你弟媳妇……”张秀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裴青眯眼一笑：“人可好了！等你戏拍完了，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吧！那行，我挂了！”

　　她将手机放进小手提袋中，笑眯眯的过去扶着购物车把手：“小雨他姐姐，让我明天去横|店探班去。这孩子，就是想我了！”

　　“我明天送你过去！”横|店距离这边不远，裴青琢磨了一下决定开车送过去。

　　“不用，我说了坐动车过去。”

　　“动车没有直达的，您需要到义乌转车。我开车，早晨我们走早一些中午就到了。”裴青拿了一些蘑菇检查品相一边说：“我后天要进附近连队训练一周，正好明天还有一天的假期。送了你，我正好转道魔都给谢雨买礼物。”

　　“什么礼物呀？”

　　“生日礼物！”裴青说的轻柔，看的张秀春抿唇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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