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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话
许是因为今日见了瑶光，梅长苏又回忆起从前的事情，晚上不免便睡得不踏实，梦见了赤焰军被屠的那天的事情，夜半惊醒，一时胸闷气喘，头晕眼花，坐了起来。
等到气息平复，猛的一惊，梅长苏发现离榻一尺远的地方，站着一个人。
“做噩梦么？”对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欺身上来，握住了他的手腕，脉象果然一片紊乱。
“瑶光？”
梅长苏微眯起眼睛，月光不甚明亮，不过还能勉强分辨。
“嗯。”瑶光简短的回答。
“你怎么过来了？”梅长苏大皱眉头。
“你呼吸的声音有点大，”瑶光一边随口回答着，一边已经走到茶几边倒了杯茶。
夜晚对她毫无阻碍，甚至，比起白天，夜晚的月光对她来说，素月银辉，淡淡的光亮，并不刺眼。
“抱歉，吵醒你了。”梅长苏这才想起，瑶光如今安排在他旁边的房间，而瑶光的耳朵又恰好非常的灵。
“没有，”瑶光一边摇头，一边把茶杯递给梅长苏，“我还没睡。”
“这么晚，你怎么还不睡觉？”靠近之后，梅长苏见瑶光果然穿着整齐的常服。
也许是经历了梅岭那件事后，梅长苏自觉自己对于瑶光有一分监护的责任，见到她这时候还没睡，不由得有些生气。
“喝点水吧。”瑶光没有回答，也不知是不是夜晚的关系，声音听起来倒柔和了很多，“你如今的身体可不比以前，白天的时间也够长了，晚上就少想东想西的吧。”
也不知瑶光怎么做到的，杯子里的水递到梅长苏手里的时候，居然是半温的。
“好点了吗？”瑶光见梅长苏喝了水，一手探他的脉门。
“嗯。”被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孩子照顾，梅长苏有点尴尬。
“还要水吗？”瑶光自己到是没感到，很自然的问。
“可以了，你回去睡吧。”
“你想睡了么？”瑶光再一次不答反问道。
“嗯。”
“那你睡吧，我想在待一会儿，我喜欢月亮。”
“．．．”
“你现在有点睡不着吧，脉象还没安稳下来。”
“．．．”
“想要聊一会儿天吗？听说这样可以帮助睡眠。”瑶光想了想，“嗯，其实蔺少阁主有点讨
厌我吧，”瑶光也不等梅长苏的回答，径直说。
“怎么会．．．”梅长苏终于开口，不过这个回答连他自己都觉得敷衍。
“其实，我也知道，蔺先生逗我的时候，我要是顺着他的话说两句的话，好像大家都会更愉快一点，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这样做，不过，感觉是不是有点失礼了呢，师兄明天代我向蔺先生道个歉吧。”
“蔺晨不会计较这些。”梅长苏摇摇头。
蔺晨觉得不喜欢的当然不是这个。
“瑶光也不用在意这些，”梅长苏微微一笑，“不用在意别人怎么想，自己高兴就好了。瑶光喜欢蔺晨吗？”
“嗯，”瑶光偏偏头，“我不太会应付这样性格潇洒随意的人，师兄原来也有一点像那样，现在变多了。”
“变了很多吗．．．”
“总之，还请师兄代我向蔺先生倒个歉吧。”瑶光像是没注意梅长苏的失神继续说。
“．．．嗯。”
“师兄，疗寒火之毒的时候，用的是削皮挫骨的方法吧。”
“嗯，你知道这种毒。”
“啊，在父亲的书房里看到过呢，如果不是师兄在我眼前，我都不相信还有这种毒。”
“．．．当初，是聂叔叔救了我。”
“父亲吗？”瑶光的声音轻柔却淡漠。
“嗯，”那些难以启齿的事情，梅长苏不知怎么很自然的说了出口，“那时候，到处都是火，聂叔叔将我推到雪坑里．．．”
“是这样啊。”瑶光点点头，“所以才中了毒么。”
“你不恨我吗？聂叔叔如果自己躲进去的话．．．咳咳．．．”
“这是父亲自己选择的啊，”瑶光语气依然平淡，“有什么可恨．．．啊，如果师兄想要安慰的话，我觉得，以父亲的体质，就算躲过了最初那一场火和屠杀，也熬不过寒火之毒的。”
“对不起。”
“这没什么对不起的，”瑶光摇摇头，“拔毒之后寿命会大减，多病多伤，时时复发寒疾，师兄觉得遗憾吧，一身武功修为尽费，再也不能挽弓，策马奔驰。也不比常人的寿命。”
“这也没有办法，世事不能尽如人意。”梅长苏倒是已经看开了。
“其实，”瑶光语气极淡极轻，“祁王一事，师兄应该心中有数吧。”
“．．．”
“师兄当年常常入宫去，而且，我也是才想起来，出事之前，赤焰军几次削军，十六万人，渐削至七万．．．”
“．．．是啊，”梅长苏叹气，“当时的事，怎么会一点征兆都没有呢。”
也许是夜晚的寂静，也许是心绪难平，也许是刚才的谈话气氛，梅长苏本来不准备告诉瑶光的事，不知怎么都一一吐露出来。
“夏江当然有陷害祁王殿下的原因，祁王殿下数次上书要求裁撤悬镜司，以为悬镜司行事阴私鬼祟，不是正道，至于谢玉，”梅长苏握紧拳头，“父亲与谢玉同为公主驸马，父亲为赤焰军大帅，战无不胜，威名远扬，谢玉？谢玉才德不显，入赤焰军不得重用，自然也怀恨在心。至于陛下，陛下多疑，对祁王不满已久．．．”
“国君未老，长子却长成了，”瑶光接口，“便是寻常百姓也知道，祁王朝中军中威望甚重，其实便没有其他皇子参与，推波助澜，暗中策划，梁王也容不得他的儿子了，师兄，我说的可对？”
“．．．是。”
“原来如此，”瑶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之前对朝廷中的事情不了解，如今想通了，其实也不过如此。
世事轮回往复，前事不见后事之师，人们总是会犯同样的错误。
“师兄可困了吗？”
“？”
“聊天这么久，师兄可有睡意？”
梅长苏有些哭笑不得，所以瑶光真的是在和他聊天吗？
“好吧，我睡了，你也回去睡吧，不早了。”梅长苏躺下来。
“嗯，师兄你睡吧，”瑶光替梅长苏拢了拢被子。
“快回去吧。”
“嗯。”
刚才说了这许多，梅长苏一时间哪有睡意，不过闭着眼睛休息而已。
少顷，一缕细软的笛声响起，笛声绵绵密密，层层缠绵，竟让梅长苏渐渐有了困意。
笛声潺潺，无悲无喜，似山间清风一缕，飘散开来——
茫茫天地烘炉里，何物不寒灰。古今多少，荒烟废垒，老树遗台。
太行如砺，黄河如带，等是尘埃。不需更叹，花开花落，春去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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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天气变冷了，果然很容易生病啊，发热鼻塞好难受的，大家要引以为戒，不要为了风度不要温度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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