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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玩偶
“邴大人!”靳刈有些惊诧:“你这是……”
“靳老弟,你怎么才来啊……唉唉,我……我是对不住你啊,那秦姑娘,我没有保护好……”那邴吉也是伤的不轻,一条腿上血淋淋的满是伤痕。
“这不怪你,怪我。”
靳刈扶起邴吉,可是双手刚一接触到邴吉身体,他就不禁哆嗦了一下。
他没动声色,然而心里明白了——这人不是真正的邴吉,他身体里有一股冰冷之气不断流窜。
哼哼,又是那山鬼晏衡的好事,你要利用我和邴吉的交情骗我,我正好将计就计,乍你一乍。
“邴大人,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了?是谁把我徒弟害成那副样子,还有,”
靳刈故意问到关节之处:“病已那孩子,在哪里呢?”
“都是那山鬼!他诱使秦姑娘拿出钳魂蝎子捉住了牢房墙壁里的鬼魂,又抢走那蝎子去修炼,还把秦姑娘差点勒死!”
邴吉说,这几句话,他倒是没有撒谎。
那靳刈听到“把秦姑娘差点勒死”这几个字,心胸中热血忽忽上涌,一阵尖锐的刺痛直戳心口。
想到羽宫那孩子脖子上血肉外翻,不堪入目的一圈儿伤口,想到那山鬼是如何操纵欲血珠丝一点一点来来回回在羽宫脖子上拉扯,蹭锯,靳刈简直心疼得无法呼吸。
他用力地眨眨眼睛,迫使自己清醒,冷静,驱散那激荡的情绪,低声,淡淡地道:“我徒儿倒在其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心紧绷着,然而脸上却仍静如止水,无一丝波纹:“关键是,病已没有怎么样吧?”
“他没有关系,没关系的。山鬼来之前我就把他送走了。”
这一句是谎话。真正的邴吉根本不知道山鬼要来,病已虽出去了,却是自己偷跑出去的。
此时的邴吉仍然被山鬼晏衡远远操控,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麻痹靳刈,拖延时间,阻止他去病已那里。
因为,在这时候,他们已经开始暗暗地对病已下手了。这种时刻,千万得利用靳刈对秦羽宫的关切绊住他。只要他不敢去相救,他们就可以一举杀死刘病已了。
“那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靳刈追问。
他心里对邴吉的话一句也不相信。
“送回鲁国,卫太子妃史氏的母家去了。”
邴吉说:“偷偷送回去的,你知道,陛下还没有赦免病已呢。”
“那我就放心了。”靳刈这么说着,不露声色,踟蹰几步,问道:“羽宫已经将这郡邸狱里的鬼魂用钳魂蝎子收去了么?”
“是啊,都收去了,若不是亲眼所见我真是无法相信。病已从前总是对我念叨说什么牢房的墙壁里有鬼魂对他说话,哭泣,我从前竟然不相信。现在可是信了。哎呀,太可怕了。”
邴吉说:“也不知道这些鬼魂是什么来历,怎么就潜藏在牢房里了。看那样子,年头也好长了。”
靳刈走到那一地破碎的土墙边,蹲下身子,伸手去拨弄那土砾石块儿,沉思一阵,又站起身来挥动手中长剑朝着旁边一扇厚土墙壁砍去,土墙呼啦啦掉落一地,从那土块儿里掉出一条长长的东西。
靳刈眼尖,一把把它拉起,用力一挣,土块儿沙砾乱飞,一副白惨惨的骨头架子给生生地拽出来。那一颗骷髅头露出两排尖牙,阴森森地,耷拉着。
“这……”邴吉目瞪口呆:“这牢房的墙壁里竟然埋着死尸?”
“是的,所以才有鬼魂不断在墙上出没。”
靳刈专以捉鬼降妖为职,对这种东西早已司空见惯。
他把那具骨架好好地平放在地上,淡然道:“要尊重每一具遗体。这是一个人活在世上最后的见证,还有,羽宫,重要的不是遗体和鬼魂本身,
你要追究他生前之事,有冤情未雪还是在尘世尚有挂牵。让一个死人的魂魄不得安息。无缘无故出来害人的鬼魂是没有的。羽宫,你就是太犹疑,没有主见。”
靳刈蹲下去,凝神细细查看那具骸骨,不由得回到从前带着羽宫在民间捉鬼时,一边查案一边教导她的样子,竟全然忘了羽宫已经伤重不醒,被青鸾神鸟蓝琉跹带回九嶷山医治之事。
“靳老弟……靳老弟……”
邴吉也俯下身子,试探地提醒他:“羽宫已经……”
“哦,哦!我忘了……”靳刈豁然清醒,站起身,一时有些失态,有点儿尴尬地说:“你看……我怎么忘了,羽宫她不在这里。”
“你这样在意你的徒儿,也不知她怎么样了。”
邴吉提示靳刈,故意想要把他支回九嶷山去,好无暇去管病已的事:“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不急不急。”靳刈说:“还是增皇孙的事比较重要。我那拙徒不足挂齿的。当年卫太子于我双亲颇有恩德。我怎么能让卫太子最后一点血脉也保留不住呢?邴大人,当务之急,咱们赶去鲁国史家瞧瞧病已,我才放心呢!”
“可是鲁国遥远,咱们可要赶上一阵子!”邴吉推脱说。
“邴大人,你真是,你忘了么?我可以带你乘风而去,到鲁国也不过是一阵子的功夫。”
靳刈偏偏不肯让步,明知邴吉在说谎,就让他自吃苦头,看他怎么收场,他催促道:“走吧走吧!咱们这就上路!”
“这……”邴吉面露难色,怎么办呢?以靳刈的神通,从长安御风而行飞到鲁国不过一盏茶功夫的事,可病已明明不在鲁国,这不是很快就暴露了么?
这靳刈还真是不好对付。
算了,算了,豁出去了,靳刈,靳刈,这可是你自找的,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就对付你,想把你留到后面好好陪你玩一玩,如今也不得不撕破脸皮了。
“走吧走吧”
邴吉做出一副笑嘻嘻的样子:“我也惦记病已那孩子呢。我今天倒也要借你的光,做一回仙人,也感受一下御风而行的潇洒,哈哈。”
邴吉说着拉住靳刈胳膊,两人走出郡邸狱,展眼已是后半夜,圆月西斜,乌雀糜集,吱吱乱叫。四野静谧,阴翳悚人。
邴吉故意落后几步,一瘸一拐走在靳刈身后,右手两指间夹着一对细细银针,瞄准靳刈后背“嗖”地射出。
不想那靳刈就如脑后长眼一般,瞬间回头,恰好将银针接住,啪啪打在旁边一颗枯树上,那枯树当即颓颓委地销为一片黑沫。
“晏衡,你这银针当真阴毒!”靳刈朗声笑笑。
“你……你怎么看破我的?”那邴吉往后退了两步,先是不肯相信似的,狠狠瞪视着靳刈,继而仰头奸笑起来:“到底是靳刈,算你厉害!哈哈!算你厉害!”
“你这山鬼!你附在我邴大人身上就能骗得了我么?我早就识破你并非真的邴吉,且不说邴吉体内那涌动的阴戾之气,你根本就不了解邴大人的为人,他对病已好,却从不把这好放在嘴上去说。
他对病已向来冷漠严格。怎么会张口闭口‘病已那孩子‘?你真是可怜,大概以为人间情感都是甜言蜜语而已吧。”
“我是不懂人间之情,难道你就懂了?哈哈,”那邴吉咧嘴一笑,阴森森地挑逗道:“不过我看你和你那美味的女徒儿倒是感情深厚得很啊!哈哈,哈哈……”
“你!”靳刈被这山鬼一句说到痛处,羞愤不已,忽地越到邴吉身前,掐住他脖子,厉声大喝:“今日伤我徒儿,害我邴大哥之仇暂且留着,不许你相讨,我先问你——病已人在哪里?!”
“你磨蹭了这么久,病已,哈哈,你的病已现下大概早已是赤焰魔君的盘中餐了!哈哈!”那邴吉仰面嬉笑,一张脸却静静不动,两只眼睛瞪大,只如死不瞑目一般。
“不跟你玩儿,我也要享用我那钳魂蝎子去了。哈哈。来日方长,有缘再会啊……”
话音一落,只见邴吉身后“嗖”地窜出一条长线,正是远远控制着邴吉的欲血珠丝,那蛛丝从前一直穿进了邴吉体内,现在又被山鬼抽回。
那邴吉便颓然倒地。靳刈来不及去追那欲血珠丝,俯身抱起邴吉,那邴吉却早已气息全无,再剥开他上衣,看他后背,那背心处有一个血红的针眼,正是欲血珠丝插,入他身体的地方。
“那欲血珠丝进入邴大哥体内,看来,他的五脏已全中了欲血珠丝之毒。山鬼晏衡,我靳刈发誓,与你不共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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