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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114】
夏雨毫不留情地砸在地面上，黑色的云层堆砌在天顶，低沉沉地叫人觉得心情压抑。
宽大威严的铁门被拉开一个缝隙，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屋檐下。
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上的男人见到她，急匆匆地下了车，撑了伞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上去，“蓉姐，上头叫我来接你。”
纪蓉点点头，走进伞中，穿过雨幕，上了轿车后座。
半年前她因为涉-毒和涉-黄的罪名被判刑半年，今天是她刑满释放的日子，不过娱乐圈这种新闻更替如此迅速的地方，恐怕早就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车子发动，引擎的轰鸣声让纪蓉有点恍惚，那个地方太安静了，远离城市被纪律和森严包裹住，一举一动都被规矩所束缚，时刻提醒你是个犯了错误来偿罪的人。
铁窗生活是冰冷的代名词，所以连引擎声都值得人怀念。
在里面的日子就算有人照顾，却依旧不好过，失去了自由，时间就会变得无比漫长，任你再强的心智也会在这种环境下被消磨殆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平时做事足够小心，所有最不利的证据都没有指在她身上，加上高层有人要保她，所以只判了短短半年。
纪蓉最后望了一眼那座铁桶，和她进来那天的天朗气清不同，今天的雨下得实在称得上粗-暴。
不过也好，就当是为自己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洗礼。
开车的男人从后视镜里看了纪蓉一眼，纪蓉原来的长发被剪短，人也比从前更瘦了些，其实他和纪蓉算不上太熟，只是刚好被派来接人罢了。
在他的印象里，纪蓉一直话不多，现在变得更加沉默，让他看不穿猜不透，不知道是不是该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还是闭上嘴巴彻底安静。
倒是纪蓉，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先开了口，“你手底下现在有多少人？”
“大概十几个。”
“好。”纪蓉看向他，“我想要你去帮我查一个人。”
男人问，“什么人？”
“夏徵羽。”这半年来，纪蓉别的东西没有，时间倒是多得是，足够她细细地想一些事，这些年她的“生意”做得很好，从来没有失过手，没想到那次看走了眼，害她行将就错了一步。
那天夏徵羽前脚刚走，没多久警-察就找上门来，是巧合还是故意已经不重要，她咽不下的这口气，总要有一个可以发泄的出口，不好过的人不能只有她一个。
【115】
池暮的新电影拍摄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没有她的戏份，她可以好好地休息一阵。
下了飞机，池暮看见有人远远地在向她招手，原以为是粉丝，结果多看两眼发现是凌薇。
这段时间她和凌薇保持着频繁的联系，有时候短信有时候电话，记忆里隐隐约约是有提到自己的班机话题，没想到凌薇会来接机，还带了seven一起来。
凌薇依旧是修身小西服的装扮，旁边的seven乖乖地蹲在她旁边，似乎被养胖了一点。
池暮摘掉墨镜，弯腰在seven头上揉了两下，起身对凌薇说，“怎么有空过来，不用陪着小羽么？”
凌薇说，“她是个成年人，不会因为我离开一时半会就被人拐走。”
池暮被凌薇逗笑。
机场的人来来往往，广播里轻轻荡着各个航班的信息。
出于经纪人的敏感，凌薇觉得现场已经有人认出池暮了，她把手里的帽子往池暮头上一扣，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走。
池暮被凌薇的力量带着，自觉跟上了她的脚步，这一刻她的心情莫名地好，觉得自己从远方归来，而有人在原地等她的感觉令人感到心安。
凌薇开车把池暮送回了家，seven回到这个离开多时的地方，比平时更加活泼了不少，它从这头跑到那头，又在凌薇和池暮的脚边打转。
这时候凌薇的电话响起，是工作上的事情找她。
“好，我现在过来。”没有多做停留，凌薇就匆匆离开。
门才刚刚关上，seven就一溜烟地跑到窗台边，两只前脚扒着窗沿，盯着楼下的空地看。
池暮好奇它在做什么，走过去看了一会儿，看到凌薇的身影出现在下面，直到凌薇上了车走远，seven才甩甩脑袋，回到客厅里去。
池暮又好气又好笑，她拿脚挑起seven的下巴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才认识人家几天，就这么死心塌地，她是给了你什么好处，把你收买了？”
池暮回来以后，凌薇依旧时不时出现在池暮生活里，池暮那场小病早就好了，她们就拿seven当借口。
接触地越多，池暮就越知道凌薇的好。
凌薇是个细心的女人，很多事情池暮没有说出口她就已经安排妥当了，池暮觉得自己像是被包-养的人，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什么都不用愁。
她一直是圈子里出了名地工作拼命，演戏代言出席活动，能应酬下来的她全去应酬，也不怕把自己累坏。
池暮不怕忙碌，她怕空闲，一个艺人的时间如果常常空余出来，说明她已经被娱乐圈抛弃了，这是碗青春饭，不乘年轻努力，什么都得不到。
不过被凌薇照顾着的这段时间，让她的想法产生了些许改变，她在想日子如果是这样的，偶尔让自己闲下来似乎也不坏。
池暮坐在房间里环视自己的家，凌薇来得次数多了，这里不再是她的私人领域，染上了凌薇出没的痕迹。
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seven每隔一段时间的体检时间到了，池暮开车把seven带到宠物会所去，seven误以为自己又要被抛弃，一路上都露出不开心的表情。
饲养员把seven带走了，池暮在vip室里等候，会所负责人经过，看到池暮就走进来和她打招呼。
“凌小姐今天没有一起么？”
池暮听到声音抬头，同时在心里疑惑，凌薇不过是和她来过一两次，为什么会特地提起她。
疑惑归疑惑，出于礼貌池暮还是回答他：“她在忙工作，没有多余的时间。”
“是这样。”
“她没有一起来是很奇怪的事么？”
“没有没有，只是因为之前有段时间凌小姐每天都来，看的出来她是对seven真的好，我以为seven体检，她会一起来。”
“她每天都来？”
“是啊，一开始来的时候，seven和她的关系还很差，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怕狗，所以我建议她可以从接触小型犬类开始，要知道，怕狗的人通常是小时候留下过什么阴影，这种心理障碍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凌小姐状况不错，很快就适应了和狗狗们相处。”负责人笑着，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池暮却陷入了沉思。
体检完毕，seven的身体很健康，池暮顺便给它买了新玩具，抚慰它今天的不开心。
晚饭时间，凌薇准时出现，她买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熟稔地走进厨房。
池暮在客厅看着凌薇的背影，心脏像是被谁轻轻攥住，微微地疼着。
尽管凌薇常来，有时也待到很晚，不过凌薇从不留宿，今天也不例外。
她和seven告别，和池暮告别，然后离开。
凌薇走后，池暮进了浴室，她把浴缸放满水躺了进去，温度略高的水包围着池暮的身体，刺激着她的皮肤，令她放松。
她把头搁在浴缸边缘，仔细地回想她和凌薇这段时间的相处，能够回忆起来的，都是温暖的日常。
比如凌薇怕狗怕了二十几年也没有想要改变，如今特地去适应，傻瓜都知道是为了她池暮。
这只是一件小事，却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用心，她本不必如此。
凌薇是行动大于语言的人，她为你做的比对你说的多。
越是这样，池暮的心情越是沉重。
从浴室出来，seven正在咬着它的新玩具玩，池暮走过去，从它嘴里抢过它的玩具，用手抬起它的脑袋，让它看着自己。
池暮说：“她是个好人，你也很喜欢她对不对？”
seven眨眨眼，显然是听不懂池暮在说什么，池暮继续说：“但我是个坏人，我和她保持暧昧，我在享受她对我的好，却没有想要给她回报，我心里装着的人甚至不是她。”
“她是傻瓜么，看不出来我只是在利用她走出上一段感情？”
池暮叹了口气，“要是看的出来，她就更是傻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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