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乐不作 GL

　　【28】

　　车子遇到红灯停下，雨水从挡风玻璃上滑下去，又被雨刷刷得一干二净。

　　前面红灯还在跳着秒数，夏徵羽坐在副驾驶座上，心里跟着默数。

　　87,86,85……

　　等红灯的时间总是很漫长，夏徵羽无聊起来转过头，透过车窗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行人。已经算是很冷的天气了，依旧有爱美的女人穿着短裙，露出明晃晃的大腿。

　　女人呐，夏徵羽突然笑了一下。

　　走神的瞬间，时间像是突然流走了，等夏徵羽再看的时候，红灯刚好转绿。

　　夏徵羽是踩着时间点到酒吧的，不早不迟，因为大雨的影响，今天的酒吧看起来有点冷清。

　　她拉着单言走到老板面前，隔着吧台对老板挥手，“这是我的朋友，一会记得打折。”

　　老板本来在看账本，抬抬眼皮只应了一声，“哦，好的。”然后重新低下头去。

　　夏徵羽心里一下子冒出来一个疑问，她凑到单言耳边小声说，“他今天有点奇怪。”

　　换做平时，老板应该会端正姿态，然后笑着叫她不要老是占他便宜之类。

　　单言是第一次见夏徵羽的老板，不知道他原本是什么模样，自然也就不觉得他哪里反常，只是被夏徵羽这么一说，才觉得老板刚才看夏徵羽的那一眼，似乎有些躲闪的意思。

　　“算了，没有时间管他。”说不定是和老板娘吵架了所以心情不好，夏徵羽没有在意，她把吉他从背上放下来，“你找个位子坐一下，想喝什么就记在我的账上。”

　　说完，夏徵羽就抱着她的吉他，登上酒吧的小舞台。

　　单言选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只要了简单的热可可，待会她还要开车，没有喝酒的打算。

　　舞台上，夏徵羽认真调试完吉他，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坐下，对着麦克风轻咳了两下引起注意，然后唱起一首非常舒缓的抒情歌。比起座无虚席的酒吧，夏徵羽其实更喜欢今天这样冷清一点，虽然听众少，但有时间可以唱些自己想唱的歌。

　　人一旦多起来，就有客人要点唱，有时候某首歌会在同一个晚上被翻来覆去地点，心里都快要被烦死了，表面上还要装作风平浪静。

　　酒吧的色调是昏暗的，只有舞台那个部分打上了光，夏徵羽就在那个光线下唱歌，歌声像在娓娓道来某个故事。

　　单言的位置虽在角落，却可以清楚看清舞台，这是单言第二次以观众的身份看夏徵羽了，唱歌的夏徵羽有着独特的魅力，和平时在家见到的那个，做的一手好料理，看恐怖片会怕到睡不着的人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有些人天生是适合聚光灯的，单言想，夏徵羽就是。

　　单言倾身向前拿起面前的热可可轻抿了一口，再次抬头刚好和夏徵羽的视线对上。

　　正在唱着“没有缠绵悱恻的场面，没有对白的你爱我”的夏徵羽侧了侧脑袋，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

　　不知道是受歌词的影响，还是夏徵羽刚才那个笑容太温暖人心，单言心里像是有根弦被拨动了一下。

　　平静的心跳中，突然跳乱了一拍的感觉。

　　手里的热可可还在冒着热气，温度从杯子上传递到手心里，那莫名而起的感觉，让单言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29】

　　直到快打烊，酒吧依旧是刚才稀稀疏疏的状态，老板在吧台举起手朝夏徵羽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早点下班。

　　夏徵羽正乐在其中，主动多唱了两首歌，才起身收拾东西，她小心装好自己的吉他，一路小跑到单言身边坐下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无聊，其实你可以早点走的，不用在这里等我这么久。”

　　单言说，“没有，听你唱歌是种享受。”

　　好话没有人不爱听，夏徵羽笑了笑，“就算是恭维我的客气话，我也毫不客气地收下了。”

　　“是真话。”

　　夏徵羽正想说什么，一个人影遮挡了本就不明亮的光线，在她们的桌子上落下阴影。

　　单言和夏徵羽同时朝那个方向转头，看到酒吧老板站在一边，他身上的白色衬衫直挺挺的，几乎没有一点皱褶，看的出来是非常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老板看着夏徵羽，“小羽，我有话要和你说。”

　　夏徵羽本来是想开他玩笑的，但是任谁都听的出来，他刚才的语气是严肃的，没有等夏徵羽做出回应，老板又紧接着说，“我想……你不适合再在这里工作了。”

　　夏徵羽的眼睛里出现疑惑，她在想现在是十一月，不是愚人节。

　　老板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这话我本来不应该说的，一行有一行的圈子，每个圈子都有高层的管着低层，现在我的高层有人开口要为难你，我也没有办法做英雄。你在我这里这么久，我们也算得上朋友，我能说的只是，如果你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能挽回能道歉的，就不要逞一口气，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该低头的时候还是要低头，否则，不要说在我这里，我想在很多地方，你都会被拒之门外。”

　　听到这里，夏徵羽也就一清二楚了，不是老板要她走，但是有人想要她走。

　　这个人是谁，似乎稍微想一想就能想到。

　　那个人说，很多人最后会选择回去找他，原来是通过这种方法，也对，他认识那么多人，有那么多朋友，想要打压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没有立足之地还是很简单的。

　　已经是二十几天前的事情了，夏徵羽都快要遗忘，没想到今夜被提起，还送了她一份大礼。

　　“我会按照当初的合同付给你违约金。”老板又说，“另外，小羽，我希望你不要怪我。”

　　“我明白的。”她有要怪的人，却不是老板，老板算是对她不错了，他今天的反常大概就是在纠结怎么和自己说这件事，夏徵羽大方地笑了一下，全然不介意的样子，“只是下次我以客人的身份来光顾，你要给我打上大大的折扣才行。”

　　每个人都要生活，哪有那么多人会为了不相干的人丢掉饭碗，老板对她有所歉疚，就足够说明他也是无可奈何。

　　“没问题。”老板听她这么说也松了一口气，“包括今天的，全部免单。”

　　夏徵羽扫了桌子一眼，“她才点了一杯热可可，这单免得一点都不划算。”

　　从酒吧里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只是温度降地更低，说起话来都能看见气体因液化而产生的雾气。

　　酒吧门口连着一条很长的巷子，巷子里的灯坏掉了，唯一的光源来自远处街道上的路灯，单言和夏徵羽借着微弱的光走在小巷子里。

　　夏徵羽刚才还能笑得出来，现在已经敛去了笑，她越想越多，开始被负面情绪包围。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走了一阵子夏徵羽突然停下脚步说，“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单言没有料到夏徵羽会突然停下，所以多走了两步，她回过头，黑暗里，这个距离对方的表情已经看不真切，单言干脆转过身去，“我要问什么？”

　　“比如，我得罪了什么人，又比如，是什么人要为难我，我现在住在你的家里，你就不担心我给你也带来麻烦？”

　　“那是你的隐私，你不主动说，我就不会问，但是……”单言说，“如果你需要一个依靠，我想，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越是这种时候，夏徵羽通常会像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来保护自己柔软的地方，只是单言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钻进她的耳朵，让她想起了刚住进单言家的时候。

　　也是在黑暗中，单言对她说，“如果你害怕，就到我身边来。”

　　这种让人心安的话，让人无法拒绝。

　　心里刚刚竖起来的刺软化下来，夏徵羽低着头看着地面，犹豫着，几秒之后，她猛地抬起脚向前走，然后伸出手去抱住了单言。

　　夏徵羽突然的举动是单言始料未及的，她的高跟鞋一下站不稳，侧退了两步，后背刚好抵在墙壁上。

　　墙壁给了她支撑，让她承受住夏徵羽的力道。

　　一只误入巷中的猫被声响吓了一跳，喵呜一声快速跃上墙头。

　　两人又沉默了下来，黑暗中，单言可以感觉到有人把头埋在她的肩膀，夏徵羽那毛茸茸的耳罩贴在她的脖子上，很柔软。

　　单言伸出手，本是想回抱夏徵羽，拍拍她的背给她一个安慰，可是夏徵羽背着的吉他太大只，所以最后，单言的手只能钻进吉他和夏徵羽背部的缝隙，改为圈住她的腰。

　　“单言……”不知道过了多久，夏徵羽的声音响起，轻声叫了单言的名字。

　　“恩？”

　　“没事。”夏徵羽低笑起来，她只是想确定此时此刻她不是孤身一人，是真的有人会回应她以求一个心安而已。

　　“幼稚。”

　　“哪有。”夏徵羽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还开起单言的玩笑，“反倒是你，借肩膀的情节好老套。”

　　“老套么。”单言不以为意，“我还以为有那么一点点潇洒的成分。”

　　夏徵羽没了声音，一会又说，“谢谢你的肩膀。”

　　这次换单言没了声音，示弱服软的夏徵羽就是只小白兔，让她心里生出想要保护的冲动。

　　像是之前心跳漏跳一拍的延续，单言心里又动了一下。

　　而且，她发现，现在这个姿势，夏徵羽搂住她的脖子，她圈住夏徵羽的腰，不像安慰，反而有几分……暧昧的味道。

　　想到这里，单言心里打起鼓，鼓声从一开始一下一下，到后来越来越密。

　　刚才被吓走的那只猫咪在墙头上蜷缩起身体看着单言和夏徵羽，它的瞳孔在漆黑的夜里明亮如镜，却不知将此情此景看清了几分，又将此刻的人心看清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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