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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局·神威（11）
然而奥德修斯清清楚楚地看到，纱织平静异常，她先是看着赫卡柏王后，然后又抬起头来直视着他，目光清澈，泪光盈然，带着深切的悲悯、与同情。
“你不懂什么是牺牲。”纱织轻轻地说道。
奥德修斯一笑，“你不懂人性。”
“把别人拉到跟你一样低，会显得自己比较高尚吗？”纱织抬起头，问道。
奥德修斯哈哈大笑，笑过之后他低声说道：“这世界上谁也不比谁高尚，希腊人、特洛伊人，哪怕是诸神，都一样。”
“走吧，小姑娘。”奥德修斯将手搭在纱织的肩上，示意士兵们带上其余的俘虏，慢慢地向黑暗的海滩走去。
“其实想想，做为神圣的祭品死去，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奥德修斯看了一眼躲在赫卡柏王后身边，惊魂未定的波吕克塞娜，轻叹了一声，低声对纱织说道：“波吕克塞娜的未来，就像这漆黑的夜与海一般，只会沉沦啊。”
纱织没有说话，沦为奴隶，波吕克塞娜就算保住了性命，这一生也不会有自由与幸福了。
只是……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纱织淡淡地说道。
奥德修斯并不反驳她，他只是一笑，并不做无意义的争辩，他忽然抬起头，叹息道：“终于天亮了。”
纱织也抬头望去。
海天一线的远处，绯红的朝霞漫天，一轮光辉灿烂的太阳正庄重地冉冉升起。
温暖而光明的光线充斥着整个身心。
不知不觉地，整个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阿波罗……你从来不曾放弃人类吗？”纱织喃喃自语道，奥德修斯盯着她，眉头怀疑地皱了起来。
“奥德修斯大人回来了！”海滩之上，耸立着座座巨大的黑色船舶，大批的士兵穿梭起来，看见奥德修斯一行人，纷纷叫喊起来。
“哦哦，奥德修斯，你可算回来了！”一个身量挺高、手持权杖的战士领着一群人迎了上来，满脸堆着笑。
“阿伽门农大人。”奥德修斯站住了，微笑着点一点头致意。
“你找到波吕克塞娜公主了吗？”阿伽门农紧张地问道。
“找到了。还有赫卡柏王后，以及特洛伊的整个后宫。”奥德修斯向身后偏一偏头，士兵们纷纷将俘虏的女人往前推了几步。
“哎哟！还以为让你去找波吕克塞娜公主，会让你劫掠的战利品比较少呢，没想到还是你收获最大！你这运气真不一般！”阿伽门农惊讶而嫉妒地大声说道，他身后一个服饰与他差不多的老者赶紧拉了他一把，阿伽门农顿时醒悟，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转圜，只能尴尬地干笑。
那个提醒他的老者赶紧挤上前来问道：“奥德修斯大人，事不宜迟，这就出发去祭坛怎么样？”
奥德修斯从刚才就一直盯着旁边看，听到这句话之后才略显迷糊地转过头来说道：“啊？什么？涅斯托尔大人您刚才说了什么？抱歉我刚才有点走神。”
涅斯托尔放松地一笑，和蔼地说道：“如果奥德修斯大人方便的话，我们这就出发去祭坛如何？完成了这最后一件事，我们就可以起程回乡了。当然如果奥德修斯大人如果觉得疲累，我们也可以先各自回去休息，将献祭推迟一天。”
“不。”
从见到奥德修斯以来，纱织第一次见到他脸上露出了庄重而痛苦的神情。
“去祭坛吧，为了这场战争，我们已经离家十年，无数的英雄好汉在我们面前倒下，血染大地，现在这苦难的一切终于终结了，我一刻也不想耽搁。”
“好好，那我们现在就去祭坛，就去祭坛！”阿伽门农高兴地招呼涅斯托尔与他一起走，“老人家，我们现在就去准备祭祀所需要的一切！你来帮我的忙！”
阿伽门农领着一群人走远了，一个面目狡黠、身上缠着血迹斑斑的绷带的男子落后几步，与奥德修斯并肩走着。
“奥德修斯大人，我真不明白，您为什么会答应去追捕波吕克塞娜公主，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男子忿忿不平地开了口，“平息全军溃逃、木马计屠城，希腊联军能攻下特洛伊城，别说靠那个蠢笨的、妄自尊大的阿伽门农了，连阿喀琉斯的盖世武功都办不到！攻破特洛伊城那高大城墙的，全都仰仗奥德修斯大人一人的智慧！”
“好了西农，省省力气吧，真是肉烂嘴不烂，都被揍成这样了，还卖弄你那张破嘴。”奥德修斯脸上又恢复了那种看似温和，实则讥诮的微笑，他慢悠悠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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