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快到碗里来!

作者:枝枝不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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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去之心


      新来的宫女太监竟然是水铭小白!这委实让我高兴许久,但后来发现其实生活并没改变多少,照样早早被叫起,被催着洗漱。
      未溟宫的生活无比安逸,我每天吃吃睡睡,偶尔和嬴政唠唠嗑吵吵嘴,调戏一下虽面冷其实很老实的长生歧,加上每天有烤鸡吃(自从我告诉嬴政做梦流泪是因为梦到自己的烤鸡被偷走了,他差人每天送一只烤鸡)我竟飞增了五斤!
      每当看到嬴政慢条斯理地吃了一碗一碗又一碗,却仍保持瘦削的完美身材,我总是无比怨念的死盯着他。他的官方解释是小时候在赵国为质,生活不好,经常性的吃不饱穿不暖,可能因为童年缺什么长大就对什么贪恋的缘故吧,他总是对食物有执念,却因着体质原因总不会长胖。
      我激动的抓着他的手:“阿政,你也待过赵国啊!我也待过,在赵国我有个小伙伴叫赵政,他对我可好了!”
      他一动不动,目光意味不明的望着我,垂眸轻叹:“智商真是一个硬伤。”
      我愣愣的收回手,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来打击我,但习惯成自然,打击人家智商什么的我果然已经能坦然接受了/(ㄒoㄒ)/~~
      嬴政不知节制的又端起一碗饭,对于我这个早晨刚刚发誓要节食的人来说,真真是一项凌迟般的酷刑。这也再次印证了他自己的说法“缺什么就对什么有执念”。嬴政小时候缺爱又缺钙的,总之什么都缺,所以才要征服整个天下来填充他空洞的心吗?
      未溟宫。
      我躺在床上,四周夜的黑暗与月的银白交织,似乎梦到雪狼小霜一直恶狠狠的盯着我,我翻了身,揉揉眼呓语。
      微眯了眼,看见床沿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我正想尖叫,人影低低开口:“是寡人。”
      我舒了口气,拍拍胸口:“阿政,你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吗?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到人家床边,你不会是梦游吧?”
      他目无焦点的望着窗棂,银色的月辉在室内洒下长方形的一片,有枫叶的残影在银白中婆娑摇曳。嬴政的声音在寂静中幽幽传来:“寡人做了一个梦,梦见你离寡人而去。醒后总觉得心中不踏实,就来看看你。”
      我呵呵干笑:“只是梦而已。”我抹了把冷汗,我确实想逃走,嬴政的感觉也未免太过敏锐了吧。
      他坐着一动不动,并未看我,只是望着别处沉默,神色莫名。
      我用薄被把自己包起来,翻身下床。正兀自出神的嬴政蓦地扯住我的手腕,声音也印上如月色般的冰凉:“你干什么?”我安慰:“你不是怕黑嘛,晚上总点着灯。我这是去给你点灯呢。”
      他轻哼:“谁说寡人怕黑!只是小时候要节省总是不点灯,寡人一个人呆在黑漆漆的夜里……总之,歇息时点着灯,只是把小时候未用的灯油补回而已,才不是怕黑!”
      我道:“你母亲呢?你一个人睡?”
      他冰凉的手猛地一颤,而后慌乱地松开我的手腕,修长莹白的手紧按胸口,俊脸煞白,他伏在床沿剧烈喘息,墨发垂下掩埋他表情复杂的脸,玄色衣衫也跟着微微颤抖。
      我惶惶不安:“阿政,你、你怎么了?你不怕黑不怕黑!就算我说错了,也、也不用气成这样啊。”
      他缓缓直起身子,又恢复了那个刚毅决断的帝王模样,“寡人无碍。”
      “要不要看看太医?”
      他摇摇头,又蓦地抱住我:“答应寡人,切不可离我而去。”我颤抖着双手,迟迟不敢回抱他,更不敢答应他。
      “……只是梦罢了。”不知为何,我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对啊,只是做了个梦,寡人何时竟变得这么患得患失?”他自嘲一笑,站起身来,“你且歇息吧,寡人走了。”
      我拥着锦被,看着嬴政颀长直挺的背影淹入黑暗,又从明暗交界处缓缓显现,跋涉过冰凉的月色,走到门关处,他脚步一顿,似在等待什么。他瘦削的背影在朱红色的木门前竟显得是那么孤单,孤独得似俯瞰天地,而天地只剩他一人。
      我用拳头堵住嘴,忍住想唤他留下想法,既然决定离开,便决不能再过度纠缠,否则到时必伤人伤己。
      “吱呀”一声门响,背影终于彻底湮没入黑暗中。我长舒口气倒在床上,眼前不时浮现嬴政独自坐在高高的王座上的样子。
      以前,我极其好奇嬴政朝堂上的模样,便偷偷乔装扮成太监模样站在堂下偷看。年轻的帝王端坐在王座上,垂下的十二旒遮挡他的肃容,一举一动尽显上位者的雍容与气度。众臣匍匐在他的脚下,无人敢抬头直视那个曾被他们轻视的秦国幼主。眼前,十二层的白玉阶太长,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更揣度不出他的心思。
      朝会结束,众臣散去。
      他低低开口:“还要偷听?”他磁性沉凝的嗓音在空旷的宫殿回响。我低头缓缓走出,悄悄吐了吐舌头。他背手拾级而下,在我面前站定:“可知错?”
      我恭恭敬敬地交叠双手:“回禀大王,我知错。”他笑出声来,无奈地摇头:“你若知错便不是小五了。现在连寡人也不怕了。”
      我忙捧心做出后怕的样子,道:“好怕好怕的,阿政你和大臣说话的样子好霸气,他们一直在出冷汗呢!”
      正说着,一道冷光瞬间袭来,嬴政猛地把我推开,自己同时后退,太阿出鞘,如雪的剑光刚一闪现,长生歧便已接住刺客的雷霆一击,然而没想到的是刺客并非一人,长生歧将长剑一甩,鲜血挥洒出半个弧形,他挡在嬴政面前冷冷道:“是刺客团!”
      我捂着双眼,蹲在地上装无辜的太监(不要问我为什么不帮忙,我只是太崇尚和平)心说不是还有十八暗卫吗,嬴政老大你咋还不召唤?嬴政可能也有同样的想法,但长生歧按住自家主子准备扬剑的手,顷刻间又灭掉两人:“王上,这么几个,不需十八暗卫。”
      我叫苦连天,面瘫脸你不需要我需要啊!
      头头儿模样的刺客双手执剑,满怀恨意地咆哮:“嬴政!你毁我家园!屠我亲人!我要杀了你这杂种,以祭楚国英魂!”嬴政在听到“杂种”时本无波无澜的眸子突地危险眯起,一抹冷光转瞬即逝,太阿入鞘,他的声音比剑光更冷:“歧,都杀了吧,不用留活口。”
      长生歧的青泠霎时如脱了缰的野马,肆无忌惮的挥洒起来,剑影飞舞,我从指缝间只依稀看见银光交织出一幅转瞬即逝的奇异图画。
      嬴政走到我跟前,将我搀起:“吓坏了吧?快回去。”我别过头不去看地上的斑斑血迹:“才吓不倒我!我好歹也是行走过江湖的人。”这时耳畔突然响起惊呼,我回头,只见嬴政的长剑正中刺客心口,刺客的面巾滑落,竟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瞪着眼睛,犹不甘心地吐着血沫狠狠道:“杀……”
      长剑抽出,鲜血喷洒。嬴政半揽着我轻巧的跃到一旁,我忍住不去想一地的尸体,问道:“阿政你没事吧?”他淡淡道:“无碍。”
      “你不是说太阿是权剑,只可号令人,不可杀人吗?”我看着还在滴血的太阿剑问道。
      他俯视我,风轻云淡的说道:“《周易·系辞》有云,变则通,通则久。爱妃连这个道理也不懂?”
      我:“……”
      他将我放开:“不必担心,这估计是最后一波刺客了。吕不韦离朝,寡人掌握实权不久,六国虎视眈眈,想除去寡人,搅乱秦国局势,以便多些时间苟延残喘。派这些刺客是刺杀更是刺探,现在估计六国已看清寡人实力,今后只会贿赂寡人,不会再蠢到刺杀寡人了。”
      我:“我没担心你,我担心我自己。”
      嬴政:“……”
      怕他生气,我连忙转移话题:“刺客是楚国人吗?现在不是还没灭楚国么?”
      “秦将白起早已带兵占了楚国郢都,楚国气数将尽。”
      “白起我知道,但他征战楚国是秦昭王指示的,又不干你的事,那些人干嘛动不动就找你复仇?”我颇感不忿的抱臂。
      嬴政轻叹道:“你的想法太天真了。寡人坐上了这个位置,担起的不仅仅是权与势,更有责任与六国的仇恨。秦不灭六国就会被六国所灭,寡人早有这样的觉悟。”
      我久久无语。
      是了,这才是嬴政。他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也从不曾迷惘犹豫,他从登上王座的那一刻起,便已经注定独自一人手按宝剑踏上这条血与骨铸就的道路,直到登上尸骨累积的天下王座。那时,每个听到他名字的人都会颤抖,他再也不会像流落赵国时那样任人欺辱了。
      可是,这条充满血腥危险的道路,我注定是……陪伴不了。
      即使再怎么说服自己嬴政杀成嬌,是因为弟弟谋反,逐仲父,是因为吕不韦专权,囚母后,是因为赵姬□□,杀幼婴,是因为嫪毐想让自己的孩子做秦王,留下这两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必后患无穷。但午夜梦回之时我仍觉得有淡淡的恐惧感,帝王最是薄情,现在对我关怀备至,谁知以后遍观七国美人的他又会将我置于何处呢?
      “王上,您的手臂受伤了。”长生歧的声音不咸不淡的升起,拉回了我已跳跃到往后百年的思绪。
      嬴政将袖子往身后藏了藏:“无碍。”我一把揪起他的手,又怕弄疼他,小心翼翼地撸起他宽大的袖口,肌肉结实的手臂上赫然是一条三寸长的伤口,血迹染了一片,因着是重色的玄色衣衫,我竟迟迟未曾发现他受了伤。
      我瞪着眼:“你不想活了!受了伤不吭声,还有心思在这儿和我聊天!”
      他将手抽回,深色广袖下垂,滴下点点血迹来。他无所谓道:“只是小伤罢了。”我气得恨不得抽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两巴掌:“小伤?!这么长的口子你说是小伤?!你好歹心疼一下自己,要还这样,我、我、我……”
      “我”了半天也没想到能威胁嬴政的东西来,他眯眼轻笑:“寡人就是想看小五为我担心的样子。”
      我红着脸辩解:“鬼才担心你……快去看太医啦。”嬴政离去,长生歧落后了几步,在经过我时,他微不可闻的开口:“王妃最好还是安分点,若不是你,凭王上的武功怎么会受伤?”说完长生歧步伐未变,长筒皮靴在黑玉石板上踏踏作响,瘦高的身影跟着嬴政渐渐离去。
      我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面瘫脸这是在警告我?!
      嬴政为了我而受伤?怎么可能?我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孩子罢了,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因为自己是穿越来的,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可能只是因为我一直拒绝他,他觉得有趣罢了,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嘛,所以才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同。
      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一直,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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