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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床共枕
我收回思绪,嬴政仍是那幅手臂半箍住我的样子,目光幽深如海地紧盯着我,纹丝不动。
我趁着他神游之际,准备悄悄得从他架起的臂弯中逃脱。怎奈这个年轻的帝王感觉极其敏锐,我刚轻轻向上蹭了一下,他手腕的力度便加重了一分。
“知道寡人是谁吗?”他神色莫名地沉声问道。
我心说,不就是让我历史不及格的罪魁祸首么。历史题上每每就是什么皇帝制度,郡县制,人物评价题还总是先夸夸你再骂骂你,我一直觉得评价一个人就要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样思想的大花园才能百花齐放,争奇斗妍。假设人人皆按照马克思主义辩证法,说不得给小朋友们留下“嬴政是个又好又坏的暴君”的标签式印象,那么此题便可能会沦落成如八股文般枯燥的失败之作。
于是怀着拯救中国考试制度的壮志,我大笔一挥写下:嬴政其实是一个对世界满怀怨恨又倔又犟的死小孩,他才从未想过要促进民族融合光耀华夏什么的,他只是单纯的为了统一而统一,为了自己能名留青史万世敬仰罢了。
其结果可想而知。
思绪回归。我揣摩着他的性子,立马做出“我很崇拜你”的狗腿样子,阿谀奉承地回道:“当然知道!您是天之子,地之主,现在是秦国君王,将来是六合之主!”
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容极淡,就像十里灼灼的桃花倾时坠落,零星的粉色花瓣随风旋舞又悠悠落于平静湖面上,一圈圈浅浅的水纹氤氲散开。
“你小嘴儿倒甜。放心,我会轻一点的。”说着在我额上留下冰凉又温柔至极的吻,不再是先前简单直接而富有侵略性。我笑容僵在脸上,察觉他有一路亲下去的趋势,赶忙双手撑起他的胸膛将他推离,他微微蹙眉:“不愿?”我哪儿敢说不愿,除非我不想活了。于是我装出一幅难以启齿又羞涩难当,万分愿意却无可奈何的模样,他一脸恍然的点头表示明白:“要几天?”
我扭扭捏捏地答:“别人五六天就没了,我这个比较长,要半个月呢。”
他低头上上下下打量我的小身板:“你血真多。”
我满头黑线,王上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直白?
他突然伸手将一撮儿散落在我额前的发丝温柔勾起别于我耳后,“改天我让太医开副药,把时间缩短。”面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我竟无语凝噎。
他翻身下床,又留下一串白玉珠帘清脆的撞击声。嬴政挺直身子立于床边,他向后扬起绣着繁杂精致花纹的冕服广袖,暗红的图纹在烛光下熠熠闪烁,广袖在空中画出优雅的轨迹。
“为寡人更衣。”他平展双臂像大爷似的背对我沉声吩咐。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还要我侍寝?!禽兽……
似是感觉到我心中的不安,他又补充道:“寡人今晚不动你。”
王上,我不要今晚,我要一辈子不动啊……
我低头踩着小碎步,一边以“义无反顾”的壮烈姿态奔向他,一边回道:“遵命,大王。”并努力做出小低伏的姿态,在这条霸王龙面前千万不要耍小聪明,更不要逞强以及激烈反抗,若不然,请看我如今惨烈的处境……
我停在他面前,勾着脑袋弓着身子奋力与他的腰带战斗。嬴政似也微垂下了头,冠冕上的十二旒轻轻扫过我的头顶,留下玉质触感的冰凉。他柔声道:“不要叫王上,叫阿政。”
我拽着他的革带怔怔抬头,小脸布满薄汗与片片红晕,这熟稔的语气,这诡异的气氛,这缱绻缠绵的眼神,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又解了许久却连个外衣都没解下,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嬴政自行将冕冠解下,“你不会解衣?”
我可怜兮兮地回答:“没帮别人解过,不习惯……”
他揉揉我的脑袋:“慢慢会习惯的。”这意思是以后还要我伺候他?!
他又道:“其实男人女人的服饰解法极其相似,你按解自己衣服的方法给我解就成。”
“我也想啊。但是我嫌秦服太过繁杂,用针线把上衣,下裳,裙袍,丝带缝在一起,穿的时候往身上一套,系一下丝带就行了。很明显大王……阿、阿政你的服装构造与我的不同。”
我的回答竟噎得传说中的千古一帝无语许久。他叹了口气,无奈道:“秦国地偏西陲,不似中原繁文缛节,服饰也是七国中最为简洁的,这样你还嫌繁琐。小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懒啊。”
他拉长了尾音,磁性的嗓音百转柔肠,在空旷的宫殿回响,带着点我难以理解的欣慰与欢欣鼓舞。不过刚接触未足一天,仅通过回答的一句话,他就一针见血指出我深藏已久的本质,不可不谓洞悉力超强。
他清淡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小五已是十八岁的老姑娘了却还未成亲,寡人甚是庆幸。”
老姑娘?我想反驳却在铁的事实面前颓然长叹。这儿的女孩十三梳发,十四出嫁,十五生娃娃,十八岁的我不就是一个老姑娘了么?不过面瘫脸不仅向嬴政汇报了我的名字还汇报了我的芳龄,委实太过可恶!不知道女孩子的芳龄体重皆不可说吗?!
我恨得咬牙切齿,手下用力,折腾我许久都未解开的冕服竟被我扯开了……所以说衣服其实和人一样,你温柔待它,它不甩你,你一对它残暴,它就服软了。
嬴政宽大略显粗糙的手掌拖住我的后背,我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就往后仰身倒在柔软的龙纹锦被上,冕服披散,我趴在他的精壮的麦色胸膛上,只觉得血液冲脑,头晕目眩,幸好我定力极好,未被美色所迷,闭着双眼道:“王上,你说过不动我的。”
他声音不悦:“那你下来。”
我怕自己睁开眼看到诱人“美景”以致内心动摇,所以一直闭眼默念眼不见心为净。我磕磕绊绊的翻身而下,耳边响起冷喝:“你不喜和寡人挨在一起?”我又慌忙爬上去,闭眼不敢乱动,甚怕擦枪走火引发嬴政的兽性,心里狂骂这个阴晴不定的帝王。
“睁开眼,听话。”耳畔响起他微带诱惑的声音,我眼睑乱颤,浓密的睫毛也跟着颤抖,却发现无论如何也不敢睁眼,我在心底鄙视自己的胆小,努力了一番,终于颤颤巍巍的睁开双眼,入目的是他漆黑的双眸,烛光碎落眼底,却明亮得似将浩渺星空收纳眼中,看去令人不自觉得迷醉沉溺。
他抬起手似要触摸我的脸颊,还未摸到,我就“啊”的一声尖叫不仅惊得他的手僵在离我不足一毫米的鬓角处,同时我也把自己惊到了。
气氛霎时变得尴尬非常,我冷汗直流内心慌乱,拼命想着补救措施。嬴政怔怔的收回僵在半空的手,“你怕我?”
“不、不是的。”我认真思索最能使龙心大悦的说法,“阿政你心底甚好,我怎会害怕……”我忍住心底因说谎而升腾起的罪恶感,接着道:“我只是怕……你明天还要上朝嘛。”
他的脸上重新挂上笑容,“那你下去吧。”我仍是伏在他身上不敢乱动,关键是因为先前的境遇,让我不知他这句话到底是让我下还是不想让我下。
“不舍得?”他略带戏谑的声音响起。我慌忙翻身而下,拥着柔软的金丝被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他面向我所在的位置侧过身子,稍稍向我靠近,耳畔是他温热的吐息,低沉的嗓音舔舐耳垂:“我等着你,小……”
宫外阴沉许久的天空蓦然落下炸雷,雷声隆隆将他的话语淹没,我不知他是想喊“小五”,还是其他。电光闪闪,像蜿蜒的银色巨蛇急速爬过夜空,瓢泼大雨悄然而至,雨水顺着飞檐的沟壑流淌倾泻,形成半透明的的雨帘,雨水砸击层层石阶,碎琼乱溅。万千灯火在雨至的刹那齐齐熄灭,徒留室内灯火依然。
“歧!”嬴政朗声高喊,面瘫脸不知从何处钻出,自觉地关上窗户,阻挡住飘散而进的雨丝,遥遥行了一礼又转身消失。我将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问道:“他不会一直在屋里吧?”
嬴政眼皮微抬,“不用在意,他是我的贴身侍卫。”我哭丧着脸,如何不在意?刚才我被调戏的全过程岂不是都被看到了……
嬴政没再说话,他轻轻搂住我的腰,神情放松的闭眼睡下。我一动不敢动,如挺尸一般平躺在床榻上。宫灯仍顽强的熊熊燃烧,殿内通明一片,巨大的落地嵌玉琉璃铜镜上明星荧荧,九重白色帷幕轻轻飘荡,乌木案几上能清晰地看到镂空的鸟兽花纹和对称的几何浮雕。
我睁着大大的眼睛想:大王睡觉都不熄灯么?这叫我如何睡得下。我顽强的瞪大眼睛与同样顽强的烛火对峙,只等它油尽灯枯不战自败。怎奈王室烛火皆不是凡品,根根寿命非常,丝毫不见颓势,我最终耐不住睡意首先溃败。
清晨,我迷迷糊糊的被摇醒,眯着眼模糊看见一个绿衣小宫娥,怎奈如此生机勃勃的颜色也未能击败我的瞌睡虫,我正想不搭理人家继续睡个回笼觉,蓦然想起如今的处境。
我干笑着对坐在床边的男人打招呼,他虽未笑,但可看出心情甚是愉悦,一幅神清气爽精神倍棒的样子,反观我睡眼惺忪,还带着堪称国宝级的黑眼圈。
他问:“没睡好?”我尴尬的呵呵笑道:“睡得好,睡得好。”陛下你睡觉不熄灯,如此“照拂”我当然睡得好!
宫女身姿婀娜的低头跪下,恭敬地捧起盛放着漱口洗具的木质托盘,嬴政漱了漱口,长腿微抬,另一个宫女自觉的跪在地上为他穿鞋。我目瞪口呆,这帝王级的服务羡煞了我等凡夫俗子。在我愣神的片刻嬴政已穿洗完毕,我寻思嬴政怎么大发慈悲放弃了让我为他穿衣的大好时机。
“以你替寡人脱衣的速度来看,让你服侍寡人穿衣的话,估计早朝就不用上了。”他扭头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貌似没把想法说出来吧,嬴政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么?
他又道:“你若未睡好的话接着睡吧。”我想这得需要多么大条的神经才能在周围围了这么多宫女的情况下呼呼大睡,显然我并不是这么神经大条的人。
我掀开被子,急道:“不瞌睡,不瞌睡,马上起。”我动作一滞突然醒悟这对话岂不是让人误会?低头看着宽大的龙床,金丝纹绣的锦被和床前脚榻上并列的两双大小不同的鞋,此情此景无不向众人宣告着某项“事实”,我欲哭无泪,我多想揪着小宫女们的衣领告诉她们:你们看到的都不是事实!我俩啥也没发生!你们看我身上还穿着衣服呢!考虑到若让他人知道唐唐秦王政和一美貌女子同床共枕却未发生少儿不宜的画面,指不定让她们觉得自家大王有啥毛病,这对大王的名声该是多大的打击啊。届时,名声大受打击的他必定会来打击我。于是我明智地选择让真相淹没在历史的洪洪长流中吧,名声什么的……能吃么……
我胡乱扒拉了一下身上宫女们精心为我挑选的长裙,又开始想念被嬴政没收走的简洁式衣服了。
面瘫脸再一次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将一把长剑别于嬴政腰间。刚别完,嬴政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快步走到我面前,用宽阔的背部阻挡住大家的视线,伸出手揪起我的低领向上提、提、提。事实证明,衣服才不管你地位如何,它绝不会趋炎附势改变自己低领的本质从而变成高领。他懊恼的放弃,改用锦被把我裹了一层又一层。低吼道:“歧,闭眼!”面瘫脸默不作声地背转过身去。
我这才明白嬴政此举之意。但是王上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昨晚面瘫脸待在殿内暗中护卫您时,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看光了,我该说您后知后觉呢,还是后知后觉呢?
他双手负后蹙眉打量,直到确定我除了脸外其他一寸肌肤都不曾暴露,这才舒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去。被包的像一个小土丘般的我探出脑袋问:“阿政你不吃早饭就去上早朝么?”
嬴政脚步一滞,他微微侧了半张脸,风从半掩的窗棂溜进,掀起他两鬓的墨丝,长发舞动遮掩了他的表情,只听得深沉的回答:“好。”
他不会误会我邀他共进早餐吧,话说,这只是普通的问候来代表离别之语,就像“你吃了吗?”、“来坐坐吧”,正常的回答不应是“不了,寡人走了”么?他又踱回床脚,嘱咐道:“快些收拾,我在大殿等你。”
面瘫脸突然扭过身跪地拱手道:“王上,您已睡过了头,再在这儿用餐早朝真要赶不上了。”真没看出面瘫脸竟敢这么不怕死的直言进谏,作死地指责霸王龙睡过头还不让他吃早饭,我已做好心理准备等待嬴政的勃然大怒,谁知他只勾唇冷笑:“寡人已下旨让吕不韦离朝,一群群的老不死竟还敢络绎不绝的奔往巴蜀看望他,还当寡人是那个毫无话语权的稚子么!”他广袖一挥,负手而立,肃声道:“让他们都等着吧,好好反省反省这秦是谁的天下。”
因昨夜雨骤而带有泥土青草味儿的凉风扬起重重帷幕,泛着光泽的白玉珠帘也轻轻作响,他纹绣的玄色衣摆随风轻舞。宫女太监皆俯身跪下,大气不敢喘,殿内霎时鸦雀无声。一片寂静中,天上地下仿佛只剩下这个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的男人。
我缩在被窝里,觉得一个想偷懒的老大能把自己偷懒的理由编的这么理直气壮令人生畏,外加震慑群臣树立权威也算好本事。不可理解的是我竟觉得这个暴君很酷很从谏如流很霸气十足,我不停告诉自己这只是刚起床脑子不清醒造成的幻觉幻觉幻觉……
待嬴政离开后,努力缩在被窝里减少存在感的我还是被眼尖的宫女们簇拥了起,从没被伺候过,说实话还真不习惯。一绿衣小宫女手捧盛放着华丽秦服的托盘,盘沿与眉齐。另一宫女将衣服在我面前抖开,暗红色流光霎时倾泻,柔软的布料上绣着百鸟朝凤的简画,裙摆黑色的绢花缝于盘旋而上的曲裾处,其华丽繁复几欲赶上日本的十二单衣。我虽一向觉得先秦的工艺简陋,但若单以艺术的眼光来看,不得不说这件衣服怕是战末制衣工艺的巅峰,其魅力芳华足以让所有人倾倒痴迷。若这件衣服不是给我穿的话,我可能更有心情欣赏。
捱过漫长折磨人的穿衣过程,我终于能好好吃顿饭了。怕再发生踩着裙角跌倒的丢脸事故,我走得无比小心,双手交叠放于小腹,纤背挺得笔直,步步摇曳生姿。
年轻的帝王负手立于白玉珠帘后,目光幽深的看着缓缓走近的我,我满头大汗,屈膝正要行礼,嬴政掀开珠帘率先走到我面前将我扶起:“没外人的时候不必行礼。”我眼睛瞟到静静立于阴影中的面瘫脸,嬴政道:“他是长生歧,寡人的御前侍卫,不是外人,你不用顾忌。”
我拽着华丽繁复的长裙,比较比较长生歧的简服更觉悲哀,我哭丧着脸问:“这衣服我必须穿吗?”嬴政微垂了头:“这是最好的工艺,花费五年时间,三百织女,你……还是不喜?”
我暗自咂舌,这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的珍宝竟浪费在我这个认识没几天的女人身上,嬴政对所有的妃子都这么大方吗,败家子啊败家子。
我摇摇头鼓起勇气道:“喜欢啊,但是太漂亮了,我比较懒嘛,穿这么繁复的华衣会把自己累死。”
我揪着衣角为自己的着衣自由斗争,暗自祈祷嬴政能大发慈悲可怜可怜我,我抬眼悄悄偷看他一眼,他并未露出暴怒的神色,我深吸一口气将肉麻进行到底,哄道:“阿政送的衣服我怎会有不喜的道理,我比较怕麻烦嘛,所以委实不用送这么好的。”
他微微一愣而后仿若如释重负的轻轻一笑,似有些无奈:“原来是这样啊……”他扶扶额头,“我一直以为……”他话一顿接着吩咐道:“嫌麻烦就换了吧。”
我赶紧欢天喜地的答应,等我换好衣服,嬴政已好整以暇的跪坐在食案之后,他点头向我示意,我拘谨的坐好,坐姿之标准怕是要让黄泉下的鬼老头惊叹自己辛苦训了八年都不曾改过来的“盘姿”竟在特权阶层的“威逼”下一昔瞬改。
我捧着陶碗默不作声的小口抿着热粥,自始至终不敢乱开口,生怕一个不小心祸从口出。嬴政倒是淡然,他执双箸的姿势优雅自如,无端的赏心悦目,明显是王室长期严格训练的结果,并不像外界传闻的秦国之人皆为蛮夷,举止粗鄙。他正要夹菜,面瘫脸徒然跪下,肃声道:“王上,微臣还未为您验毒。”嬴政微怔,猛地起身将我端着的陶碗拂去,汤汁洒落在地,将他黑色龙纹鞋溅湿。
我寻思自己哪里表现不得体惹得霸王龙掀碗发怒,苦思无果后决定还是先行认错争取宽大处理。我刚提裙还未行礼,他蓦地一把将我揽入怀中,惊得我楞在原地。
一瞬间,窗外不知名的咕咕鸟啼,苇帘风中摇晃的窸窸窣窣声,白玉珠帘轻摆的撞击声似乎如潮水涌退,一室寂静唯留我杂乱无章的咚咚心跳。
“无碍吧?……这次是我疏忽了。”他声音低沉沙哑,略显粗糙的手颤抖着轻抚我的长发,似在安慰我,也似在安慰他自己。
我呆呆地举着双手,不知所措,半晌才颤颤巍巍道:“王、王上……那个,你你不会是在担心我吧?”
他箍住我的肩膀蹙眉凝视我,语气甚是不悦:“你叫寡人什么?”
我慌忙改正:“……阿政!你——在担心我?”这问题问的连我自己都觉得蠢的可以,但实在想不出嬴政此举的其他深意,所以只得厚着脸皮询问。
他紧蹙的眉头缓缓展开:“自是在担心你,寡人的感情表达能力很差劲?这还需要问?”
我呵呵干笑:“阿政你表达明显,是我太……受宠若惊!”我悄悄抹了把冷汗:“面瘫……长生歧大哥没告诉你我百毒不侵?阿政你委实不用那个……担心……”
“担心”二字从口中艰难脱出,我皱着眉头自恋地想:难道嬴政对我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但想到以后坐拥无数小老婆的他,我握紧小拳头发誓,绝不会向恶势力屈服!等嬴政放松警惕我就逃出去,那时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我兀自发着呆,他已将我松开,接着我的话道:“刚才一个激动忘了你百毒不侵这回事。”他目光深深没再做过多解释,只是别过头去,细长的手指揉着眉骨叹道:“真真糟糕,与你在一起我竟高兴的……犯这种低级错误!”他吐了一口气:“再也不会这样忘形了。”
他似在自言自语,我听的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猜测这可能就和每次考满分的学霸不小心把一加一算错于是就死命自责是一个道理。
丫鬟将洒落在地的碎片收拾走。我俩面对面又相继坐好,面瘫脸长生歧将银针取出,逐一检查汤汁及饭菜。等检查到嬴政面前精致的饭菜时,雪白的银针被一层浓黑包裹。
嬴政神色未动,只是微抬起下巴向长生歧示意。长生歧默契地退下追查,宫女将整桌菜撤去,一室的陪侍也悄悄退下,只留我和嬴政面面相觑。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非常,我左右乱瞟没话找话:“那个,哈,那个挺浪费的。”
“什么?”
我声若蚊子哼哼:“菜……”
嬴政挑眉道:“你在炫耀自己百毒不侵?”
我赶忙摆手:“我意思是说——那个……其实我、我可以帮你验毒!我触碰到带毒体手腕上会出现一条红线,百毒尽解。”我再摸一把冷汗,感叹伴君如伴虎,古人诚不欺我啊。
他支着下颌低头做沉思状:“这样甚好,以前皆是歧为寡人验毒,现在有了你,也避免了口验时出人命了。”
我歪着头满脸迷惑,这个“口验”是啥?
嬴政适时为我解惑:“下毒方式千奇百怪,只验饭菜显然不行,还需有人亲口品尝,确保汤勺,竹筷,盘子等都未被抹毒。”
不一会儿,又有新菜上桌,我身体力行将每个盘子的食物都“口验”一遍,让我惊讶的是嬴政喝每一口汤就着的地方都是我口验过得位置,他薄唇轻抿,我死盯着他每丝每毫的动作,舔舔嘴唇,此情此景我想到的竟不是千古一帝吞了我遗留在碗沿的唾沫,而是以前为他验毒的长生歧与自己主子在未知觉的情况下间接接吻无数次,这么相亲相爱,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的主仆我真真不该横刀夺爱抢了面瘫脸的“好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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