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西弗勒斯和他的阳光

　　杀人是很简单的事，然而我们却难以面对死亡。
　　在神赐予永不晦暗的阳光下，变得清晰的，是死者的面容上的丑陋与狰狞——我们生于地狱。
　　“桑尼(2)！快跑！”
　　莫克第一时间挡在了前面，而自己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双腿软得不行，想抬头看看莫克，最后因为阳光过于刺眼只能放弃。
　　“快跑！”
　　对，他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只是一个拖累。桑尼强撑着站起来。
　　去找能帮助他们的东西，不停不停的跑着，阳光照亮了无穷无尽的残垣断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砰！”
　　身后的枪声，让桑尼停了下来。很好，他现在不用去找那些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了。
　　莫克就这么死了，□□炸掉了他半个脑袋。没有面对死神依旧从容的微笑，没有片刻的弥留。所以他也不会留下遗言，告诉桑尼在失去重要的人之后是该诅咒世界还是冷漠接受。
　　桑尼只能自己去思考。
　　“砰！”
　　等到自己的脑袋也少了一半之后，就不用再思考了、、、、、、
　　桑尼死于将一切暴露无遗的阳光下。
　　“汪汪！”
　　睁眼的时候看着被几片乌云遮住有些灰暗的天愣了一阵。
　　桑尼环顾一周，四面不怎么令人愉快的风景极度陌生，再低头看到自己细瘦又脏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双手。
　　看来他现在需要思考接着活下去的事了。
　　企图和野狗先生分享食物失败，只好动手抢。吃得半饱之后，无奈把剩下的一半食物又扔给了不肯走的野狗先生，然后离开了垃圾堆。
　　偷了流浪汉的面包，因为身体太虚弱没跑掉，被打断了腿。幸好桑尼有“偷来的的东西要边跑边吃尽快解决掉”的好习惯，当天没再饿肚子。
　　漫无目的的第五天，在死巷口发现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一瞥之后又继续向前走。听到一声有气无力的猫叫声后，又返回去，然后他失去了难得的存粮，怀里多了一只猫。
　　把猫带回了自己两天前找到的“安全屋”——一栋不知为什么总是没人靠近的屋子，于是自发的为其“看门”，可惜屋主是个刻薄的老混蛋。
　　桑尼想，也许之前没看见的，莫克保护自己时的背影，就是像这样的吧？后来又想，如果是这个人大概是不会故意让人打死自己的吧。
　　、、、、、、桑尼与斯内普的相遇在一个阴霾天里，然后乌云的缝隙，落下了一道阳光。
　　——
　　“你这个驱龙魔药真有意思。西弗勒斯。”
　　真该庆幸今天带来的是新改良的灵魂稳定剂，所以伏地魔一时没有认出来。两瓶灵魂稳定剂虽然对抵抗直接作用于灵魂的不可饶恕咒有些许效果，但那毕竟不对症，斯内普也只是想让金毛巨怪好好冷静一下，那或许还幸存的脑子。
　　斯内普跟着大部队追进树林，被龙身撞得东倒西歪的树没有深入内部，说明桑尼已经及时变回人类，幻影移形离开了。然而那也不是什么好事，人的身体要比神奇动物脆弱得多（斯内普并不知道桑尼在阿尼玛格斯形态下也能使用魔法）。
　　“啊！！！那头该死的火龙去哪了！！！”
　　贝拉的尖叫声极具穿透力。斯内普转身走入无人过来搜查的地方，魔杖指向桑尼不可能会去的方向：“呼神护卫。”
　　银光迸发，一只龙形守护神飞出，在斯内普周身盘旋，如同一只向主人撒娇的金毛犬。后者在守护神身上加了几个用于迷惑和掩饰的魔咒，一头银龙便冲出树林朝之前魔杖指的方向迅速飞远。
　　“龙在那！”“快追！”
　　见人都追出树林，斯内普就直接幻影移形到赫尔曼庄园，对出来迎接的家养小精灵问道：“桑尼在哪？”
　　一向胆大迟钝的纳特被斯内普一句话吓得浑身颤抖，“主，主人还没回家。”
　　“该死！”斯内普低咒一声，再次幻影移形。
　　金毛巨怪没回家，或许他在半路上就不省人事了。斯内普只能先回蜘蛛尾巷联络邓布利多。
　　幻影移形后斯内普看到了自己少了屋顶的房子，胸中莫名的情绪一阵翻涌，他大步快走，几步之后又停下来，直接幻影移形到了阁楼。
　　电光让阁楼里的狼藉一闪而过，斯内普也因此看到了躺在碎木堆里的桑尼，他一动不动的，即使身上有不少伤口，灵魂遭受重创，脸上也没有一丝痛苦的神色。
　　“桑尼？”斯内普的声音开始发颤，之前一路恨不得给自己扔一打加速咒，现在却连一步都不能迈出去。
　　“轰隆——”应有的回答，似乎被来的不是时候的雷声掩盖。
　　斯内普开始一步步向前走，轻而缓慢，仿佛是怕自己惊动了什么。
　　、、、、、、终于还是走到了桑尼面前，他慢慢蹲下，伸手探向桑尼的颈侧——指腹仅感受到一片安静的冰凉，瞬间，全身都被这股凉意席卷。
　　这一幕有多么的讽刺，又是雷电交加的天气，他只能再一次抱着一具不再温暖的尸体，无用的哀嚎。斯内普将桑尼越抱越紧，试图从中汲取到一点点温暖，然而只有他自己的热度不断被带走，逐渐变冷，逐渐沉寂，不再有生机。
　　【“哦！先生。您看起来不太好。”
　　“我迷路了，斯内普教授。”
　　“哦！教授，我以为我们的关系还不错。”
　　“我明天就不是你的学生了，我能否对你换个称呼，比如、、、、、、西弗勒斯。”
　　“作为能相互传递信件的好友，能被你直接称呼教名会是我的荣幸，斯内普教授、、、、、、抱歉，西弗勒斯。”
　　“没有人是不值得被爱的，你忘了‘没有人’也包括你自己，教授。”
　　“比起猫咪，比起壁炉、、、、、、胜过了很多很多。你是最好的！西弗！”】
　　不请自来的阳光，终究是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
　　、、、、、、
　　、、、、、、
　　“疼、、、、、、”
　　“、、、、、、”斯内普以为自己幻听了，但仍然浑身颤抖的低头查看，“桑尼。”他唤了一声，但喉咙干涩没能成功发出一点声响。
　　之前的电光雷声仅仅是在虚张声势，现在一团团乌云相互分离，间隙中漏下一缕缕阳光照亮了那头招摇的金发，薰衣草紫的眼睛也不断溢出热气，逐渐填满了之前几近死寂的心，又有了心跳，又有了血流。
　　“‘假死逃命糖’，”微弯起唇角已经是现在的极限，桑尼感觉一丝微风就能掩盖他的声音，“可惜起效时间出错了。”
　　斯内普想笑，但缺乏锻炼的脸部肌肉和神经无法完美执行大脑的指令，此时他的表情格外扭曲，“桑尼，桑尼、、、、、、”把头深深埋进桑尼又再度有脉搏的颈窝，“你还活着、、、、、、”
　　“当然。”桑尼看见了逐渐退开的乌云，在还稍嫌灰暗的空间里，光辉变得更加深入人心：“我只要看到你，就觉得人生充满了希望。”
　　、、、、、、
　　斯内普给桑尼灌了一瓶随身携带的提神药剂，又将最后一瓶灵魂稳定剂也灌下去。如果这时候桑尼再闭眼，就是真正的永久长眠了。
　　把桑尼带到了二楼的卧室，用魔咒为他检查：外伤并不是很严重，大的伤口都被烧焦不会流血了，重点还是在那几个索命咒以及黑魔法上。
　　一百多个与灵魂或消除黑魔法有关的药剂配方在斯内普的脑子涌现，他用最短的时间拟定急救的配方，幸好工作间里有不少半成品，他熬制魔药用不了多长时间。可是他看见桑尼的眼皮渐渐下坠、、、、、、
　　“不准睡！”斯内普吼道。
　　桑尼闻声忽然睁大眼，很无辜的望着斯内普，表示这并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斯内普已经没有提神药剂了，这时，房子里设下的魔法阵让他感应到了外来者，他再次使用“呼神护卫”，火龙守护神飞出卧室，
　　“我觉得人生已经没有遗憾了。”桑尼的声音依旧像轻飘飘的羽毛。
　　“闭嘴！”
　　“好吧，现在死去的话我的人生会充满遗憾。”大腿上还有没拔掉的木刺，桑尼又把它往肉里推了推，或许没推动，但足够刺激了。
　　“西弗勒斯！”守护神带来了邓布利多。
　　“别让他睡！”斯内普说道，冲出卧室。
　　邓布利多走到床边，桑尼注意到他，于是说：“对不起，阿不思。”
　　“不，是我、、、、、、”考虑不周。不过邓布利多想起他们矛盾的起因，就把后面的话重新吞回去了。桑尼一身外伤十分狰狞，不过现在疼痛是桑□□持清醒的唯一办法，邓布利多只能为他消除一些黑魔法诅咒。
　　桑尼知道邓布利多要说的，偏转眼球看着他像是烧焦木头一样的手。“西弗是知道的，他要比我这种冲动过头的小鬼有用得多、、、、、、抱歉，阿不思。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我就一直想对你这么说。”
　　心中存在希望的人，即使从容，也并非不畏死亡。
　　之后，桑尼就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邓布利多只能一直用魔咒让桑尼保持清醒。直到斯内普带着魔药再回来，将药一一喝掉，生命体征平稳后，桑尼才最终睡过去。
　　处理完外伤之后，斯内普再次用魔咒检测确定桑尼没事。之后，他慢慢走出去——还有不少药剂是桑尼醒过来之后需要的。
　　邓布利多看了桑尼一阵，随后也出去了。他下楼的时候，发现斯内普没用进魔药工作间，而是站在楼梯口，似乎是在等他，“西弗勒斯？是桑尼还有什么问题吗？”
　　斯内普假笑道：“与其关心那个睡一觉之后就能再次活蹦乱跳的巨怪，你不如施舍几分关心给命不久矣的自己、、、、、、那个黑魔法我并不能抑制它很久。”
　　“我知道。”
　　“你不过白知道。”
　　之后陷入了一阵沉默。
　　“、、、、、、桑尼不能再待在食死徒里了，汤姆早晚会发觉。”火龙从来不会无故攻击人类，多疑的黑魔王总会怀疑到桑尼身上。邓布利多有些方法让桑尼远离，然而说服一个和他一样固执的小鬼才是真正困难的事。
　　“他不会离开的。”不然当初桑尼就不会掺和进来，“我会尽力保住他的小命。”
　　邓布利多有些惊讶的抬头，他惊讶的不是斯内普的话，而是他竟然如此坦率的说出来。
　　“如果远离不能让他更安全，那就完全没必要了。”无论之前是多么讳莫如深，斯内普坦白时也是十分干脆，“我爱他。”
　　如果不是时间不对，邓布利多真想送上他最真挚的祝福，然而现在更多的是愧疚：“对不起，西弗勒斯。”
　　“你早就没有说这句话的资格了。”
　　——
　　脚踏在木制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在总是安静的屋子里，一下一下，清楚而单调。又似乎存在某种节律，安稳沉重得好像时间的心跳。
　　“吱呀——”门后的房间如同主人一样单调而刻板。而从没关严实的厚窗帘缝隙偷溜进来的一束阳光，让它拥有了一种专属午后的安详平和。
　　脚步声再次响起，斯内普走到床边，桑尼还在睡。
　　他的情况已经大有好转，死神遗憾的离开。此时睡眠对桑尼来说是一种修复，而且这会是很长的一觉。
　　即便斯内普站在床头挡住了光亮，金色的头发在深色的枕头上依旧很惹眼。斯内普伸出手，本来想直接揉，最后只是不轻不重的抓住了一撮头发，如同光辉流溢穿过指间，稍稍收紧手留住了几缕。
　　于是就这么沉默的握着，变成了一尊背负阳光的石雕。
　　、、、、、、真让人好奇，阳光背后的脸，会有着怎样的表情。
　　这时，被子里钻出一只手，把斯内普的手直接按在了金灿灿的脑袋上，“可以直接摸，揉乱也可以。这样很痒。”
　　声音还是很虚弱，但要比之前好了很多，还带着刚睡醒的模糊。
　　不管之前怎样，桑尼开口之后斯内普就只有一张阴沉的黑脸，后者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单词：“你，在，装，睡？”
　　桑尼一下子清醒了，慢慢收回手，讪讪笑道：“刚醒，我向梅林发誓、、、、、、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之前是不是死前美妙又悲哀的幻觉。”
　　“、、、、、、”斯内普甩手离开卧室，脚步声要比之前重很多。不过他只是去拿魔药而已，出门进门不到一分钟，不过回来时桑尼又睡过去了。
　　他本来不该在这时候醒过来的，斯内普把魔药放在床头柜上，弄来单人沙发和书，坐在床边开始看书。
　　没多久，斯内普抬头，看了一阵后，又施了一个检测身体的魔咒，然后继续看书、、、、、、又没过多久，发现自己一个字母都看不进脑子的人，扔了书，阴沉的盯着床上睡得没心没肺的家伙。
　　睡梦中的桑尼忽然感觉到冷，缩了缩，裹紧被子。
　　房间里的一束光线逐渐被拉长，又变短，之后朦胧的月光取而代之，勾勒着一个相同的轮廓。
　　——
　　桑尼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提醒他时间的不是清脆的鸟叫声，而是一个女人为一顿不能降临的早餐绝望的尖叫。
　　起床时感到全身的关节都僵硬了，不过桑尼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闭眼坐在床边的斯内普身上。
　　他十分端正的坐着，一点也不像睡着的人，但是斯内普突然睁开眼时，桑尼被吓到了。
　　“我以为你、、、、、、”桑尼觉得斯内普可能在熬制魔药，可能在邓布利多或伏地魔身边，又或者其他，无论哪一种，都不是干巴巴的坐在这里。
　　斯内普看着桑尼，就这么看了一会儿，在桑尼开始感到不自在的时候开口：“我会陪着你，一直。”
　　桑尼忽然被一大块从来而降的馅饼砸晕了，而且还是一块自认为得无数次翻山越岭才有机会得到的顶级馅饼。回神之后，由欣喜到惶恐，最后鼻子一酸，眼眶发热。
　　太高兴，也太丢人了！桑尼扑上去抱住斯内普。蹭蹭蹭，试图以此掩盖自己哭了的事实。“我一向十分钦佩教授这样言出必行的人。”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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