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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三（完）
门外，光线幽暗。
医生略带好笑：“你一定是太兴奋了……”他耸了耸肩，“我理解，第一次做爸爸嘛，有点胡言乱语了。”
男人的脸色却丝毫没有因此而缓和：“你不信我么？那你说，胎盘怎么不见了！”
医生见他这样纠缠不休，脸色也冷了下来：“如果你是想拿回去药用，不需要这样——我们医院不搞贩卖胎盘的勾当！”
男人想不到医生会这样说，辩解道：“你应该也看到了吧？那怪物舌头上的痕迹。”
医生却已经不耐烦：“类似胎记的东西很多孩子都有，”他作势转身，“还有，你怎么能叫自己的孩子‘怪物’！”
说完不管男人在身后喊他，自顾自走了。
幽暗的走廊里，只留下一个年轻男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半晌，他咬了咬牙，那扇门就这样横亘在眼前。
“呼……”
男人打开门，不敢抬眼看自己的妻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说：“小佳，我有点事要告诉你。”
“关于，我们的孩子——”
下意识抬头，男人怔住了，映入眼帘的，正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最期待的、梦中的情形。
他的妻子正抱着孩子，漆黑柔软的发丝垂在肩头，似乎已经从生产的疲惫之中恢复过来，而她温柔慈爱的目光，全然凝聚于怀中的小生命，听闻他贸然的发言也毫无怀疑：“怎么了？快看看我们的儿子……”
已经拭去血污、显得玉雪可爱的面容上，比一般婴儿更大的眼眸正半睁半阖着，从缝隙之中泄露出狡慧的光彩，正在母亲的逗弄之下发出咯咯的笑声。
妻子轻笑的声音，也随之响起：“你说他，是像你多点，还是像我多点？”
即将脱口而出的“怪物”二字，就这样哽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无法在妻子面前吐露，似乎有一丝冷汗，从额头滑落，泄露出男人内心的挣扎。
这时候妻子才微微恍然：“哦对了，你刚要给我说什么来着？”
男人已经满头大汗，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想向那个婴儿滑去，可他却死死咬着牙：“没，没什么，我有事先出去一下。”
妻子奇怪地微蹙起眉头，嗔了一句：“神经。”
男人背靠半开的门，心情已经冷静了许多，而室内妻子逗弄孩子的笑声，依旧时不时传入耳畔。
目光斜窥着室内的情形，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男人心中的困惑和残余的恐惧却无法彻底消除。
——同样小佳生出来的东西，到底是我的孩子，还是……吃掉我孩子的怪物？
室内，年轻女人一会鼓起腮帮子，一会捂住眼睛发出怪声，自己一个人和孩子玩得不亦乐乎。
她甚至伸出舌头，对着孩子做了个鬼脸：“略略略——宝贝，笑一个咯。”
而她那长长的舌苔之上，一副缩小的口器正收缩开合着，对着自己的孩子龇牙咧嘴。
【一根线的两端，为何一个是可丢弃的医疗废物，而另一个却可以拥有人生。】
【这，真的公平吗？】
【END.】
*
尾声.
医院的长廊，似乎看不到尽头，一如既往幽暗的光线里，回响着皮鞋踏地的空旷声音。
脚步声戛然而止。
蓦然顿住步伐，转过身随手扯下脸上的口罩，昏沉的光映出一张普普通通的面孔。
“医生”的面孔。
“呵呵。”
低沉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牵动着肺腑，平凡的嗓音似乎也染上了一丝妖异。
“果然有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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