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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俊栋朝堂挽狂澜 文安认罪贬江州
诗曰:
海清河宴盛平世,忠奸难辨是人心。
莫道冬去雪独化,须知春来草自青。
且说太子正替恒琼方一党出谋划策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厉喝道:“里面是什么人?快出来!”
恒琼方一党吓得惊慌失措,太子却不慌不忙闲庭信步般走出去,见一群御林军手持器械,严阵以待,阿文在后面给太子使了个眼色。太子会意,嘴角微微一抿。
那御林军见是太子,急忙拜见太子,太子示意不必多礼,坦然道:“你们到这里来有什么事?”
那御林军的头儿禀告道:“回太子殿下,有人举报说此处有前太子余党在此密谋大逆不道之事,臣等特来查处。”
太子微微点头道:“保护宫中安危,的确是你们的职责,你们也不敢疏忽。只是我在这里并没有看见你所说的前太子余党,是不是你们的消息有误啊?”
那头儿道:“回太子,贼人狡猾,说不定躲在哪个角落,伺机谋大逆之事,还是让微臣代领官兵将这一带细细搜查为好,以确保宫中安危无虞。请太子殿下速速撤离此地,以防意外发生。”
说完,御林军绕过假山,开始了广泛的搜查。阿文凑上来疑惑道:“是不是他们人已经走了?怎么没有在这里了?”
太子整理着袖口,不动声色,冷冷说道:“他们走不了的,那么多人在宫中私自集会,又遇到这么多官兵追捕,如果个个武艺不是独一无二,能够以一当百,他们这次是插翅难飞。”
阿文会意一笑,颔首道:“太子果然高明!”
太子回到宫中不久,果然阿文从外面进来道:“禀太子,有消息说抓到前太子余孽恒琼方一党数十人,现已关押天牢,等候处置。”
太子饮了一口刚沏好的碧螺春,玩弄着手中的玉镯,饶有兴味地说道:“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好戏!”
果然,皇上听到了前太子余孽密谋造反一事,雷霆万钧,怒不可遏。当场准备下令砍头,不料皇后及时赶到。
皇后神色慌张,眼中含泪道:“臣妾叩见皇上。”
皇上见皇后这般慌张,仪态全无,不禁生气道:“这是朕议论国事的地方,你怎么能随便进来,快出去!”
皇后连连叩首哀求道:“皇上,如果不是事出紧急,迫不得己,臣妾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冒然进殿,实在是臣妾有紧急要事向皇上禀告。”
皇上一挥手,侧身凌厉道:“到底是什么事?”
皇后抬起头,声音悲切道:“皇上,恒琼方那些人之所以想替弘儿报仇,实在是弘儿是被歹徒陷害,才遭此横祸。弘儿整日在东宫不是念书就是习武,心地善良,心性纯正,那天在他寝宫中搜出的龙袍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目的就是陷弘儿于不仁不义、万劫不复之地。”
皇上一听,皱起眉头,神色凝重道:“此话可当真?谁有这么大胆子,敢陷害弘儿?”
皇后咬牙切齿道:“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江辰丰。他是皇上钦点的重臣,也是臣妾信赖的太傅,可是没想到他竟如此歹毒,竟意图陷害弘儿……”皇后说得声泪俱下。
皇上更加惊奇,见皇后说得咬牙切齿,言语凿凿,疑惑道:“你有何证据?”
“皇上请看,这是恒琼方写的供词。”皇后呈上一块方巾,上面写了几行字。
皇上凝神细看:罪臣目睹江辰丰,私放龙袍于东宫,欲陷弘意于不义,望皇上明察,误被奸佞蒙骗。
皇后继续说道:“江辰丰表面是正人君子,其实是奸人爪牙,残害忠良,图谋不轨。请皇上查处罪犯,不要让弘儿蒙受不白之冤。”
皇上怒火中烧,猛地一拍前面的几案,怒声道:“马上传江辰丰进殿。”
文安被传进宫,带路的公公已把详细情形给文安说了个大概,文安愁眉不展,恐大祸将至,在劫难逃。才进宫几个月,这次只怕性命攸关。因此倒没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反倒显得泰然自若,光明磊落。
文安拜完皇上,皇上生气道:“江辰丰,关于你私放龙袍于东宫,陷害前太子一事,你可认罪?”
文安此刻已心灰意冷,其实这几天他一直受着良心的谴责,后悔自己不该一时糊涂犯了大错,如今他倒十分平静。恭敬道:“臣……认罪!”
在场的皇上公公,包括皇后都吃了一惊,只怕从来没有人敢轻易承认这么大的罪责,他的一句认罪,怕是性命难保,只怕还会牵连无辜。
皇上见文安丝毫不为自己辩解,就承认了这么大的事情,有点疑惑道:“你当真做过这件事?”
文安不卑不亢,依然清晰回答道:“回皇上,当真做过。”
皇上松了一口气,看着文安,问道:“你有何用意?”
文安此刻内心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吞吞吐吐道:“臣……臣……臣是对太子鱼肉百姓之事耿耿于怀,担心他以后继续执迷不悟,酿成大祸,所以才出此下策。”
皇后听得怒气冲冲,指着文安道:“江辰丰,你个卑鄙小人,以下犯上,弘儿有过错有皇上有本宫,哪轮得到你个外臣自作主张,胡作非为。你这是欺君罔上罪该万死!”
皇后见皇上神色凝重,依然沉默不语,继续趁机说道:“皇上,既然江辰丰已经承认弘儿是被冤枉的,那可不可以让弘儿回来,继续当他的太子。”
皇上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胡说!哪有被废的太子还能回宫的道理。就算这事是遭人陷害,但是‘莫家庄’一案可是他亲力亲为的,他也不可能再回宫。至于江辰丰,你让朕好失望。朕如此信任你,不顾众大臣反对,给你这么大的官职。你不但不知恩图报,尽职尽责,反倒横生枝节,栽赃陷害。连皇室之内的事情你也敢插手,你实在是大逆不道,其心当诛!”
文安听得皇上如此说,虽说已是料定之事。可文安还是悲苦不已,恳求皇上道:“罪臣不敢有所怨言,只是请皇上赦免我府中上下之人。这件事是我一时糊涂而一意孤行,大家都不知情。我愿意承担所有罪责!”
皇上正准备说话,突然外面宣太子来了。所有人都注视着太子。太子步履款款走进来,跪下道:“儿臣叩见父皇,叩见皇后。”
皇上蹙眉道:“你有什么事?”
太子正色道:“回父皇,儿臣听闻皇兄被废一事有新的情况,儿臣是……为江大人请命的……”
所有人都面露疑惑,在皇上盛怒之时,敢直截了当毫不避讳地违背皇意的恐怕也只有太子了。包括文安也面露惊愕。
太子继续不动声色说道:“江大人当日名震朝野,声动江湖,宫中上下无不惊叹这一少年奇才,皇室百姓无不赞我大唐江山人才辈出。江大人也果不负众望,整军纪、访高丽、替父皇治好顽疾、教儿臣诗书兵法,他为朝廷做了许多事,于公于私,他都对皇室有恩,对儿臣有恩。”
太子看了一眼文安,继续道:“这次,他的确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可他也是为大唐未来的江山与黎明百姓着想,他心地善良,只是方法有错;且他成因年少,败因年少,未经世事,难辨真伪,一时误入歧途,也请父皇本着教育之道轻则轻罚,让他引以为戒。彰父皇识人之才,明君之德。请父皇三思!”
一席话掷地有声,似乎挽回了局势,震惊了大殿,大家都沉默不语。皇后见状,气急败坏道:“太子你别巧言令色,得意忘形,你鸠占鹊巢还不放过你皇兄。江辰丰有罪,而且是牵连到皇室,就该处死。皇上一向赏罚分明,明辨是非,凭什么轻罚轻则,那皇室尊严何在,颜面何存?”
皇上终于忍不住了,呵斥道:“够了!关于这件事,朕已有决断。江辰丰并非孽徒,实乃一时心智被迷惑,误入歧途,铸成憾事。朕也非暴戾之君,念其年少有功,前途无量,着其流放江州,三年之内无召不得入京。即刻动身!府中财产全部充公,家眷逐出京城。恒琼方一党,心怀不轨,每人重打50大板,逐出京城。”
文安叩谢皇恩,起身回府,太子不舍看着他,眉间愁云不散,文安身心俱疲被押解回府,蓝青见状,吓得不知所措,忙问缘由。
文安来不及细说,官兵已经来抄家了。一时间好好的一个府邸瞬间鸡飞狗跳,混乱不堪,下人们四处逃窜着,官兵着到处搜查着。只有文安和蓝青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仿佛像梦一样。
都说“高处不胜寒”,看来的确不假。本来以为能在京城大展鸿鹄之志,实现自己的一番理想抱负。没想到宫中争斗,人心险恶,只怕自己空有一身本领,难觅用武之地。
文安一五一十告诉了蓝青缘由,蓝青又气又急又悔,嗔怪文安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你要是告诉我的话,我肯定会阻止你,不会让你一错再错,现在落到这幅田地……。”
文安悔不当初道:“蓝青,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
蓝青噘着嘴道:“算了,我本来就无牵无挂,到哪里都是一样。只是我替你不值,好不容易谋得一番事业,可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
文安苦笑道:“这就是“世间”吗?当真是“世情险恶”,当时临走时,师父告诫我人心险恶,要小心翼翼,步步为营。可我却没有放在心上,一步一步助纣为虐,酿成大祸。”
官兵过来催促文安上路,文安意欲让蓝青自己回家,安安分分过日子。可蓝青哪肯,就算是流放也要陪着文安一起去。文安既惭愧又心痛,又感激又后悔。
江州在江浙一带,地处偏远,人烟稀少,虽是鱼米之乡,却是人迹罕至。两位官差押解着文安直走了三天才到,蓝青也一路跟随。文安跟蓝青都是有身手的人,虽然已是戴罪之身,平阳之虎,但那些仗势欺人的官差并不敢怠慢他们。
文安和蓝青被送到江州府衙,两位官差交代清楚后,就马不停蹄地走了。现在虽是十月,可这里已经是十分寒冷了,走在外面刺骨的寒风吹的人脸呼呼作疼。这条件的确是十分恶劣。
知府刘尚清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应该不是本地人。当地因为环境恶劣,大家为了生存都身手矫健,因此个个都身强体壮,连女子也是臂圆腰粗的,跟繁华的京城完全的是另一番景象。可眼前的刘知府看上去细皮嫩肉的,多半是被派遣在此地做官的。
刘知府见他们两个人相貌堂堂,颇有君子之风,不像是大逆不道心怀不轨之人。因此命下人解去文安身上的枷锁,命人奉茶。
知府示意文安坐下,说道:“看你的样子,不像是图谋不轨之人,如何落得流放江州,这其中可有什么冤情没有?”
文安心想这人倒是挺和颜悦色的,不像一般的知府媚上欺下,是个耿直之人。文安微微一笑道:“并没有冤情,我的确是罪有应得。”
刘知府满脸狐疑,但随即褪去满脸阴云,对文安及蓝青道:“你们流放江州,你们一切活动是自由的,只是不要闯出什么大祸,就一切没事。要是你们有什么难以处理的棘手的事情,来这里找我就行了。只是,看你们两个身无长物,只怕也囊中羞涩了,不能自处。我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们先拿去用着。你们租房子也好,谋生计也好,以后若你们钱足够了,还我就是了;若是不够,也不打紧,就当我赠与你们两个了。”
文安接过银两,内心满是感激,没想到在这荒蛮之地竟有如此深明大义之人,看他的样貌谈吐,倒不是一般的昏庸之官,值得深交。文安感激道:“多谢刘兄慷慨解囊,小弟初入贵地,人生地不熟,只怕以后还要劳烦刘兄多多关照。”
刘知府笑着摆手道:“有什么事来找我就行了,我一定尽力帮你。”
文安笑道:“刘兄真乃性情豪爽之人,胆识魄力,有将相之才,在此地地处偏僻,物资匮乏,只怕埋没了刘兄!”
刘知府听得文安此说,不由得对文安刮不相看,他果然没有看错,文安也的确不是一般的罪犯,绝非久困之人。不禁谦虚道:“多谢贤弟谬赞!我不过有闲情逸致,略读诗书兵法,但只是纸上谈兵、附庸风雅罢了,当不得真的。此地如你所说,人烟稀少,物资匮乏,但正适合修身养性,提升自己,没有外界花花世界的诱惑,让人能更沉得住气。”
文安点头不已,刘知府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我们这里虽然贫穷,但是百姓很热情,文风更是鼎盛,无论男女,不说出口成章,那也绝不是胸无点墨。明天是立冬,我会让人搬来花匠特种的红梅,邀请鄙地之才子佳人、商贾优伶共赏红梅,共作佳赋。料想贤弟出口不凡,胸中定有丘壑。明天何不来府衙共聚,也算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文安听了还罢,蓝青在后面听了喜笑颜开道:“真的吗?本以为到这里来是受苦受难,没想到还能有此盛会。尚清哥你说得真没错,这位公子别的不敢说,诗书可是一流的,当时在金銮殿上就是……”
文安回头打断蓝青的话,略带歉意道:“家妹生性活泼,口无遮拦,让刘兄见笑了。”
蓝青不甘心地嘟着嘴,刘知府看到他们的样子,笑着道:“无妨,我现在是你们的兄长,说什么都无妨。既然这样,那不如你们今天先住在我府上,今天刚到肯定身心疲劳,再出去租房岂不是更加麻烦。今天你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待到明日赏梅盛会结束后,你们再出去居住。我现在就派人替你们出去找到合适的房子。”
文安蓝青两人感激不尽,现在府衙住下。东西一应俱全,饮食起居全同刘知府一样,还有下人伺候着。真乃峰回路转,有惊无险。
正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欲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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