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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风波(上)
美好的东西终究是美好的。我已没有资格抱怨,纵使米兹任性,我依然感念于他,谁让他比我小呢,可承担过的东西,却比我多得多。
我不知米兹是否也这般挂念我,他的玉片还在我这里,我送的戒指他也日日带着,只是我们之间少了言语。我们是分开了,但是不是没分手呢?
因为米兹,我与凡可熟络了些,他不再躲着我,却也不似阿课麦格那般与我开玩笑,只是在恰好的地方、恰好的时间出现,与我聊天说话,感觉如同在樱花树下漫步,又如水中静静荡开的涟漪。
我一直好奇他和阿凯之间的事情,可是他总是淡淡的,甚少提及他对任何人的感情。就像在公众面前一样,他对自己的事情讳莫如深。不知是否因为有共同点,我们的交谈能很好的避开彼此的忌讳,虽然之前交谈不多,可是他很了解我在想什么,我知道这仅仅来自于他那双大眼睛的观察,和他默默的思考。他比我小五岁,比米兹小一岁,可是他看什么都很通透。
周五孩子们要飞抵三市展开巡演,这是孩子们的福地,是他们拿到第一个大奖的地方,孩子们很喜欢这个地方,用他们的话说,是因为美女多、街景也美,繁华中透着古朴。三市腹地富庶,古建筑多,曾一度富可敌国,脱离中央政权,由一个大家族管制,是历史文化名城。老白他们说曾计划带孩子们来三市拍摄MV和写真集,只是这件事一拖再拖,还未实施。
走机场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米兹的脚刚做完手术,受不得人挤。听凡可说,公司没打算让米兹单独走或是做头等舱,大家也不打算走安全通道,一切照旧。后来接到通知,因为照顾米兹,我们服装组拉着箱子去打头阵开路。这个方法倒是行得通,好歹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帮孩子们挡挡粉丝的拥挤也挺好。我们辛苦点就辛苦点。
他们总说走机场就像走战场,是要拼体力的。曾经阿课被挤掉过手提袋,为了把它捡起来差点出了踩踏事故。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阿课一到机场就跟着米兹,把他当人墙猫在后面躲避拥挤,米兹也很配合的时常抬手护着阿课,拉着他怕他掉队。
其实挤点还没什么,本来作为对粉丝的回馈,他们也乐意为之,给粉丝亲近的机会,可是忽然有一天,走机场成了孩子们的噩梦,在那以后孩子们开始走绿色通道。只在半夜人少的时候才走大厅。要不是白哥告诉我,我做梦也想不到他们受过这样的委屈。
在他们重出道的第一年里,有孩子不只一次被围观的人趁着混乱抓摸身体,更过分的是有的人专摸孩子们的敏感部位。一开始,孩子们感到害怕,但是不敢说,觉得是粉丝过于激动,拥挤之中不小心碰到的,但是渐渐的,受到伤害的成员多了起来,羞于启齿的成员们才在家庭会议中小心地提及了此事。达布把大家的遭遇告诉老白后,他们被狠狠的批评了一顿,为了惩罚他们的对事情的隐瞒,还没收了他们两个月的假期和一个月的奖金。
奖金和假期事小,严重的是,他们如果跟经纪人沟通不善,是会受到更大伤害的。公司本可以在一开始就采取措施保护孩子们的。
比起之前,孩子们在一段时间的养精蓄锐后身板都更像成熟男子了,少年的稚气已经脱去了大半,但本是值得欣慰的事却受到最不该的伤害。后来就有言论指责孩子们重出道火了以后就开始耍大牌了,忘了初心了。公司开始商量,要不要把孩子们受过的伤害和委屈告知公众。
后来孩子们想请保镖公司,费用可以他们自己分担。公司允许了。这正是公司所希望的,老白向我坦言这种选择其实很无奈,本来事情发生了,请保镖是最常见的保护方式,但是上头却故意闭口不提,他明知道大多无辜的粉丝会渐渐不满意,来给孩子们施加压力,知道孩子们说想请保镖,并表示不想给公司添麻烦愿意承担费用。然后公司再假惺惺的说委屈孩子们了,我们愿意承担六成费用,孩子们只承担四成就可以了。
我听着沉默不语,这些幕后故事听多了会让人感到心寒的,但是我也见的多了。
之前跟着师傅干的时候,我也因为资金问题吃过好几次亏,若不是师傅在圈里有名,我恐怕把工资都赔进去。说白了都是因为钱,流进流出不是小数目,有的人就敢在你眼皮子下出尔反尔,因为前面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他,而你就顿时在他眼中失去了价值,这个圈里就是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师傅的提点下,我也渐渐学会跟那些想从其中耍赖的演艺经纪公司兜圈子、打太极,无非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公司的利益。不是从我这定了服装吗?高额定金先交上,你想分期吗,对不起,我活多,定金这么高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们手工和设计都是一流的,要想拿到我们的设计,先看看跟我师父熟不熟再说,千金难买情义重,一线大牌明星过年都给我师父送礼呢。我就是一打下手的,什么主都做不了,但想跟我师父搭上话,您还真得多多少少给我打个招呼。欺负我小、职位级别低、经验不足是不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还有师傅撑腰。
说来说去,就是为了一个钱字,但是谁都可以理解那份对利益争夺的执着,毕竟这个圈子算得上是高投入高收益的,谁也见不得别家公司总是风光无限。即使是公司内部,捧谁不捧谁,都是从利益方面考虑的,为了吸引大众眼球,公司操纵艺人的事再普通不过。但公司愿意美名其曰这是对艺人的磨练和处理危机的能力。
很多时候,我们看到的新闻事件看似偶然发生,实际是人为操纵的结果,那只巨大的手就好像命运之神把涉及利益的有关分子都玩弄于股掌之中。而我们看到的只是有人心里受伤,有人难过害怕,有人惶恐不安,有人暗暗惊喜,仔细想想其中的利益关系,才会忽然发觉,所有的受伤、难过、担忧、喜悦都变得可笑之极,在那些操控者眼里,我们都是挑梁的小丑,可以随时被拿起来好好利用,也可以随时被丢下以获取更大利益。
我们都变得渐渐冷血,却还要故意制造这么多温馨美好的画面,今天对你微笑只是因为你我的实力和后台势均力敌,今天不挤兑你只是因为投鼠忌器。市场口味变化这么快,还不断有年轻的新人出道。在这个圈子里最不值得做的事情就是感受到伤害,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无条件的坚强和乐观,如果你人缘好,会有人出来替你挡一把风雨的。
在三市的演出让孩子们更加觉得疲累。
第三场的时候,阿凯的腰伤复发了,跳了一半就跪在台上起不来了,他蹭到台前中央的位置,跪坐在台上保持笑容,把整首曲子唱完。又有一批粉丝哭了,此起彼伏的呼唤阿凯的名字,给他支持和鼓励。凡可的脸色一直变得很差,他盯着阿凯的背影,眼睛里满是心疼和阴郁。
然后,他被安排和米兹坐在一起唱完了后半场。
今天给米兹上妆格外费劲,他晚上睡觉还是频频抽筋,根本没法休息好。他的黑眼圈一直很重,呆在休息室,他就斜着身子靠在沙发上昏睡,只要老白一开口说话,他就机灵的睁开眼,看看有什么任务。
我尽量不去看他,怕惹他不愉快。像个成熟男人一样,他不喜欢别人的同情,不喜欢别人用心疼的眼光看他,不喜欢以对内最高的个头被看作身体最弱的人。我怕极了,时时都看他的脸色行事。疲累、觉不够睡、伤病都在挑战着他的忍耐力,调皮的阿课和麦格都躲得他远远的,生怕太吵闹而除了米兹的逆鳞。只有凡可能安然呆在他身边,给他当枕头或是陪他翻看手机中的粉丝留言。
每每这时候,我都看到阿凯那阴郁的眼神,避开凡可的回望,低下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阿凯也有腰伤啊,可是凡可偏偏只陪在米兹身边。
看来阿凯和凡可是闹了矛盾吧。不为人知。
小心的跟在纤纤姐身边保持自己忙碌。我和米兹之间早已没有了风花雪月,只要他带着我的戒指,我便心安。
这几日,米兹的无名火越来越让人摸不到头脑,很多时候让人觉得他太没有自知之明,他太过分了。显然他并没有克制自己的脾气,他在毁去自己的名誉和建立起来的温暖形象,他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对工作人员也不礼貌甚至大呼小叫,变成了一个极度自私的人。
老白请了公司特聘的心理医生为他诊治,而我的理解是,他只是太累了。命运让他过早的成熟,早熟的孩子的另一面就是压抑自己的个性。米兹压抑了这么多年,他自己也承受不住了,他需要释放,他无法控制自己了。他需要周围的环境无条件的包容他、爱护他,以弥补被压抑的心理缺失。否则他就会去选择毁灭,毁灭自己也摧残别人。
我理解,我都理解。因为我也曾这般在困惑中走过。只是我太渺小可以轻易藏匿起自己脱离整个环境以求自愈,而米兹不同,他是明星,他无处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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