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迷后遗

　　“哥哥，猜我手里是什么？”女孩笑意盈盈，白皙的皮肤像是要透过阳光，她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宋浩也被这笑容点亮，满身疲惫竟然好像消失了一些，“小丫头……电影票？”
　　“不对不对！再猜！”女孩佯装不开心，嘟着嘴巴，转身斜眼看他。
　　“啊……游乐园入场券。”宋浩无奈地轻笑，其实早就猜到了，这丫头最喜欢去游乐场，每次总要猜错一次给她点乐趣，一年了，她对这样的游戏还是乐此不疲。
　　果不其然，她一如既往地高兴，跳起来，欢呼，“哇哦！哥哥好棒啊！表现的这么好……奖励你陪我一起去玩吧，”然后也不管男人怎样回答，拖着他就往门口的宾利走去。
　　一年前，他就是在这辆车上第一次看到她。
　　“宋总，今天玩的怎么样啊……”从嘈杂的高档酒吧里出来，已经是凌晨一点时分，雨依然淅淅沥沥地下着，陈子昂跟着他出来，追问，“没有喜欢的吗？”
　　那些女人的香水味太浓，出来精神好了很多，他摆摆手，“谁说不喜欢呢，美女谁不喜欢，”简简单单一句话，安了陈子昂的心。
　　“那我们的合同就敲定了吧，明天纸质合同会传真到贵公司……”声音还在耳边絮絮叨叨，他忽然发现有个女孩在几步之遥的地方看着他，他一面不动神色打量着女孩，一面“嗯，好的……嗯，嗯……”敷衍着身边的人。
　　街灯昏暗，大雨滂沱，空旷的大街几乎空无一人，偶尔有一辆车呼啸而过。
　　她撑着伞，站着一动不动，眼睛像受惊的鹿，皱着眉，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他终于确定，这个女孩他从未打过照面。
　　司机早已打开车门在等他，他坐进车里，对陈总说了句，“回头见，”司机合住车门。
　　一只细瘦的手挡在车门中间，“等等……”车门的惯性把她的手狠狠地夹住又弹开一点，她也只是颤了一下，眼睛依然看着他，不见她呼痛。
　　司机看着他，等待他的指示。
　　他推开车门，“上车。”
　　女孩这么晚了一个人在大街上很不安全，特别是她这样子的——宋浩转过头，眼神毫不避讳，玩味地打量她。
　　女孩有点颤抖，把受伤的左手往后缩了缩，大约是刚刚上车合伞时被雨淋湿了，睫毛上挂着水珠，她静静地低着头，像一只失意的雨精灵。
　　精灵。
　　没错。
　　她是一只精灵。
　　上天赐给他的。
　　现在，她就在他的身边。
　　“哥哥，你说我们先玩什么呢？”路上她买了一个兔子发卡，掰弯了一只耳朵，戴在头上，“哥哥，我美吗？”她高频率地眨眼，姑且称之为抛媚眼吧，撅着那张粉嘟嘟的嘴，表情极是滑稽可爱，还没等他回答，她已经“嗤”地笑出声，转眼注意力又被呼啸而过的过山车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吸引，“那就过山车吧。”
　　“哥哥，你去排队，我去买雪糕！”她好像随时都满身活力，即使是在……宋浩远远看着她，身体某部分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买雪糕的阿姨已经认识她了，和她闲聊，“小乐，又和哥哥来玩呀？”
　　她挑着雪糕，点头，“是呀是呀。”
　　“你哥哥可真是宠……”
　　“啊！挑好了，给你钱，”她打断阿姨的话，一路小跑回去，还不忘飞吻几个，“拜拜，阿姨。”
　　阿姨无奈地点点头，嘴角含着笑意。
　　一年前带她来玩时，她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满眼新奇，现在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熟悉。
　　吃完饭，他们回到她的家，打开门的一瞬间，他从身后抱住她，亲吻她的耳朵。
　　她轻轻闭着眼睛，短促地喘气，“浩……”
　　他一只手揉着她的胸，一只手在身后关住门。
　　从玄关到客厅，衣物散落一地。
　　他一弯腰，横抱起不着一物的梁小乐，走向卧室，轻轻放在床上，整个身体覆上去。
　　她紧紧抱着他。
　　“哦？你喜欢我？”车里，宋浩打开了车窗，雨一丝丝透进车里，对面的女孩目光闪躲，“嗯……是的，我……我喜欢你。”
　　宋浩前倾身体，抬起她冰凉的下巴，“我要看看你有多喜欢我——老李，去金恒宾馆。”
　　本以为她是一个肤浅的世故的女人，粗暴地占有她以后才发现她还是处女。
　　睡着的她眉头都是皱起的，好像用什么也无法抚平。
　　他吻吻她的额头，起身回家。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床上的人眼角静静流下一滴泪水。
　　一个KTV包间里，有人在台上吼着歌，震耳欲聋，谈笑声此起彼伏，人人脸上都是放肆的笑容。
　　陈希是被硬拉来的，她只能坐在最角落里郁闷地灌着果汁。
　　林蓓蓓说，“陈希，陈希，希希，小希希，和你一起去才有安全感嘛，万一我被色狼骚扰了呢，去嘛去嘛。”
　　来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聚会，色狼一说根本不存在，而现在这小妮子已经玩嗨了，根本忘记了这个被自己拉来的人。
　　陈希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起身去了卫生间，一个女孩紧跟着她出了包间，她回头诧异地看她一眼，那女孩咧开嘴笑，“我也去。”
　　走廊里出奇的安静，走过一个台阶时，陈希本想回头提醒她，想了想，又不熟，女孩果然没注意，身体一斜就要倒，陈希连忙扶住。
　　女孩依然笑嘻嘻地，顺势靠在她的身上，“谢谢宝贝。”
　　回到包间时，大家看到的就是梁小乐依偎在陈希怀里偷笑。陈希一脸无奈的样子。
　　“这是谁家的？”陈希扶着梁小乐站好。
　　没人说话。
　　梁小乐捏着陈希的下巴，几乎贴在她的嘴唇上，扬这嘴角，轻轻呵气说，“我？我是你的啊。”看到陈希无语，又忽然笑开了花，“嘻嘻，你真可爱。”
　　然后在一片寂静中推开她，坐回原位。
　　她的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柔弱乖顺的脸，眼底却散发着邪气。
　　陈希偶尔瞟一眼她，就会发现她一只手支撑着桌子，撑着下巴，用那双瞳色淡到过分的眼睛盯着她。觉察到她看她，她还会光明正大地笑一笑。
　　林蓓蓓皱着眉小声告诉陈希，“陈希，离她远点，她就是梁小乐啊。”
　　梁小乐？陈希努力搜寻着对这个名字的印象，“狐狸精”，“情人”，“包养”等词汇就这样蹦出来，甚至还有许多更难听的，“雏妓”，“卖”。
　　想到这里，她又看梁小乐一眼，却发现她嘴角笑意减少了一点，眼神也飘向了别处。
　　梁小乐喝醉了，邀请她来的男生却不敢送她回家。
　　大家只知道她被包养了，却不知道她被谁包养了。
　　表面上谁也不敢骂她，背地里却传的极其难听。
　　没人敢说。
　　大约全校的人都知道，说是有那一天。
　　女孩在饭堂里排队打饭，和朋友说说笑笑，一个男生忽然打断她们，“梁小乐，我……喜欢你。”
　　梁小乐笑着把自己的和朋友的餐盘递给他，“喜欢我就帮我打饭呀，每份两份鸡肉。”
　　朋友对她竖起大拇指，“小乐，聪明！”
　　梁小乐仰起头，“那是。”
　　男生端着两个餐盘放在桌子上，有些紧张，脸上却带着笑，“小乐……”
　　梁小乐端着盘子笑呵呵，“谢谢哦，我不想谈恋爱呢。”
　　男生一囧，接着道，“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的，以后我天天帮你打饭吧。”
　　那天下午男生没有来。
　　第二天中午男生也没有来。
　　后来男生哥们儿说他退学了。
　　梁小乐也很少在学校饭堂吃饭了。
　　有人说看到她在学校路口拐角上了一辆宾利房车，估价至少500万。
　　事情没有结束。
　　一个女孩第一天放话说，“要让梁小乐这个狐狸精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第二天就哭着找到梁小乐说，“我错了，我错了……”
　　梁小乐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围观的人很多，女孩跪着拽着她的裙角，嚎啕大哭，她茫然地蹲下，想扶起女孩，“怎么了？”
　　女孩颤抖着，站起来，“对不起，”然后转身就跑了。
　　人群纷纷散开。
　　陈希把林蓓蓓送回寝室，想起某人，犹豫半晌，还是决定去看看。
　　果然，她还是坐在马路边，就像一尊雕像，一丝动静也没有。
　　“喂，”她拍拍梁小乐的肩，“我送你回家。”
　　梁小乐抬起头，依然是没心没肺的笑容，眼睛却肿的像桃子，“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真的知道吗？陈希默不作声，俯身扶起梁小乐，她轻的像一阵风都能吹走一样，不由自主搂紧了些。她住的是一个小别墅。
　　她从高档包包里摸出钥匙，打开门，一屋黑暗。
　　陈希看着怀里的梁小乐什么也没有问，扶着她进了卧室，替她脱了鞋子，盖好被子。
　　在玄关换鞋开门准备离开时，身后一双手紧紧抱住她，带着哭腔说，“别走，陪我……”
　　陈希怔了一下，关上门，本能般轻声安慰她，“好，我不走。”
　　那双手抱的更紧，还顺带在她的衣服上蹭了蹭眼泪鼻涕，才轻轻放开她，看着她换鞋。
　　看到那人的脸时，她终于皱着眉，“笑的难看死了。”
　　梁小乐忿忿地撅嘴，狠狠捶她，“谁难看。”
　　陈希轻笑，“哎，惹了梁小乐，我明天会不会就要被退学了。”
　　梁小乐瞪她，“对，没错！不过你要先小心今晚梁小狼吃了你！”
　　陈希仗着身高揉揉梁小乐凌乱的头发，软软的像丝绸。
　　梁小乐鼓着腮帮吹落到脸上的发丝。
　　梁小乐非要抱着陈希睡，睡着了手还要死死地扒着。陈希不习惯，直到凌晨才睡着，醒来时，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凑在她的眼前，吓得她瞬间就清醒了。
　　“梁小乐！”
　　“哈哈哈……你胆子居然这么小……还有，你好能睡哦。”梁小乐笑得倒在床上。
　　陈希翻身起来把梁小乐整个压在床上，梁小乐忽然安静了，眨着大眼睛，嘟着嘴巴卖萌装可怜，陈希看着她，忘记了呼吸，过了一会儿才回神，手指勾勾梁小乐的鼻尖，“丑死了。”
　　梁小乐跳起来，抱着陈希滚到床上，鼻尖顶着她的鼻尖，额头抵着她的额头，“谁丑？”
　　陈希看到她右眼角下方的赤色的泪痣，笑着摇头，不说话。
　　梁小乐嘴巴又凑近了一些，不依不饶，说，“谁？”
　　陈希终于慌了，说，“我。”
　　梁小乐继续凑近，感觉到陈希越来越僵硬的身体，几乎碰上的一瞬间放开她，吐舌头做个鬼脸大笑着跑开了。
　　“早餐我做好了，你洗漱一下快来吃吧。”
　　陈希回话，“是不是想毒死我呀。”
　　不出她所料，这个问题果然得到了梁小乐的大大的肯定，“没错，就是要毒死你，谁让你丑呢。”
　　她的笑声爽朗又得意，陈希也忍不住满脸扬起了嘴角，今天天气真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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