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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萎红低向雨
青琴在宣平坊寻找线索,周负暄一直跟着她,一路话说不停,青琴被他聒噪得受不了了,只道:“你去找孟大人吧,我想安静会。”负暄笑道:“孟大人说跟你有线索,他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喝茶去了。”二人转着转着,不觉来到越州酒坊,满目眼帘的牡丹和牡丹丛中白衣翩然的男子,不是孟希是谁。
今日虞娘不在,乔生帮忙看铺面,乔生笑吟吟地招呼杨、周二位坐下,取了一坛牡丹花酒,青琴品了一下,大赞,“当真是醇正无双,牡丹配上花雕,果真有一番风味,公子好酒艺。”乔生不好意思道:“姑娘叫我乔生好啦,这酒是掌柜姐姐研制的,我也是向她学习酿酒之术。”
青琴问:“掌柜在何处,可否引之一见。”乔生道:“虞姐姐生病了,而且她不喜欢见人,回头我问问她。”青琴笑道,“牡丹即可作酒,那百花皆可试着酿酒呢。”乔生欢喜道:“姑娘真乃知音呀,我前日才想着要把春日收集的桃花瓣酿酒呢,只是虞姐姐说,晒干的桃花不好,需得清晨新鲜采摘带露最佳。”
周负暄品了一杯,插嘴道:“别喝出什么花虫才是。”青琴心神一凛,问乔生,“这几日,你可曾见过一名穿绿衣半臂齐胸襦裙的少女。 ”乔生笑道,“这长安城绿衣少女何其多啊,今年以绿为风尚,大多人都穿绿衣。我并不知姑娘说的是哪位女子。”
也是,自上月牡丹花会,梅妃一袭绿衣在芙蓉园游园后,长安女子人人学样,都穿绿色,孟希暗暗观察,这乔生笑容如水,眼眸清澈,看来他并不知情。
大理司值来报,有一男子前来认尸,三人急忙赶回大理寺,负暄引那男子到死者身边,男子一看,瞬间哭成泪人,“小姐啊,你死的好惨啊,我对不起老爷,崔家没人了,天呐,老天不公呐。”哭得昏死过去,负暄好不容易把他叫醒,带他来见孟希。
男子名崔仆,死者是崔家小姐,名崔萼华,崔仆说崔家原是越州大户人家,家中只有老爷崔方和萼华小姐相依为命,后来崔老爷死了,崔仆就带小姐搬到京城,在升平坊买了一座大宅院。
“想不到小姐被贼人害死了,大人,一定要找出凶手,替我家小姐报仇啊。”崔仆边说边哭,负暄劝都劝不住。
大理寺一众前往升平坊崔府,庭院森森,种着许多牡丹花,院中架了一个花藤缠绕的秋千,崔仆引众人到崔萼华闺房,一股幽香迎面飘来,墙上十分刻意挂了几幅名人字画,及一些花瓶古董,门口几枝青竹隐着一道栏杆,有种故作卖弄风雅的感觉。
负暄悄声对青琴道:“我瞧崔家一定是暴发户,我有个远房叔叔,以前是个穷鬼,发达了之后也学人风雅,我瞧着都想笑呢。”
青琴问崔仆,崔小姐可曾与人结怨?
崔仆道,我们小姐养尊处优,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怎么可能跟人结怨,她平日很少出门,也没认识什么人,别人家想高攀我们崔家,我们老爷都不搭理呢,怎么可能结怨。
孟希料到到崔府也问不出什么,众人打道回大理寺。
青琴闷闷不乐,孟希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若无意外,公孙应该抓到那几名嫌犯了。青琴眼睛一亮,忽然意识到这位大理卿平时行容淡淡的,原来暗地里已经做了这么多事。
大理寺设卿一人,少卿二人,大理正二人,大理丞六人,其中少卿空缺一人,大理丞除魏霆、公孙明,也空缺四人,朝庭私下说大理寺人才缺乏,不得已才让女子补缺,诺大大理寺,能办事的也只有几人,大理丞公孙明,是萧宓妃表弟,虽是表姐举荐,却有过人的本领,为人冷静,剑术超群,有人说是公孙大娘的后人。
公孙明一袭深绿色圆领袍,剑眉入鬓,目光如炬,腰间别了一把仿龙泉剑,立于大理寺朝堂一侧,赫赫生威。当中跪着三个泼皮,一副被人打得半死的模样。
周负暄站到公孙明身旁,摸了摸那柄龙泉剑,问道:“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公孙高傲地收回剑,并不理会。
一经审理,三个无赖承认,那天晚上在宣平坊赌钱,看到那个女子一人走夜路,便起了歹心,其中一个高胖泼皮道,“与我无关呐,他们两个玩完了,还没轮到我,那女的就晕倒了。”三人口供一致,走的时侯那女的还有气息,也不知怎么就死了。
孟希下令将三人收监。
宫中韦妃的近侍到来,让青琴回宫。原来韦妃洛阳的侄女韦青儿来探望姑母,青琴向韦妃请安,“最近出了一件案子,未曾给娘娘请安,娘娘恕罪。”韦妃道:“有什么打紧的,正事要紧,今天让你来,是有一事,我那青儿前几日来看我,我被这丫头聒噪得受不了了,你带她出宫玩几日,就送她回洛阳吧。”青琴道:“方才进宫,并未曾看到青儿姑娘,不知她去何处了。”韦妃托着前额,乏道:“中午找炎儿去玩了,炎儿也是怕了她,躲也起来,这丫头不知上哪找他去了。”正说着,李炎跑了进来,见到青琴,惊喜道:“青琴姐姐你回来啦,许久不见你,我可十分思念你啊。”又对韦妃说道:“母亲,您就送韦青儿回洛阳吧,我看她烦得很……”未说完,门外有嘻哈打闹的声音,李炎立刻躲了起来,“表弟你在哪里,我好不容易来,你都不理我。”话音未落,一个身着白衣绣玉梨花图案青裙的少女跑了进来,那少女梳了一个飞仙髻,鬓边插了一朵白海棠,秀丽明媚,正是韦青儿。
青琴见韦青儿这般胡闹,跟周负暄差不多,心想一个周负暄够聒噪了,如今又添了一个,真不知如何是好。韦妃命令又不敢相违,只得带着韦青儿出宫。
青琴记挂着案件,又不好带韦青儿去大理寺,一路烦闷无比。正巧遇见孟希与周负暄迎面走来,负暄立刻迎上问道:“你这两日去哪了,也不回寺办案。”青琴叹道:“娘娘的旨意,让我带韦姑娘玩几日,你们这是去哪里。”孟希道,“越州酒家。”说完径直离去,负暄跟上他,回头叫道:“青琴,早些回来,别玩太久了。”
青琴远远望着他们的背影,青儿手执一枝牡丹花簪,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孟希清雅俊秀的背影,问:“那人是大理卿孟希么,我在宫中听说了,全长安城第一美男子,又博学多才。”青琴早已神游到和孟希负暄一起分析案情,未曾听清她说什么,一回神,却见韦青儿任性地跟着孟希去了。不由在后面追上。
今日虞娘在铺中,负暄向着虞娘方向高声问道:“掌柜姐姐,乔生今日不在吗?”正说着,青儿忽然坐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负暄愣了一下,问道:“姑娘,你——”青儿一直看着孟希,忽然说了声“大理卿,你真好看啊。”孟希被她吓了一跳,负暄叫道:“你看什么啊,有没有礼仪,这也是你能瞎看的。别看了。”说着用手挡着她的眼睛,青儿嫌弃地推开他,使了个白眼,懒懒道:“谁看你了,你这么丑,我看的是他,大理卿,我是韦妃的侄女青儿。”她笑吟吟地望着孟希,孟希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正巧青琴赶来,负暄道:“青琴,你快打发她走吧,太讨厌了这是。”青儿慢悠悠地说道:“杨姐姐,我不回洛阳了,我决定在这长住。”她说着,眼睛仍然望着孟希,孟希冷冷地放下酒杯离去。虞娘拿了一坛越州老酒出来,青儿见她蒙着面纱,好奇道:“这大春日的蒙着面也不嫌热么。”伸手欲摘下,虞娘机警一挡,瞪了她一眼,青儿被她的目光吓了一跳,再不敢造次。
韦青儿自见到孟希后,目光再也离不开他,处处跟随,孟希为人本来冷冷的,也不理她,公孙、负暄见堂堂大理寺一小女子跟进跟出,实在不成体统,而她又是韦妃的侄女,又不好得罪。
青儿见孟希如论如何都不理会自己,心中闷闷的,看见负暄路过,叫道:“喂,丑人。”负暄左右张望了一下,问“你不会在叫我吧。”青儿白眼道:“这里除了你还有谁。”负暄怒道:“我叫周负暄,没名字么,哪里丑了。”青儿叹了气,“你说为什么孟大人不理我呢。”
负暄冷哼道:“他当然不理你了,孟大人喜欢的可是我们青琴姐姐。”青儿冷笑道:“你胡说呢,我听宫女说了,姑母生日那天,孟大人可当众拒婚,绝不可能。”负暄骄傲道:“那是以前,现在孟大人和少卿天天在一起,他们早私定终生了。”
青儿仍然不相信,正准备去找青琴问清楚,她认为,论家世、年龄、相貌,她都强过青琴,孟大人绝对不喜欢她。
大理寺□□中,青琴坐下一棵桃花树下读书,前额一缕碎发落了下来,余光瞥见孟希遥遥站在栏上看着远方,腰间别着一管玉笛。青琴道,素闻孟大人笛艺无双,可否为我吹奏一曲。孟希二话没说,拿起玉笛,吹了一曲《桃夭》。
青琴不由暗叹,此人真有桓伊之风度啊。
桃花纷纷落了下来,她拾起一朵桃花,悠悠相喝: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
青儿见了,落寞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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