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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陈郁和钟荀在“澜色”门口正好碰见,一时相对无言。
钟荀先做出反应,走到陈郁身前,“阿郁……”
他刚叫出她的名字就被她打断,“走吧”。
钟荀默默无语的跟在陈郁身后走进“澜色”,招待员引着他们进了一间包厢。
两个人都坐下,要了两杯绿茶。
服务员进来将茶放下,退出包厢,关好包厢的门。
钟荀拿起身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看着眼前没太有变化的陈郁,已经打好的腹稿,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过的好吗?”
似乎所有阔别重逢的人都要这样问一句的。
“很好,如果你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我应该会更好的。”
“昨天……我们从酒吧出来看见你在车里晕了,你……现在没事了吧!”昨天他们从酒吧里出来往停车的地方走的时候,井然眼尖的看到陈郁的车还没有开走,走近看时,陈郁趴在方向盘上,任他们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我没事了。”
“阿郁,我今天约你是为了求得你的原谅,五年前的事情是我……”
“钟荀,你真可笑,连你自己都说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五年前你去做什么了,现在来求得我的原谅,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
钟荀伸出胳膊,,想要握住握着陈郁握着茶杯的手。“阿郁,你听我说……”
陈郁的手往后一挪,避开钟荀的接触,“阿郁,阿郁……钟荀我求你不要这样叫我,这世上谁都有资格这样叫我,除却你。”
钟荀的手僵住,慢慢的收回。
他垂眉,“你就这样恨我?”
“恨,我怎么能不恨,五年前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和我‘最好的朋友’订婚秀恩爱。”
“我哥……”提起这两个字,陈郁一哽,但还是说了下去,“我哥死了,你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说,你是不是觉得他的死与你无关。”
不是的,钟荀想说,我只是害怕面对你和你的家人。
可他又有何脸面说下去。
“钟荀,我当年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
一句清淡的反问,却在钟荀心里掀起了波澜,他的手微颤,目光聚在陈郁身上,“为什么?”带着颤音的三个字从口中吐出。
陈郁想,有时候摆脱过去最好却也是最残忍的方法就是将过去的伤疤揭开,等到痛无可痛到麻木的时,就不会再害怕过去。
大一那年,是陈郁最痛苦的一年。
那一年,她失去了表哥,不,其实是亲哥哥的李钰。
陈家最大的秘密那一年被挖出来,她不是爸爸妈妈的亲生女儿。原来妈妈不孕,为了弥补妈妈没有孩子的遗憾,身为龙凤胎妹妹的她被寄养在妈妈家,成了妈妈的孩子。
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陈郁撕心裂肺的哭了,她想起从小到大李钰对她的好,对她的忍让,也许是因为他早就知道了这个秘密。
那时,她多想见到钟荀,抱着他,将他打一顿,让他把她的亲哥哥还回来,即使他不是凶手,她总是想找他出一顿气,而后抱着他痛哭一顿。
可,钟荀在哪里呢?
她找不到他,她疯狂的给他电话,可是电话里传出来的是那个冰冷的、没有暖度的女声。
她,心灰意冷。
后来,秦璐来了,带着她的毁灭来了。
那是一个她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秦璐,扬着头,踩着高跟鞋,“噔”“噔”“噔”的走进来。
陌生的令人害怕。
她扔下一张红色的请柬,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她来的突然,走的匆忙。
她只言未说,但足以令人措手不及。
陈郁捡起那张红到艳俗的请柬,打开,两个熟悉的名字并排映入眼帘。
钟荀先生,
秦璐小姐。
至于名头,订婚宴。
然后呢?陈郁想不太清了。
因为那之后,她得了抑郁症,很多时间她都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钟荀听完陈郁的话,满眼的复杂。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懦弱让陈郁遭受了那么多的事情。
一句对不起太轻,还不起他欠下的那些债。
只是,“什么请柬,我和秦璐根本没有在一起,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什么,钟荀最后几个字淡得陈郁没有听清,可陈郁也不在乎,当年的事情无论真假,对她的伤害已经造成了。既已如此,又何必在乎真真假假。
“钟荀,如果几年前我跟你说这些,我想那会是一种带着报复的心态,我痛过,希望你也不好受,可现在我跟你说这些,无非是我想放下了,再也不想让那些曾经束缚现在的我。”
钟荀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紧了双拳。
她可以说放下了,可对于他来说,听完这段话更无法放下了。
只是该如何继续下去。
井然从陈郁家里出来,本来是约好导演在“澜色”谈剧本的。
后来在二楼看到陈郁和钟荀一起走进来,他就对剧本没有一点兴趣了。何况听昨晚钟荀在电话里语气似乎是想要挽救那段感情,这样一想,他心里更加的慌乱。
拿起手机,看时间和导演约好的还差半个小时,于是给导演打电话,将约谈时间推迟了一天。
看到陈郁和钟荀走进包厢,竟然想也不想的进了他们旁边的包厢。
“澜色”的包厢不同于别处的包厢,中间隔着的不是一堵墙,而是极宽极高的屏风,也就是只要竖耳倾听,想听些墙角总是能听到的。
原谅他的卑鄙,自从知道陈郁和钟荀有过一段曾经,又看到陈郁那样的表现,他总是不能安心。
所以看到他们同进,他不安。
卑鄙的想确定陈郁的心。
只是他没有想过,他能听到那段往事,听到陈郁说她患过抑郁症,他的心止不住的疼。
他从来不知道陈郁曾经那样的脆弱过,这与他认识的陈郁完全不符。在他眼中陈郁是活泼的、伶牙俐齿的。
她这样的性格到底是怎样培养出来的,在经历了那样的时光之后。
他想踏出包厢,走到她面前给她一个拥抱,给她一个无言的安慰。
只是他不敢,不敢让她发现他窃听了她的秘密。
等到那边的包厢打开,井然听到陆续出去的脚步声,他才敢出言唤来了服务员,要了一壶茶。
从前他喜欢品茶,现在他心乱如麻,像牛饮那般灌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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