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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帝君的生辰
文国府唯一的小姐晏聆霜将将六岁，便已展露过人才智。背书过目不忘、书法颇具风骨、下围棋她两位兄长已不是她的对手。文国公晏重绥数次慨叹“可惜吾家囡囡不是男儿。”
可是这个惊才艳艳的大小姐，于针织女红一道上却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于是，其母安氏便将她拘在屋子里下死力气教她。
文国府，流玉苑
洁白的玉兰开了满园，空气中弥漫着幽幽清香，婉转的枝桠顺着敞开的窗子探进了屋里。从那处看去刚好可以看见一个梳着茶花纽的女童坐在床边聚精会神地打络子，那一根一根的丝线在她手里甚是不听话，女娃娃的表情也逐渐狰狞起来，像是与手中的络子有仇一般。不多时，那劳什子再次乱成一团，她气急败坏地将手里的乱线扔在一边。
“混账！”玉流玡不由低声骂道，“为什么朕要学这劳什子针黹！！”帝君的耐心告罄，于是打算下地到书架前随便抽本什么书看。
这时，突然耳尖一动，她听到院门口里传来脚步声，是安氏。她迅速回到床边，将刚刚那一团塞到了褥子下，又抽出新的一条捋顺了重新打。
虽然似乎不是很需要，她依旧偷偷把曾经学过的那点子武功捡了起来。这大概算是前世的后遗症吧，没有点东西傍身，实在是太不安心了。她实在不放心将性命交给旁人。
果然，门外守着的丫鬟唤声：“少夫人。”安氏便推门进来了。看见自家女儿正在认真的打络子，不由满意的点点头，虽然看上去依旧不怎么样，但是态度端正这就很好啊。
安氏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抚摸她的发顶，“霜儿真乖～”
玉流玡低下头轻声唤：“娘。”
“我们霜儿要过六岁生辰了呢。说说看，想要什么？娘都依你。”安氏将她揽在怀里问道。
玉流玡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一下，然后放松了身体依偎在安氏身边：“都好，女儿只要和爹娘还有哥哥们呆在一处就满足了。”
安氏听了玉流玡的话，慈祥地笑“傻囡……”。和帝君说那天好好给乖囡庆祝一下，又商量了一下菜色，因还有事要忙，安氏起身离开了。帝君目送安氏出门，敛了脸上甜美的笑，神情莫测。
安氏早就从国公夫人手中接过了府中中馈，每天要忙的事很多，可她依旧不忘关心自己生的几个孩子，尤其是自己的小女儿更是极为关注。安氏是个好母亲。
玉流玡也明白安氏对她不知道有多好，但她始终无法真的将其当做母亲。不是不喜欢安氏，也不是不接受她。只怪这前世太深刻了，让她始终都记得那个直言对她颇有不喜的恒文帝。她的这位母皇一辈子都在坑她，可临了了，终于让她坑了回去。
你不喜欢朕、什么都不给朕，那又如何？笑到最后的还不是朕？
帝君摆弄着手里的络子，思绪飘远。
那时觉得在异国他乡做质子，每天防着周围的豺狼虎豹，日子真是熬不下去。可跟时灯那个失了国家做了俘虏的王爷的日子比起来，不知道舒坦多少倍。
一身的傲骨被寸寸地碾碎折断，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你为什么不死呢？”为什么不死呢？这样屈辱的活，还有什么意义？
“小太女，死不难，难的是怎么再你无法忍受的境地活着。能在这种情况下活出来，那才是赢家。”】
也是，再难的日子，活着活着也就不难了。
你看时间过得多快，她刚醒来的那年是登康十二年，到如今竟是六年过去了。细数起来，感觉竟比在桐国的那几年，要快得多。
实际上到了如今，晏聆霜也好、玉流玡也罢，是谁没所谓了。这个尽数是男人治理的朝代，这个连女子当街露出手臂也被视为失节的朝代，这个希望天下女子尽成菟丝花的朝代，她也可以做得不甚在意。
毕竟和曾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微错走一步便是万劫不复的境地比起来，活在这个荒诞的世界，实在是太轻松了。
左右自个儿活得自在就得了。
但是……帝君看了看手边又乱成团的那一坨，表情有些扭曲。这破玩意儿朕能不能不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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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帝君生辰这天，恰逢晏中道休沐，说好了要一整天都陪着乖囡的好爹爹并没有实现他的承诺。中午与女儿下棋下到一半，便奉旨急急忙忙进了宫。帝君便将残局搁到一边，想了想，差人到膳房又点了两道菜，一道油焖鸡并一道银耳木瓜羹。
众所周知，当皇帝就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喜好是什么。拿吃饭来说，一顿饭百十来道菜，一道不能夹过三口。玉流玡自认为是个勤俭的皇帝，一般一餐五菜一汤，一样一口轮着来，这顿几道菜样吃完了，就得等下个月再见。
人们知道她什么不喜欢吃，然而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可即使想吃也不可能随时吃得到，所以久而久之，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
现在不一样了，比方说若是想吃狮子头，着人说一声，下一顿饭餐桌上指定有。要是不嫌腻得慌，天天吃都没人管。
这么想还是挺高兴的。
确定午膳的菜谱很满意后，帝君站起身，拍拍裙子，去逗弄为了给妹妹过生辰专门向书院请了半天假的二哥。在帝君看来这晏家小儿纯得跟个绵羊似的，这将来进了官场，还不得被群狼吃的连渣都不剩？所以帝君就经常不、经、意地坑一坑两位哥哥，让他们长点心眼。要知道聪明的人，在哪里都能吃得开，也算是她对晏家的一种回报了。
可惜大哥不在。晏聆泽七岁进宫给小太子做伴读去了，这会儿没回来，说明今天不会回来了。这没什么，帝君大度的表示理解。毕竟说得难听点，伴读那就给皇嗣做奴才去的，就像当年燕家再不舍，她去桐国做质子时燕芰荷也得跟着去。
晏聆霜作为晏家唯一的女孩，又懂事、聪慧，自然深得大家喜欢。家里的老太君为了她的生辰特特从城外的庄子赶了回来。这晏老太太做姑娘时是定亲王府的郡主。定亲王是高祖的弟弟。细数起来，登康帝也得叫她一声表姑祖母。
老太太喜静，又与晏秋茂感情甚笃，老爷子去世后，她便到了城外的温泉庄子静养，一般只在年节才会回来。后来家里有了这个招人疼的嫡嫡亲的曾孙女儿，便疼得跟什么似的。洗三满月百日抓周一个没落，囡囡每个生辰都巴巴地跑回来，还专门开了私库费心思给曾孙女儿挑礼物。
听到人说老祖宗回来了，帝君小脸儿一白。果然这老太太一回禧寿堂，屁股还没坐热乎，便把囡囡叫到了身边，搂在怀里心肝儿肉的叫。
帝君最怕的就是这个老太太，嗯，还有国公夫人。这两位太热情了，真真是让她消受不起。她上辈子不受宠，不知道恒文帝和那人怎么相处的，反正这阵仗她是从来没见过。她也没有和隔辈女性长辈相处过——哪个皇帝不是熬死了前面那个上位的呢？太上皇自古以来就是稀有物种。
国公夫人当然不会和婆婆抢。所以老太君就一直攥着乖囡囡的手，吃饭的时候直接把她安置在自己身边。
一顿饭佳肴珍馐自不必多叙。膳后，各位长辈纷纷拿出了给家中乖囡囡的礼物，老太君送了一副仲尼式金丝楠木瑶琴，这还是她做姑娘时高祖所赠，前朝的老物件，说是要囡囡做个小才女。文国公送得是孤本，国公夫人送了一对羊脂玉手镯，安氏给自家女儿的是一套亲手缝制蜀锦绣海棠的衣裙。其他长辈亦送来各种礼物。
这些东西使得帝君的腰包狠狠地鼓了一圈儿。一想到这辈子才六岁就有了不菲的私房，让玉流玡这个上辈子当皇帝前穷得叮当响的太女肝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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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打算写宅斗，再说把帝君放在后院后宫啊这些地方太小家子气了。战场在前朝嗯。
所以，我把帝君娘家弄干净点和谐点，大后方安全了，才好在前面打仗嘛＝ｖ＝。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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