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倾城

　　第八章心如寒潭
　　日子平淡而充实地过着，白天闲下来的时候拉着寂归一起下棋，一起去清风楼吃大餐，一起游遍都城的美景，晚上若是有精力，就跑去醉月楼和歧王聊聊天唱唱曲儿什么的，和歧王也愈发的熟络起来。
　　我对不熟悉的人总是态度冷淡，但若知道那个人是真心对我好，我就会在他们面前肆无忌惮了。
　　不过我平静而惬意的生活却因为一件事儿而中止了。
　　中秋节快到了，我想看看爹爹需要什么，我做成礼物给他，所以就去找爹爹。
　　早饭的时间点刚过，爹爹这个时候应该是在书房，于是我便朝书房走去。
　　到了房门口正打算敲门，却听到里面传来大夫人的声音，我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把耳朵凑在门口偷听。
　　“老爷，你是说今年中秋宴皇上宴请群臣以及各位大臣的家眷，尤其是王公贵族的女儿？是不是要给太子选妃了？”
　　“我猜有这个可能。所以，近日让舞儿早早做好准备。能不能成为太子妃，就要看她在中秋宴上的表现了。”
　　“那么琉儿呢？琉儿也要去吗？”大夫人提到了我，在外面偷听的我心里一跳，有些忐忑地等待着爹爹的回答。
　　爹爹似乎在思索，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蔑道：“哼，虽然琉儿名义上是我的女儿，但是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呢。不过只要能被太子看重，也是对我唐家有利的。只是琉儿是个哑巴，容貌虽说得过去，才艺却平平，恐怕太子不会看中她，她去了反而会给相府出丑。还是舞儿的胜算大一些，舞儿毕竟是都城第一美女，所以这件事就先不要告诉琉儿了。”
　　他们接下来说了什么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机械地转身，离开了书房，心情沉重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以为爹爹是疼爱我的，没想到在他眼里，我只是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哑巴而已。虽然我不稀罕当什么太子妃，不稀罕什么中秋宴，但是爹爹的话着实让我心寒。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丞相府，往清风楼走去。我苦笑，就算很伤心，心里还是惦记着清风楼的烤鸭呢。
　　我干脆上了清风楼，来到平常的位置，也没点最爱的烤鸭和芙蓉糕，只是指着菜单上的各种酒，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写道：每样来一坛。
　　伙计看了也没说什么，下去拿酒了，估计知道我是常客，不会赖了他酒钱。
　　不一会儿好几大坛酒都提上来了，伙计还很贴心地给我换了大碗。
　　心里很难过，于是不管三七二七一倒了满满一碗酒就往进灌，结果被那辛辣的味道呛着了，好一顿咳嗽。
　　等到平息了，我又端起碗喝了起来。这一次有了经验，我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着。
　　其实在那少女刚踏上二楼的时候，南宫倾雪就注意到她了。
　　今天的她微红着眼眶，脚步有些虚空，眼神空洞，似乎情绪不佳。果然，她一坐好就和伙计要了好几大坛酒，南宫倾雪微微皱眉，看来这丫头是打算一醉解千愁啊。且不说这是逃避现实的做法，她一个姑娘家，到底是和谁学会的喝酒。
　　不过她既然能到醉月楼唱曲儿，会喝酒应该不算什么稀奇事吧。但看她衣着华贵，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又为何会到醉月楼那种地方？她从进来就没说过话，就连点酒也是用茶水在桌上写字，那伙计也见怪不怪，看来她是这里的常客，只是她明明会说话，为何要装哑巴？
　　这个少女身上有太多谜题，南宫倾雪皱着眉头想到。不过他并不是那种对什么事都好奇的人，所以纵然不解，他还是不打算对这少女有深入的了解。
　　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头开始晕晕沉沉的，感觉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却是摸到了一把眼泪。
　　我哭了。
　　心里确实很难过。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欺骗自己。我对自己说，爹爹很疼爱我，他平常不来看我是因为政务繁忙，而且我又不会说话，没办法和他沟通。从前我可以这样骗自己，可是现在呢？爹爹在书房的一席话，竟是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我在相府，算什么？想起来我还真是可悲。每天和自己的杀母仇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自己深爱着的爹爹却从来不把自己当亲生女儿看待，只当成是一颗没用的弃子。唐落琉，你却还无知无觉地安心地过着每一天。
　　我想我是真的喝醉了，头越来越沉，眼前越来越黑，终于头一歪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在清醒的最后一刻，还傻笑着想，要是能一醉不醒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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