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无言

　　两天后，杨阳和妍儿一同整理琳雪的遗物，这才发现，原来琳雪的东西只有这么少。她的皮箱里只有几件平凡的衣服，一双鞋，几个小罐子和一个手工制作的袋子，剩下的就是两个已经填好了地址未寄出的包裹和一些信。“皇上，你知道这两个地方吗？小雪子有没跟你提过？”妍儿问道。杨阳接过快递单仔细看了看，反复翻找着自己的记忆，最终摇了摇头。“妍儿，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是我的错，我早就看到了这些ABCD瓶子，但没有注意到这药瓶子的不对劲。”杨阳捧着那一堆瓶瓶罐罐，抽泣着，继续说道：“琳雪说只是维生素，但我从未怀疑她为什么会把这些藏在画筒里。如果我早一点发现，早一点把她绑到医院去，也许就不会这样了。”妍儿揽过王杨阳，轻轻抚着她的头，说道：“那你应该也没有发现琳雪一直在用化妆来掩盖事实，没发现她没有换上漂亮的小裙子，没发现她没有经常换多彩的高跟鞋……”“对不起，是我太粗心，太过不在意这些小细节了。”“不，你不用自责。琳雪为什么会选先来韩国，就是因为你好欺负。你从来不会怀疑琳雪，因此你比我好骗的多。如果她先到英国，她一定会被我刨根究底，没两天就被送到医院去，然后送回国，接着发现她所有的秘密。因此，这次是琳雪的错，可惜我们再也不能对她家法伺候了。”妍儿和王杨阳相互擦着眼泪，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琳雪的皮箱。“这画筒里面的画，要留给那个男孩子吗？”“里面还有几张画？”妍儿抽出来，王杨阳凑过来和她一幅幅展开来看。里面有他们四人的画像，有她们这个月里做的好多事，琳雪都把这些回忆留在了画纸上。还有一部分是杨阳看不懂的，有的只有两双手，有的只有双眼睛，有的只剩一个背影。但杨阳已经猜到，这无疑是琳雪与安旭两个人的记忆。这些画的后面，都留下了一两句话，那么，琳雪到底想不想安旭看到呢？杨阳和妍儿正讨论着，这时门铃响了。杨阳和妍儿一同下楼，杨阳妈妈已经开了门，领安旭进来坐下。安旭见到王杨阳，立马站了起来。他红肿的眼睛，憔悴的脸，看上去马上就要精神崩溃的样子。“你，还好吗？”“给我她的画。”王杨阳看着安旭，一阵心酸。可怜的安旭，像是沙漠中的鱼，等待着这几张画来救援。“妍儿，把那些有关于他的画都拿来吧。”妍儿默默点点头，转身去拿画。“安旭，慢慢放开她吧，这样也许会好受一点。”“我当初还庆幸，身边出现了这样一个女孩子。但我现在后悔了，我后悔自己喜欢上她，即使她从来都不肯承认她喜欢我。对她，我真的无可奈何。”“可是琳雪说了，她真的不喜欢你。”“你放屁！你从来不曾怀疑她说的任何一句话！”“你要怎样才肯放手？”“闭嘴，把她的画给我！”妍儿这时走过来，递上了那些画。安旭缓缓打开一张，久久看着，又湿了眼眶。他反过画纸，指着那行小字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杨阳看了看，翻译到：“很难吃吗？下次再也不煮了。”“那这张呢？”安旭抽出另一张，指着那行小字问道。“这眼神真吓人！”“什么？”“这张？”“淋个雨都能生病，弱爆了。”“这里的，一张一张翻译！”“哦。这张是说上课好认真，这张是说走得好快……”“够了，王杨阳，你在骗我。”“我没有！”安旭也不听她辩解，卷起画纸摔门而出。王杨阳叹了口气，妍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苦笑道：“也许只有时间才能让他缓过来了。”“妍儿，我们回国吧，我想知道这几年，琳雪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好的，我们一起回家吧。”
　　她们回国了，再次踏上这阔别了近三年的土地，感觉很熟悉，但心里却空落落的。妍儿妈妈来接的机，看两个孩子脸色不是很好，心情也跟着低落下来。她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静静看着她俩。“妈，我们还好。”妍儿妈妈勉强一笑点点头。车里，妍儿靠在妈妈肩膀上，无精打采地问道：“妈，爸爸联系上程伯伯了吗？”“没有，听说你程伯伯的公司因为非法买卖地皮被告上法庭了，一直在打官司。我们到公司找也不见人，去家里找也扑了空。打他的电话一直都是关机的。”“不会吧，程伯伯怎么会做这种事呢？！那李阿姨呢？她也不在吗？”“是的，我们一直都找不到她，她的电话号码被注销了，打家里也找不到人。”“真是奇怪了，李阿姨能去哪里呢？那，琳雪的事是否有告诉程伯伯呢？”“人都没联系上，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妍儿，程伯伯那边先缓缓吧，我们去当回邮递员。”“嗯。”
　　第二天一早，妍儿拨通了肖玉莲的电话：“您好，请问是肖玉莲吗？”“是的，你是哪位？”“我是琳雪的朋友，这里有一个包裹是琳雪要给您的。”“是吗？太好了，我等到花儿都谢了，你在哪，我现在过去拿？”听得出肖玉莲内心的激动，她的声音表现了此时掩盖不住的兴奋，终于可以在见到琳雪了。她是来兑现承诺了吗？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吗？“你现在是在三塘路9号院这边吗？”“是的，今天我不用上班，都在家呢！你和琳雪要过来是吗？没问题的。我等你们。”肖玉莲就差没欢呼起来了。“我们还有20分钟就到了，您到院门口来接一下吧。”“好的！”说完，肖玉莲挂了电话，赶紧把屋子收拾一番。“皇上，臣妾有不好的预感。”“嗯，爱妃说的是，朕也感到待会应该是以悲剧收场。不知道这个包裹的收件人是否准备好了呢？她貌似跟琳雪是很好的朋友。”妍儿抓住了王杨阳的手，王杨阳刚到眼眶的泪水硬是被她憋了回去。不一会儿，车子停在了9号院门口，一位姐姐正焦急地在原地踮着后脚跟探着头向车子这边张望。王杨阳和琳雪下了车，手牵手走了过去。“哦，你们是琳雪那两位好朋友，你们怎么回国了？”肖玉莲笑着，十分热情地迎上去，跟她们打招呼：“我叫肖玉莲，你们跟琳雪一样叫我玉莲姐就好了。琳雪呢？”“玉莲姐，你怎么知道我们？”妍儿见她好像十分熟悉她俩似的，惊讶地问道。“第一次我在琳雪房间见到了你们的照片，后来琳雪经常画你们的画像，再加上看了你们发来的邮件，我对你们算是很熟悉了~”肖玉莲一边解释着，一边领她们进屋。“我猜你一定是皇后娘娘，而你不怎么说话的，应该就是皇上了。”两人纷纷点头。杨阳递上了琳雪那个包裹，有点担心地说道：“这，是琳雪给你的。”“哈哈，我就知道她不会忘记的，但是她怎么不来，是要迟点到还是有事走不开呢？”“琳雪她……”杨阳正要说出真相，妍儿立马抓住杨阳手腕，打断道：“玉莲姐，你先看看里面是什么吧……”玉莲姐拆了包裹，拿出了一张叠好的画纸和一个录音器。肖玉莲满怀期待地打开画纸，里面画的是琳雪和她两人坐在台阶上晒太阳的场景，一脸幸福的表情。肖玉莲看着，马上被感动了，她笑着，看着那幅画良久才轻轻放下。接着打开录音器，缓缓入耳的是琳雪干净甜美的歌声。肖玉莲也跟着哼起来，忍不住流下热泪。一曲《终于等到你》过后，随即是琳雪的说话声：“玉莲姐，我没有失约。你喜欢的这首歌，我已经唱出来了。谢谢你给了我勇气和希望，真的很抱歉这段时间让你担心了。我，可以叫你一声姐姐吗？真的很庆幸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有你给我温暖，充当了我的家人、朋友。我说过，你是我的阳光雨露，这辈子你是上天给我的馈赠。希望下辈子，能够再一次施予我如此恩惠，得到你的庇护和疼爱。来生再见，姐姐。”听到这里，肖玉莲已经泣不成声。妍儿坐到她身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轻声安慰着。等玉莲姐情绪基本稳定下来，杨阳便问道：“玉莲姐，可不可以告诉我，琳雪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肖玉莲擦了擦眼泪，看着杨阳，缓缓道来：“琳雪是因为犯了故意伤人罪，判了15个月的刑。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服刑了3个月。第一眼看她的时候，简直就像看到了一具尸体。她穿的很单薄，身上透着凉气。总是一个人抱着双膝把脸埋里面，然后一坐一整天，谁也不搭理。除了吃饭会动一下，其他时候，跟冰雕似的。我想她应该是受了很大打击才会这样，后来我了解她的案子，还是找不到什么头绪。她的家人自从她入狱之后从来没有出现过。”“你说什么？！没出现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杨阳握紧了拳头，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去过琳雪家里，见过她的养父。”“养父？你说的是程伯伯吗？什么意思？”妍儿听不懂了。“据管家说，因为琳雪入狱前她父亲发现琳雪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大发雷霆，记恨琳雪母亲欺骗他，直到现在难以释怀。而琳雪母亲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莫名就失踪了，一直找不回来，貌似他也不想找。因为他一直介怀，所以琳雪服刑期间，除了管家来看过一次，没有谁来看过她。”“怎么会这样？！琳雪有什么错，为什么她会无辜遭这种罪受？明明程伯伯他能救她的！”杨阳气的咬牙切齿的。“琳雪那时候既然都跟我们联系上了，她是提早出来了是吗？”“没有，跟你们联系的人，是我。”“什么？！”两人齐声道，“怎么会是你？！”“琳雪在看守所的时候是没有减刑或者假释的，而且她一直没有好的表现。我从管家那里得到你们的联系方式，本来打算让琳雪写信给你们的，但是她怕露馅，让你们担心，就给了她的邮箱给我，所有给你们的邮件都是我写的。按照琳雪的应对办法，给你们制造她活得很好的假象。直到她出了看守所，我还一直替她写邮件给你们。一个月前，她终于在邮箱上给自己留言，我才没有再给你们写了。”王杨阳流着眼泪，狂笑起来：“呵呵……呵呵……我这个白痴，笨蛋……亏我这样相信她，居然骗我！”“杨阳……不仅是你，我也被骗了……我还以为我永远不会被她骗到的……”“她从看守所出去之后，我和她就断了联系。过了有好久我到她家去找她，才知道她回家第二天就已经离家出走了。我到处去找，到处去发寻人启事，一直都杳无音讯。而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却是这样伤人的……”肖玉莲又捂着脸呜呜哭起来。妍儿和杨阳一人一边环抱着肖玉莲，却一句话再说不出来。“我想知道，琳雪她，是怎么走的？”“胃癌。”“都怪我，那段日子她一个人，一直都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要是我能早一点遇到她，早一点开导她，也许就不会有这毛病了！都怪我！”“姐！琳雪要是知道你这样想，在天堂也不会心安的！”妍儿责备道。肖玉莲一愣，没再说什么，她擦擦眼泪，看看窗外的天空。琳雪，你在看我吗？姐姐想你了~请你一定要在下辈子等我，我要听你亲口对我唱我最爱的这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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