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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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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秘老太


      火车轰隆隆向前进发,本来我是有机会坐卧铺的,但排队买票时排在我前面的人买去了最后一张卧铺票,我只能坐硬座。
      我的运气一直不好,坏运气会终生伴随着我,除非阴阳眼消失,但这是没有可能的,在庙里住了十多年的时间,都没有将它铲除掉,可见它是有多顽固。
      坐在我对面的那对男女对着手机傻笑,旁边的老奶奶从上车就一直望着窗外,因为习惯了一个人,我不太和人说话,反而有许多“人”会主动找上我说话,但我都会拒听,耳朵里塞着耳机,放着语速极快的英式广播,为了让注意力不被转移,我会解方程,做练习题,让脑袋清醒。
      一上火车,我就塞上了耳机全心全意扑在解几何方程上,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不去管他。
      “喂!小姐!”一个男人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音量直接高过了我耳机里的声音,他还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对面的男女也不看手机了,抬起头看着我。
      我摘下耳朵,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脸无辜地看向站在我身边的那个男人。
      “我都叫你几遍了,你都不应。”他对于我一头扎进知识海洋的认真失去了应有的绅士风度。
      我感到很抱歉:“对不起,请问有什么事?”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将车票递到我面前,好使我看清上面的座位号。
      “你坐在了我的座位上。”
      我脑袋有些懵,转头去看身边的老婆婆,她对我们的对话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看着窗外,难道她的座位不是坐我旁边的?她占了我的座位,我占了他的座位,那我怎么办?
      “你愣住干什么?看你是个小女孩,旁边有空位,要不你起来把位置还给我,要不你坐进去。”男人粗暴地说出了解决方案,从他的话中,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拾东西站起身,让他坐下。
      他见我站着不坐进去,奇怪地问:“你不坐进去?”
      我摇摇头:“不了,坐久了腿麻,我站着舒服一些。”那名老婆婆始终看着窗外,我低下头目光躲闪,一般鬼遇见我,都会找上我,求我帮忙,但这老太太却安静地坐在我身边,就是因为这样,我一点也没有察觉出异样。
      “你这个女孩,咋这么倔呢?旁边有空位都不坐,来,我让你。”说着,那名男子挪进了靠窗的座位。
      我被他的举动吓的闭上了眼,大约半分钟后,我又悄悄睁开了眼,那名老太太不见了。鬼魂很少在白天出现,尤其还是人群密集的火车上,她能出现在我面前,足以说明她的能量有多强。
      确定她不见后,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了下来,旁边那位男士没有任何不适,拿出手机一直注视着股票行情。
      我调整了一下心情,塞着耳塞继续做题。
      王瞎子说,只要我不管闲事,我就会平安度过一生。
      所以,我很少管闲事,独来独往,遇见再可怜的人,我都不会施舍他半毛钱,王瞎子说,世间万物一切都有因果关系,别人遇见可怜的人了,救助他是增添福德的事,而我就不一样了,因为我的双眼不能辨别出那究竟是人还是鬼,一旦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东西,问题处理起来很棘手。
      唯独那件事,差点让王瞎子把我给骂死。
      班主任老徐见我不合群,单独找到我谈话,让我试着与班上女同学交朋友,在她与我谈话的同时,我看见她旁边站了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孩。我全程看着那个男孩,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了,老师话说完了,那男孩也消失了。
      当晚男孩向我托梦,朝我哭诉他好冷。他每晚都会烦我,守在我的床头,一直重复说好冷,本是盛夏,因为他的出现,我都觉得像提前入冬一样,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就在坐在讲台边盯着我,盯的我无法专心上课,换成是其他的鬼,我是绝对不会帮的,但这小鬼楞是让我破例听了一次他找上我的原因。
      那男孩是老师的孩子,出车祸而死,他所说的冷就是坟墓缺了一个大口,灌进了水打湿了骨灰。我好奇他为什么不向老师托梦,反而要向我托梦?
      他告诉我,家里有门神,他是个小鬼无法进去,我是他遇见所有的人中能看见他的人,他说我浑身散发了一层白色的光,带着温暖,让长期处于黑暗寒冷的鬼魂们,想要不自觉地靠近。
      我终于找到一下涌出这么多鬼魂要找我的帮忙的原因了,原来我浑身散发着白光,这些鬼魂执拗地想要靠近我,向我托付他们生前未完成的愿望,可这样的救世主,我十万个不愿意不想当。
      尽管王瞎子不止一遍地提醒我,人鬼殊途,别多管闲事,但我还是经受不住小鬼的苦苦哀求,以墓地管理者的身份给老师打了一个匿名电话,告诉她墓地出现了缺口,希望她前来看一下。
      不知这事怎么就被王瞎子给知道了,王瞎子连上门找来的顾客也不接待了,闭门谢客足足骂了我一天,好不容易听他骂完后,他让我朝着村子的西方烧了一堆冥币,警告我,如果还有下次,别来见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会管我了。
      我就真的帮过这一次,此后就算被几十个鬼魂包围在中间求帮忙,我也丝毫不屈服在他们的淫威之下,王瞎子说,我在清云寺里呆了十多年,沾了佛祖的光,他们伤害不到我。
      但他们伤害不到我,可以吓我啊,个个鬼魂化为惨死时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我只能疯叫着求助王瞎子。
      王瞎子确认我死不了,其他的一律不管我,被他们一吓我就会发高烧,躺在床上几天几夜说着胡话,姑姑常常不在家,外婆照顾小弟弟,爸妈指望不上了,我就只能自生自灭,浑身像被烈火一样灼烧,生不如死。
      此后,我找到了一个办法来减少此类事件的发生,即一遇到鬼魂,我首先做的就是闭上双眼,无法看见对方的惨死样,我就不会被吓到高烧不止了。
      那老太太也是同样的道理,她的出现让我很害怕,幸运的是,她安静地离开了。
      火车开过一个又一个的村庄,距离朝日市的路程还很远,火车上的饭菜难吃且贵,我带够了充足的泡面作为主食,为了节省行李箱的空间,我的泡面全部都是袋装。在拆泡面的包装时,对面那对男女叫了盒饭,坐在我旁边一直看股票的男人去餐车吃饭了。
      我捧着饭盒去接开水,却觉得头上冷飕飕的,像是铁皮火车缺角漏进了风,无意识向上方抬了头,这一抬头吓的我腿一软,很没出息地坐在了地上,那名老太太悬浮在空中,贴在火车上壁俯瞰着我,面带诡异笑容。
      旁边的人见我摔倒了,好心将我扶起来,我惊慌失措,连谢谢都忘了说,快速跑去火车内厢接开水,控制自己不要去想悬浮在上空的老太太。
      “一定会没事的,有事早就发生了,而不会拖到现在。”
      我碎碎念安慰着自己,捧着泡好的面回来后,发现靠窗的座位上坐了一个人,那个人不是看股票的男人,而是刚才还悬浮在上空的老太太。
      我向后倒退了几步,抓住座椅让自己站稳了。
      八月末的天气,还带着夏天的暑热,窗户是打不开的,闷热的环境下,我能感觉到我的额头上的冷汗顺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我不知她想干嘛,艰难地咽下口水后,我告诉自己,不要怕。
      我端着泡面在原地不敢动,反复想着到底该不该当作没看见她,我悄悄去观察那位老太太,她一直看着窗外,上身是灰蓝色的长袖,下身是灰色的长裤,脚上套有一双花布鞋,头发被挽成一个髻,插上了一支银簪子,整个人干干净净,朴实简单,在白龙村走上一圈,十个老太太有九个老太太都是这样打扮的。
      难道她是这里的人?
      那个男人从餐厅里回来,我眼睛都没敢眨一眼,清楚地看见了男人在坐下的几秒前,老太太从实体变为透明,最终消失在我眼里。
      见到此情此景后,我站着就把泡面分成了三口给咽了下去,一旁的人都看呆了,喝下面汤通了通肠道,我就拿着我的行李往吸烟区走去,我宁愿站着到朝日市,都不愿意坐在那里看老太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画面,太诡异了。
      如果她找上我,直接对我说出她的请求,我心里都好过一点,但怪就怪在她反复出现在我面前,不说话,带着一丝诡异,她的这种行为极度摧残了我的精神。
      我蹲在吸烟区,听见火车向前进的声音,感到特别的孤单,现在连个鬼都要和我抢位置了,以后这日子可杂过啊?难道真要被鬼一辈子欺凌?我站起身,看见窗外的田野,无边无际,田野外还是田野,望不到边,田野里的小麦已呈金黄色。
      看来过不了多久,收获的季节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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