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唐毒)何处无尘

作者:海雾苍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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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仇恨(二)


      唐无乐睁开眼时,额角因长期沉睡有些刺痛,他蹙起眉盯着头顶熟悉的床帐发呆半晌,才缓缓清醒过来,他尝试坐起,稍一挪动便发觉手臂和腿都沉重的很,胸口因猛力传来丝丝尖锐疼痛,根本动弹不得,只得开口唤道,“来人。”

      马上就有人推门进来,见唐无乐苏醒,欣喜若狂道,“少爷,你可是醒了!”

      唐无乐一瞧是唐捩,心头便先宽下几分,“扶我坐起来先。”

      唐捩便是之前在洛阳为唐无乐办事的亲信,也是其最信任的心腹,唐无乐遭遇变故后他一得空闲就守在屋外,巴巴等待唐无乐何时才会醒来,眼下少爷终于恢复意识,唐捩可算落下心中吊着的大石头,赶忙走上前小心翼翼将唐无乐微微扶起,腾出只手在他背后加俩软垫,而后才慢慢让他倚靠住软垫,免得触动伤口。

      这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却足足折腾大半晌,天气本就闷热,俩人都虚出身汗来,唐无乐觉出有些干渴,方才说话声音也沙哑难听如同老鸭子,便叫唐捩倒杯水来。

      “我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动都动不了,跟个废人一样。”唐无乐一口气喝尽水,因喝太快致使有些咳嗽,结果胸前又疼痛起来,他闷闷攥紧茶杯等疼痛散去,神情很是懊恼。

      “少爷你喝醉酒从饮露峡一处山坡上摔下来,摔断了左臂右腿和三根肋骨,还好当时有守卫在附近,听到声响才及时赶到……”唐猎心有余悸,语气带出几分难过,“听说当时少爷你浑身是血躺在山底下,可吓死大家伙了,好在人没事!”

      唐无乐眼神一黯,忍不住茶杯更攥紧些,喝醉酒……是啊,权当是他醉梦一场罢。

      “我睡了多久?”

      “已有十天了。”

      “十天……”唐无乐脑子尚有些迟缓,怔怔想了片刻,才恍然记起那件大事,“枫华谷一战,结果如何?”

      “……”唐捩猝不及防,一时呆愣当场,竟不知怎么回答。

      唐无乐奇怪地看着他骤然煞白的面色,隐约嗅出几丝不妙,“怎么着,输了?”

      唐捩双手交握用力搓绞,犹豫半晌几次想张口又硬生生憋回肚里,气氛立时凝重起来。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唐无乐着急了。

      “……唐,唐门丐帮联军大败,唐家一位长老及门主两位兄弟身亡,门主双/腿残废,参战弟子只,只回来二十四人……”

      “……”唐无乐如遭五雷轰顶,一双手青筋暴起,几乎攥碎手中瓷杯,“去了,多少人?”

      “……去了,二百,二百三十七个……”

      “去了二百三十七个,就回来二十四个!?”唐无乐忍不住咆哮出声,冷汗当即沁满额头,“胡说八道!!你是不是拿我寻开心,当本少爷傻了不成!!参战的都是内堡精锐和斩逆堂成员,不说内堡,斩逆堂是什么实力我最清楚!!这明教难道都是钢筋铁骨做的,还是他们傻站着让人砍?!!”

      “少爷!”唐捩忍不住心中悲痛,扑通跪在地上,声泪俱下,“事关重大,小的哪有胆子敢拿这个开玩笑!何况这一战胞兄唐撰也身死其中,小的岂能拿家兄胡编乱造啊!不知哪方出了内奸走漏消息,明教早在枫华谷中设下埋伏,逃回来的弟子说明教阵容足有上千人,联军根本不是对手!”

      “!!!”唐无乐直瞪瞪看着跪地痛哭的唐捩,浑身不受控制颤抖开来,“千人?”

      明教精锐路经枫华谷的情报是他在明教卧底时探听到的,那时得到的可靠消息分明是仅有百余人,因而门主才决意联合丐帮围剿,怎么,怎么会变成近千人!若非知晓联军人数与行动计划断做不到如此精准的打击,难道当真出了内奸么!

      唐家养精蓄锐多年只为在武林传扬威名,此一战,多年努力皆付之东流,甚至若有大敌来犯,唐门毫无还手之力……

      他脑中忽然浮现那夜那张几近癫狂的容颜,那个口口声声要立功坐上门主之位的人,只可惜唐傲天未死,唐门又大败,他果当真没能如愿以偿啊,此时只怕正躲在哪处沮丧吧?为了一己名利对恩重如山的师父痛下杀手,又不顾多年情谊想杀自己灭口,这般心狠手辣之人他决不能放任,便冷冷道,“唐捩,去安排人手,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得把唐无尘带过来!”

      唐捩愣愣望着唐无乐,惊诧到连眼泪都忘记流,是错觉吗,为什么他觉得少爷似乎对无尘主子暗藏杀意?可顾不得这许多,他结巴道,“少爷……无尘主子他,他已经死了……”

      ……

      茶杯自手中脱落,尖叫着坠在地上粉身碎骨,唐无乐如同骤然发力的豹子从床上扑下,一把揪住唐捩衣襟,眼睛刹那间变得血红,“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无,无,无尘主子,死,死了……”唐捩被吓得魂飞魄散。

      “你胡说!胡说,胡说!!!”唐无乐声嘶力竭地吼叫,身体各处传来崩裂的剧痛也全然察觉不到,他脑中轰然乱响,“他怎么会死!谁死了他都不可能死!!你再胡说我就撕烂你的嘴!!”

      唐捩任凭唐无乐揪扯,只默默望着他流下泪来。

      仿佛瞬间失去全身力气,唐无乐呆呆跌坐在地,仍无法相信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唐无尘,死了?

      骗人的,都是骗人的!他那般心机的人,肯定想尽办法要活命,怎么可能会死!明明有二十四个人逃回来了,那为什么没有他!他不是要做门主吗!为了门主都能下手杀害情如父子的师父,还要杀自己灭口,他众叛亲离舍尽一切,到头来反倒死了么!!

      等等。

      好像不太对劲。

      唐无乐突然发现,他似乎忘记了某件非常关键的事情,有什么从开始他就没察觉到有任何不对。

      脑海中灵光乍现,冷汗当场溢出皮肤,唐无乐冷不丁打个寒颤,终于明白过来。

      他还活着,他没死。

      对!他没死!为什么他还活着!他应该死了才对!!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掉下来,必死无疑才对!可为什么……他只断了一只手,一条腿……?

      “……少爷?”唐捩见唐无乐忽然跟痴傻似的瘫坐在地,不免有些害怕,又忧心他这一番折腾弄裂伤口,便伸手要去搀他,“少爷,先回床上,不然伤口会……”

      “唐捩。”哪知唐无乐反倒猛然抓住他的手,吓得他差点尖叫起来,转头正对上唐无乐幽鬼般浑圆的双眼,“带我去饮露峡。”

      “少爷……你的伤口不能随便挪动啊……”

      “带我去!!”

      “是是!小的这就背少爷过去!”

      阴云遮蔽阳光,昔日熟悉不过的饮露峡如今分外寂寥,那座叫人又喜又恨的山崖愈发近了,唐无乐叫停唐捩,指着山崖道,“我要到那去。”

      唐捩运起轻功背着唐无乐跃上山崖,两人一落地唐无乐便执意要下来,唐捩拗不过他只得搀扶他小步向前挪动,直到那晚唐无尘将他推落之处,眼前不断浮现坠落时急速失控的视野,唐无乐还是免不了心头一痛,怯怯向后退出一步,不敢站的太边沿。

      “你说,从这掉下去,会不会摔死?”唐无乐问。

      唐捩探出头向下一瞅,立马缩回脖子,“那是自然,掉下去直接就摔成肉泥了。”

      唐无乐沉默了。

      想必唐无尘也很清楚,他被推下此处是必死无疑,可他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什么?是唐无尘对他打出了一颗雷震子。

      唐无尘是喜欢多此一举的人吗?不是。

      那这颗雷震子的意义,在哪?

      除非唐无尘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杀死他……

      唐无乐心中一凛,某个大胆的念头正渐渐生成,可他脑中此刻混乱至极,压根理不清头绪,如何也抓不住关键部分。

      “你说我是在哪被发现的?”

      “前边那处山坡下面。”

      “山坡?山坡?”唐无乐怔怔在唇间反复翻嚼这两个字儿,每念一次,面色就更苍白一分,“带我去!”

      “是这了。”又走过约莫二十余尺,唐捩停下步子,“当时少爷就躺在这儿,身边不远处有酒坛碎片,守卫就是听到坛子打破的声音才赶来的……“

      或是雨水冲刷过,土壤间已看不出血色,但那斜陡的高坡还保持杂乱的模样,压断的草杆四下歪倒,露出其后坑洼的土石,显而易见是有人从高处滚落才会造成如此景象。

      以唐无乐的才智已能想象出坠落后所发生的一切——用雷震子击晕他,而后以轻功将他带至这片山坡再放手,与那山崖相比这山坡的高度简直微不足道,既不会伤及性命又可造成醉酒失足的假象,再加上恰到好处摔碎酒坛引来守卫……

      唐无尘这番苦心当真下足了功夫!

      “你说的跟真的一样,连我都被蒙骗过去了……”唐无乐挣开唐捩想要搀他的动作,跌跌撞撞扑上前去,一寸一寸摸过那凌乱的山坡,“若你当真要杀我,只怕没人会瞧出破绽,不愧是你的布局,可你未免太小看你师兄……你做的这事如此仓促唐突,叫人如何不起疑啊,我的傻兄弟……”

      唐无乐没有哭,他哭不出来。

      若唐无尘当真背叛了他,他可以哭,会痛痛快快大哭一场,而后自此永远忘记这个人。

      可事实却更加残酷,唐无尘显然出于某种迫不得已的缘由才出此下策,目的是要他失去行动能力,不如说更像要推动他与某个时间错过。

      唐无尘想要阻止他什么?答案清清楚楚摆在眼前,枫华谷之战。

      再联想到这一战事出不意的结局,若他参与其中,能否活着回来?几百人对近千人,饶是他唐无乐本事再大却也不是大罗神仙,一旦被群起攻之……

      那么最关键的问题浮出水面,为什么唐无尘能预料到此战必败?唯一的可能性便是,他知道两派中有人是内奸,而这个内奸,即便以唐无尘的实力也无法与之抗衡。他转念又想到唐无尘所做的另外两件匪夷所思之事,当下什么都明白了。

      唐无尘那时,想必已被逼到走投无路了。

      那个内奸是谁?究竟是何等身份能让唐无尘选择沉默而采取这种方式来保护身边之人?唐无尘没理由会惧怕丐帮中人,那此人应属唐门地位尊贵之人……

      唐无乐突然觉得很冷,尤其心口处分外湿寒,竟让他冷的浑身发起抖来。他忽然理解唐无尘那时何其绝望,不管那人到底是谁,答案一定叫人拒绝接受,皆为唐门德高望重者却背叛唐门,想来唐门上下不论是谁都无法相信吧?知道真相的人必须背负相应的痛苦,而这份痛苦却来自他所信赖之人的背叛!

      如今一头是血亲却背叛唐门的贼人,一头是宁肯背负误解也要救他一命的兄弟,唐无乐毫不犹豫做出选择,他定要将真相查到水落石出,哪怕那人会是唐老太太或是唐门四老,亦或是门主唐傲天,甚至是他的父亲,叔伯,他誓死要让那人付出代价,绝不能让唐无尘白白死去!

      === === ===

      唐翎执意返回唐门,谁劝也不肯听,唐怀智无奈,只得派马车一路溜溜达达缓步送他回唐门去,免得震动伤势。

      路,还是那条路,唐门,还是那个唐门,可唐翎忽然觉得,他找不到家了。

      算来离枫华谷之战已有半月,唐翎推开屋门时带起一阵薄灰,扑簌簌在阳光下胡乱飞舞,他怔怔环视屋内每一件无比熟悉的摆设,恍若隔世。这里不是家,只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萧瑟如同坟冢,桌上还撂着一只来不及收拾的茶杯,却不见了总坐在桌前等他回家的孩子。

      “阿翎……”白诃站在身后,小心翼翼开口,“厨房在哪,我去给你煎药……”

      “不用了。”唐翎的声音有些模糊,“我不喝。”

      “你已经几天不肯喝药了,这样下去伤势会恶化的。”白诃难过地看着他孤寂的背影,那向来比雪峰还要峻拔的身姿此刻黯淡无光,比即将枯涸的泉水还要颓弱几分,自他前些日子醒来便先问起枫华谷一战的情况,起初白诃不愿提及,可唐翎逼问得紧了他不得不说,而后他便看见唐翎的眼睛刹那间失去熠熠神采,暗如死灰。

      唐翎恍若未闻,兀自走到桌前,手指轻抚过桌面,“我还记得,那年无尘八岁,个头小小的,就乖乖坐在这前头吃我给他带的芙蓉糕,桌上摆着没成型的暗藏杀机……我问他这是做什么的,他说要对付明教,我那时还想怎么可能会和明教对上……”

      唐翎说着,神色茫然若失盯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椅子,“这一晃,十年了……暗藏杀机已经做出来了,也当真和明教打过了,可……我的孩子呢……”

      “阿翎……”

      “为什么我的孩子没了?无尘不在了,我把他弄丢了,我找不到他了,是我不好,我找不到他了,怎么办……”

      “够了!”白诃隐忍多日终于爆发,冲上前一把抓住唐翎肩膀迫使他转过身来,没成想入手却轻飘飘一片,登时大骇唐翎竟枯瘦到如此,痛心喝道,“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自己看看你现在是什么鬼样子!!三天不肯吃饭不肯喝药,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这样又能改变什么?!无尘已经没了,难道你也要寻死不成!”

      唐翎目光呆滞也不反抗,任凭他提着衣襟仿佛觉不出难受,“是啊,我确实不想活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我的无尘,他现在正在黄泉路上等我,本来我应该早一步到那的,可我怎么没死呢……那儿那么黑,他一定很害怕,我得去陪他,陪他一起走……”

      “混蛋!!”白诃急怒交加,情绪如决堤之洪豁然暴起,一拳打在唐翎脸上,半个多月来的种种忧心焦虑劳心费神糅杂成委屈,终于大吼出声,“那我算什么!!你就没想想我吗!你死了叫我怎么办,没了你我要怎么活,难道你死了我还能独活下去吗!好啊!你要死,我现在就和你一起死!”

      脸颊的疼痛此刻凸显出来,唐翎坐在地上呆呆抚住脸颊,尚有些许恍惚的视线落到放声大哭的白诃身上,迷蒙的心绪立时苏醒。

      白诃第一次打他,很疼。脸上疼,心里更疼。

      这是他第二次见白诃哭,同多年前一样,他依旧手足无措,甚至连如何劝哄都不知道,唯有愧疚地爬起身来,伸出手去把白诃拉进怀里,嗫嚅道,“……你不要这么说,是我错了。”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懦夫……不想着怎么为无尘报仇,只想着寻死!”白诃颓然倚在他的肩上,捂住脸泣不成声,“无尘尸骨未寒连你都不为他报仇雪恨,就算你在黄泉路上遇见他,又有何脸面向他交代!”

      “为无尘报仇……?”唐翎顿觉醍醐灌顶,可他话刚出口却生生截断,那日幕幕皆重现眼前,心头立时一痛,面色难看至极,“可无尘他……”

      白诃一番痛哭后将心头恼火发泄大半,情绪逐渐平复,但听唐翎欲言又止,察出蹊跷来,“无尘怎么了?”

      唐翎却不愿说。

      白诃不肯善罢甘休,之前种种疑问齐涌上心头,唐翎一直昏睡他对真相不得而知,今日定要问个明白,“阿翎,你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唐翎一颤,本能侧开脸去,哑口无言。

      白诃太了解唐翎了,能让他神情发生一丝一毫变动的,除非他尤其在意的人,而看他这般反应,心下立马知晓事情绝对涉及某些特殊人物。想来也是,白诃虽非唐门中人,但因唐翎缘由也了解大概,唐翎行踪被泄露着实蹊跷,而其中内/幕也只有唐翎本人才清楚了。

      “阿翎,你必须告诉我,到底是谁打伤的你,你不说,我就一直问!”白诃威胁道。

      唐翎无法,刚才惹哭白诃已经让他颇为愧疚,只得回答,“隐元会。”

      “隐元会?”白诃闻言色变,隐元会名号实在太恐怖,即便鲜少入世的苗疆也如雷贯耳,传闻他们是极为神秘的暗杀与情报组织,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只要付得起他们开出的价钱,什么都能做到,那他们打伤唐翎,莫非是要杀他?“是谁出价要你的命么?”

      唐翎面色灰白,半晌才艰难吐出两个字,“无尘。”

      “……”白诃先是一惊,随即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是他……我的弩/箭打掉他的兜帽,看见是他的瞬间,我也曾以为是梦,甚至断定有人冒充……可……”

      听唐翎将事情详细描述一遍,白诃神情凝重起来,他在听完后的第一句话则是,“无尘是你亲手养大,他是什么人你最清楚才是,你认为他会为了所谓地位对你下杀手?”

      唐翎一怔,对啊,无尘是什么人他是最清楚的,且不说无尘从入斩逆堂多年来压根没有流出任何对头号有意的念头,即便无尘当真要杀他,那临行之前无尘蓄满泪水的双眼他却看的清楚,那句“师父别走”,现今想来,当真是极不对劲的……只是他那时已神智大乱,如何能冷静分析当中古怪……

      “阿翎,你不觉得奇怪吗,隐元会既专门行暗杀之事那绝不会失手,他们要杀你,派来的杀手武功一定在你之上吧?”

      “没错,隐元会有两人,皆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力,我根本不是对手。”

      “那就是了,两个武功都超于你的人,竟然没能让你毙命?你不觉得很可疑吗?”白诃双目微眯,“如果说,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杀你……”

      !!!

      唐翎只觉浑身骤然蹿过一阵电流似的冷意,狠狠打个寒战!

      如果不是为了杀他……

      是的……他早该想到的,这完全不合逻辑,若无尘真要杀他,大可在暗处观望即可,何必亲自现身让他认出身份?且他那时已收了内劲一心等死,以隐元会杀手的武功竟然没能打死他?!

      那他昏迷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据说你是在广都镇外被发现的,有人看到火雷信号弹后才在镇外路旁救下昏迷的你。”白诃看着他虽神色愕然,眼瞳却愈发明澄,知他正恢复往日机敏,赶忙趁火打铁,“你可曾再想起些什么?”

      语若惊雷,唐翎猛的抬起头睁大眼睛,嘴唇不可控制地急剧痉挛,“广都镇……信号弹……我分明是在雾霞林遇袭,怎么会跑到广都镇去!何况那时我受了一掌当即昏死,又如何能放信号弹!无尘,是无尘!!”

      白诃低呼一声,一把抓住唐翎毫无温度的双手,声音也随之颤抖,“是无尘将你送至广都镇外,又放出信号弹唤人来救你!阿翎!无尘他没有害你,你明白了吗!”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唐翎已然方寸大乱,比看到唐无尘真容的那刻还要惊慌,“无尘究竟要做什么……我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么……”

      脑中闪过一道白光,唐翎倒抽一口冷气,登时僵立当场!

      枫华谷。

      倘若他没有受伤,同去参战,会如何?

      如果唐无尘最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暂时丧失行动能力……那一切都说的通了,为什么仅仅是把他打伤,为什么在战役后不久他就醒来,唐无尘把一切都算好了!

      那……唐无尘为什么能预卜先知,知道此战会败?

      两人思绪大乱,毫无头绪,只能相对愣神。

      令人窒息的缄默被叩门声打破,白诃惊醒,转身跑去开门。

      唐翎怎么也想不到,来者会是唐无乐,以他和唐无乐多年恩怨,唐无乐极少在他面前现身,即便碰见他也赶忙快步逃开,绝不打上照面,为何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唐无乐腿伤未愈,拄着拐蹒跚至唐翎面前,虽身形摇晃,可面上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肃穆与尊敬,正正凝视唐翎双眼,目若朗星,“翎师父,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而后他缓缓躬下身,一字一句,却如霹雳打在唐翎心上,“请和我一起,为无尘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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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仇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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