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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房子也得看看风水
实惠饭店名副其实的实惠,菜多量大,苏枋随意点了一荤一素一汤,结果上来的菜盘子直径有脸盆那么大,盛汤的压根就是个和汽车轮胎差不多大的不锈钢圆盆。
苏枋:“……”看到就已经觉得胃有点撑了。
林砚皱皱眉:“你怎么只点这么几样,太少了。服务员,再来一份酱肘子和红烧肉。”
听着就令人食欲下降,苏枋试图阻止:“吃不下也是浪费。”虽然有师兄的交代让他来看看林砚,不过与之进餐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他口味偏淡,而这家饭店的菜一眼望去看都能看出重油重咸。
林砚摆摆手:“有剩下的就打包,我家就住店铺旁边,平时我一个人懒得开伙就来这儿吃,吃一顿还有的多就带回去,接下来又有两顿不用做饭了。”
于是,十几分钟后,苏枋面前的桌子上又多了两大盆红腻腻油汪汪的大菜,依旧分量足到令人扼腕,全是肘子跟肉,连点青菜叶子或者马铃薯芋头之类凑数的配菜都没加,实在是……很实在。
林砚向来是无肉不欢,此刻更是撸起袖子吃得那叫一个畅快,不过就这样他还有空一个劲地和苏枋聊天:“你住哪儿?没见你拿行李。”
“雯芬酒店,昨天晚上到的,太晚了就没过来找你。”苏枋的吃相比林砚斯文不少,不过速度也不慢,林砚本来就是个自来熟,苏枋只是没他那么热情,并不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个性,于是倒也能聊的起来。
“十点之前我店都开着,这西边就是人民医院东门,进去就是住院部,晚上经常有住院病人的家属出来买东西。你要昨晚来找我,说不定咱们宵夜都吃上了。”林砚见他对荤菜几乎不动筷子,抽空又问,“你吃素?”
苏枋:“不是,我只是更喜欢吃蔬菜。”而且这家饭店的荤菜普遍太油腻。
林砚点点头,很尊重别人的饮食爱好,立刻又回头冲服务员喊:“再来一份青椒土豆丝,一份素三鲜,一份青菜香菇!”
苏枋:“……”
“有生意,我先去一趟,你慢慢吃,我马上来。”林砚见自家烟杂店门前来了位大婶,匆匆跟苏枋说了一句,就立即冲了过去。
隔着被风吹得晃荡的塑料门帘和一条热闹的细马路,苏枋一边吃菜一边看着林砚热情地跟那位大婶说了几句话,接着从店里拿出拖鞋、塑料饭盒、吸管、暖水壶等等东西,还用一只大黑色方便袋替对方装好。
林砚加的蔬菜都上来了,由于桌子不够大而盘子又太大,最后上来的青菜香菇有三分之一悬空在桌边外,苏枋一个人面对满满一桌菜很无语,刚巧又进来几位客人,瞧见一桌子都快放不下的菜,看他的眼神很微妙。
苏枋跟随师傅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地方,被当做神棍、骗子什么的经历也是有的,不过被人当饭桶还是头一回,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正好林砚回来了,见到菜上齐了立刻眉开眼笑:“吃吃吃,吃完我关上店带你去茹城几个景点转转。”
苏枋其实已经快饱了:“谢谢,不过我下午还有事。”
“什么事?”林砚问。
“约了中介看房子,我要在茹城待一段时间,住酒店不方便。”
“找什么中介啊,看房不管看没看中都要给个看房费,一次二三十块,订了房子之后还得给至少一个月房租当中介费,费时费力,何必。你是留行哥的师弟,自己人,来茹城住我家就好。”林砚发出热情邀请。
“谢谢,怕是不太方便。”苏枋婉拒。
林砚刚刚也就脑子一热顺口一说,其实仔细一想确实是不方便,自己家乱七八糟跟狗窝似的,沙发上有没洗的袜子,冰箱里有过期的啤酒,客厅中央还放着一大摞烟杂店放不下的抽纸厕纸等存货,跟眼前气质清爽的苏枋明显画风不符。
“那我帮你找房子吧,中介不靠谱。你是不知道,茹城很多中介专职坑人,房源是在网上找的,一趟趟带你去看房,其实最后就为了赚看房费。真给你租了,也是签了租房协议就甩手不管了。要是热水器坏的,下水道老堵,空调制冷制热失灵,动不动跳闸烧保险丝,烦都烦死了。我帮你问问熟人有合适的房子没,租房子最好还是对房东知根知底的好,毕竟不是一次性的买卖,人家也不能‘杀熟’……”
听着林砚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苏枋皱皱眉,钱他并不在意,但他不喜欢浪费时间精力在林砚列举的那些琐事上。
见他沉默,林砚就当他已经默认了,隔着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这么说定了。”
林砚的效率挺高,回到烟杂店打了几个电话,边打电话边龙飞凤舞地在本子上记下了好几个地址,然后就把店外摆着拖鞋、袜子的展货架收回店里,卷帘门拉下锁好,又吭哧吭哧地把门前装了一堆快递的大纸箱挪到隔壁名叫“手医生”的小店前,跟店里正在为客人治疗灰指甲的老板招呼了一声,就拉着苏枋看房子去了。
茹城太小了,财政一直吃紧,公共运输这块儿做得很差,公交车又少又不准时,办不了月卡也不支持IC卡,没有空调还票价最少二元起,再加上站点少路线奇葩,转几次车的票钱加起来完全抵得上打的了。而茹城正因为小,打的在市中心绕一圈也没多少钱。所以林砚带着苏枋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
他们一连跑了三个小区,但是苏枋都没有看中,看了看手里的单子,还剩下三处地址还没去看,林砚心里有点没底,想说你这就是租个住处又不是选新房,怎么要求那么高!
很快,出租车就把他们送到了下一个目的地,位于市中心小区的江州花园。江州花园这个小区的布局很奇特,因为紧邻茹城市的市民活动中心太平广场,所以小区被分割成了两部分,位于太平广场西边是江州花园整个小区的绝大部分,都是不超过六层的普通住宅楼,而位于广场北面还有一栋二十层高的高层住宅楼,单独屹立在那儿,要不是因为一模一样的颜色外观设计,它看起来跟江州花园简直没半点关系。
林砚指了指广场北面的高楼,又指了指西边的普通住宅楼群,问:“这小区有两处房子要看,先去哪个?”
苏枋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座高楼:“高层这个就不用去看了。独楼一栋,你不觉得像是块孤零零的墓碑吗?”他顿了顿,又说,“虽说朝南,但前面是圆形广场,后面是拐弯的护城河,简直是个风水宝地。”
江州花园是茹城的老牌高档小区,虽然已经有些年份,但住户除了茹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之外,非富即贵。而这单独的一栋高层在房地产还没火得这么畸形的当年,还是挺稀罕的,能住进去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关系。林砚一听苏枋的比喻顿时无语,居然把独楼比成墓碑,你让住在里面的人情何以堪。还有,风水宝地这个词为什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就感觉那么不吉利!
“那我们就去看看另一个吧。”林砚看了看地址,挺好,是在三楼,不用爬太多楼梯。
走到楼下,正对着电子门禁前方的花坛边上,有一小堆灰黑色的灰烬,被傍晚的风吹得四散开来,从没有烧尽的边角可以看出,这是一叠冥币。林砚见怪不怪,茹城很多市民都比较守旧,到了家里先人祭日会祭拜,逢年过节也会祭拜,尤其家里有在世的老人的,更是十分看重,在家点烧纸钱不安全,所以大家基本上约定俗成地都在自家楼下烧纸。
苏枋也只是抬眼看了看那很快被吹散的灰烬,视线未作停留。
走到二楼拐角处,只见二楼右侧的住户家防盗门大开,门前蹲着一个大妈,正在一边烧纸一边絮絮叨叨:“我知道你们都喜欢果果,远远看看也就是了,别凑近逗他玩儿,他太小受不住……”门内隐隐传来小孩子的哭声。
感觉到一阵凉风忽然吹过,好像从身体的每个毛孔里穿透过去,林砚打了个冷战,疑惑地望了一眼楼道里闭合的窗户,还没来得及思索冷风从哪里吹来的,就被燃烧纸钱产生的味道呛了一下,他不禁皱皱眉,快步和苏枋一起走过大妈身旁。
苏枋跟在他身后,淡淡地朝门内瞥了一眼,脚步并未停顿。
林砚带苏枋来看的这处房子的房东是他发小一位出了三服的表舅老秦,五十多岁一个笑呵呵的大胖子,不过说话做事很爽快,几句就把房子情况交代得清清楚楚。
林砚觉得这间是他们今天一个下午看得最顺眼合适的一间了,不过他感觉好没用,得住的人喜欢才算数。
“怎么样?”趁着老秦去另一个房间开窗透气,他低声问苏枋。
后者点点头:“不错,风水挺好,还剩下的地址不用去了,就定下这个吧。”
难道之前的几处房子风水都不好吗?林砚怎么看都觉得这间房子也就是朝向采光,通风透气方面比之前几间好些,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既然苏枋满意,那林砚也算真帮上忙了,他也挺高兴。
这时老秦回来了,大概是打开了窗户的原因,楼下孩子的哭声隐隐传了上来,林砚顺口问:“我刚刚见到楼下有个阿姨在点纸,是家里小孩被吓着了?”
“是啊,孩子叫果果,两岁多了。这段时间一直哭闹,我上个周末带人来看房子的时候就这么哭个不停,当时他们家以为孩子生病了,医院都去了几回了,又查不出什么毛病来。”老秦顿了顿,“今天等你们来之前我还跟芳姐聊了一会儿,哦,芳姐就是烧纸钱的女人,是孩子的奶奶,他们家好像找懂行的人给看了看,说是果果招家里先人的喜欢,被阴气‘碍着’了。”
林砚听着连连点头,倒是没觉得多稀奇,“碍着了”也叫“吓着了”,有些地方又叫“吓掉魂儿了”,一般都是发生年纪小的幼儿身上,普遍的说法就是小孩子心思纯净又魂魄不稳,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容易受惊吓,持续哭闹,有些孩子还会莫名高烧,惊厥。处理办法一般就是带孩子去香火比较旺的寺庙拜一拜,或者回家点烧些冥币黄纸,再叫一叫孩子的名字,小孩就会“回魂”,也就无药自愈了。全国各地都有这样的说法,并不是茹城的特色传说,林砚刚想跟苏枋解释,转念一想对方肯定知道,也就懒得废话了。
谁知,就在此时,苏枋低低说了一句:“未必。”
因为从见面就一直是林砚说话居多,苏枋突然说了一句,声音又很低,老秦一时没听清:“你说什么?”
林砚笑靥如花:“他说‘满意’,这个房子他很满意,哈哈哈哈哈……”回头冲苏枋一龇牙,你刚刚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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