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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试镜沐夜
轮到刘靖楠试镜，路名连显然比当事人还紧张。刘靖楠一脸淡然地跟着工作人员进了摄影棚，路名连却在门口坐立难安。
试镜的房间里一共五个人，三个坐在前排，姿态都很随意。另外两个则坐在这三人稍稍靠后的位置，手里拿着纸笔等资料，看起来像是助理一类的工作人员。
前排的三人里一个带着眼睛，一身书卷气的中年男人见到刘靖楠进来，停下了与另外两人的交谈，对着他说：“小伙子随便坐，介绍下自己和你要试镜的角色。”
刘靖楠走过去，在正对着中年男人的一张椅子上座下，朝众人点了下头：“沈导好，我叫刘靖楠，试镜沐夜。”
中年男人，也就是导演沈添，微微怔愣了一下，低头翻了翻捏在手里的资料：“沐夜……沐夜……给你十分钟时间，准备一下剧本里第一场戏。”
沈添说完，对另外两人道：“你们去给他搭个戏吧。”
刘靖楠敛了心神回忆第一场戏的内容，沈添则和两个助理凑在一处小声说话。约莫十分钟后，沈添示意坐在他左手边的助理摆弄摄像机，然后对刘靖楠和搭戏的两人说：“小杨演骆明，小施演张舟。”
张舟是骆明的三师弟，个性格活泼的话唠一枚，在师兄弟聚在一起畅谈下山修行的这场群戏里，台词最多，也是主导剧情的人物。骆明在张舟与他问话时会答上几句，沐夜在这场戏里则只有一句台词。
三人的戏由张舟提问骆明开始。
“大师兄大师兄，下山之后你可与我们一道去江陵？”张舟一脸期翼的看着骆明。
骆明摇摇头：“我想先回家乡看看，幼时离开，家乡正逢灾荒，现下也不知哪番光景了。”
“大师兄你不同我们一起啊。”张舟有些失望，转而又问沐夜，“二师兄，你同我们一道去江陵吗？”
沐夜也摇头：“离家多年，家中甚是牵挂。”言下之意，也是会先回家乡。
张舟连着被拒绝两次，有点着急，赌气道：“你们都不去江陵……那，那我也不去了。”
骆明笑笑，摸摸张舟的头：“别耍小孩子脾气，你既答应与师弟们一起去江陵便要信守承诺，我若离开家乡，可去江陵寻你们。”
张舟脸上笑容挂起：“好，那我去跟他们说。”
三人的戏份随着张舟转身凑而结束。
被沈添唤作小杨、小施的两人不约而同看了刘靖楠一眼，而后相视一笑，默契地起身坐回之前的地方。
沈添低头看着剧本，食指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在膝头，似在沉思。沉默片刻后，他抬头对刘靖楠说：“来，和我试第三场戏的最后一幕。”
这最后一幕讲的是骆明知道沐夜走上邪路，并且在劝阻无效的情况下，师兄弟两人决裂。
沐夜在一番心里挣扎之后，最终决定在树林里夜袭骆明，但他武功不敌骆明，缠斗许久，还是被对方擒住，揭了蒙面的黑布。
见到来杀他的蒙面人是沐夜，骆明震惊不已：“二师弟，怎么是你？你为何要杀我？”
“想杀便杀，无需理由。”沐夜咳出一口血，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倚坐在树干旁。
骆明上前为沐夜疗伤，被沐夜推开，心情复杂：“二师弟，我与你无冤无仇，自问平日也待你不薄，究竟是何原因，你竟要对我狠下杀手？”
沐夜嘲讽一笑：“取你首级，七星教教主便会对我刮目相看，如此便宜的买卖，我自是不会错过！”
“你……七星教……”骆明愈加不解，“你何时与七星教扯上了联系？你怎会与七星教扯上联系？师弟，那可是丧尽天良、残害无辜的□□啊！你怎能与他们为伍？”
“□□？”沐夜大笑数声，继而又咳出鲜血，断断续续道，“这世间，何为正？何为邪？我沐家一门，诗书传家，自问无辜，却被所谓名门正派满门屠戮，我问你，这是邪还是正？我被人追杀，走途无路，命悬一线，救我性命的是七星教教主，我问你，这是邪还是正？残害无辜便是□□，那名门正派是不是也可以变为□□？”
骆明不知道沐夜遭受了如此复杂的经历，心里从震惊一下变为怜悯：“师弟，我……我不知你……可，即便如此，你也万不能受了妖人蛊惑，做出伤天害理之事啊。”
沐夜不欲与骆明再费口舌，借着树干，勉力站起：“今日我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你今日不杀我，他日再见，我亦不会放过你！”
骆明不知所措，稍一犹豫，沐夜便趁机驭剑离开了。
刘靖楠悄悄长出一口气，虽然是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剧本，但面对沈添，他仍旧避免不了紧张。
沈添把手里的资料卷成筒，在掌心敲了两下，随后朝刘靖楠挥了挥：“行了，回去等通知吧。”
刘靖楠脸上闪过失望的神色，却又很快收敛起来，朝沈添和其他几人鞠躬：“谢谢沈导，谢谢几位老师。”
他一走出试镜的房间，路名连就凑上来关心地问：“怎么样？怎么样？添……沈导怎么说？通过了吗？”
刘靖楠没有马上回答，眼角余光扫到周围的人，众人好似漠不关心，可都似有似无地把注意力投了过来。
“回去再说。”刘靖楠扯着路名连手腕，一路把人拉着出了试镜的大楼。
回去的公交已经没有来时那么拥挤，两人并排坐在公交的后面，路名连听刘靖楠告诉他试镜的情况。
刘靖楠平静地叙述自己两场试镜，但路名连还是从他细微的语气变化里听出了他的失落。沈添的答复，算起来也是对试镜演员的标准回答，既不马上拒绝也不肯定通过。只是刘靖楠习惯了悲观，并不认为初出茅庐的自己会被沈添看中。
路名连看刘靖楠这样，心里那叫一个急啊，恨不得现在就给沈添打电话要一个确定的答复。可是这电话一打，刘靖楠肯定会怀疑他和沈添的关系，到时候不论是接着扯谎还是坦白从宽都是一个的麻烦。
不能暴露身份的路少爷表示心里很苦。
“靖楠，没关系，这次没选上咱们就等下次，下次不行就再等下次，你这么棒，总会有伯乐看中你的。”路名连伸手揽住刘靖楠的肩膀，好哥们地拍了拍，以示安慰和鼓励。
刘靖楠瞥了路名连一眼，也不知道这人哪儿的自信，总能这么乐观向上，但堵在心里那点抑郁，因着他的三言两语，好似淡了不少。
他扭过头去看窗外风景，嘴角不自禁地微微上扬：“承你吉言。”
而就在两人刚刚离开的试镜大楼里，沈添在刘靖楠离开房间后就给路东甫打了电话：“老路，名连签的人……刚才来试过镜了。”
路东甫沉吟片刻，问：“怎么样？”
沈添没有直接回答，反问：“名连这次是认真的？他真的要当经纪人？”
路东甫长叹一口气：“也不知这小子最近搞什么鬼，出了车祸之后倒像是换了个人，我是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纵容他啊。”
沈添短促地笑了一声，老友替这个儿子操的心，他多少都知道，俩父子的矛盾，他也经常从中调和：“如果名连这次是认真的，或许……会有些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哦？这话怎么说？”路东甫很意外沈添会给出这样的评语。
“刘、靖、楠……”沈添一字一顿地念出名字，“就是名连签的那个孩子，灵气，隐忍，好好雕琢，可成大器。”
路东甫食指敲了两下桌面，座椅一转，面朝落地玻璃窗，下巴微扬，望着窗外鳞次栉比的建筑，缓缓道：“如果真是这样，我期待名连和他，一起走到我面前来的那一天。”
沈添笑笑，突然也升起了几分期待，就好像他们还年轻时那样，对未来、对理想都还抱着青春洋溢的憧憬。
“好啊，咱们一起看吧。”沈添挂了电话，坐回房间中间的椅子上，示意工作人员叫下一个试镜者进来。
房门一开一关，再次打开，进来的是张熟面孔。
“沈导，好久不见啊。”卫迪一手插着裤子口袋，一手朝着沈添挥舞。
沈添起身走过去拍拍卫迪肩膀，与他寒暄：“小卫啊，你来试镜怎么不知会一声？”
卫迪笑，露出一口整齐白牙：“哎呀，都一样嘛，沈导的规矩圈里谁不知道，靠刷脸可不顶用，还不得老老实实来给您过目。”
“你小子。”沈添调侃一笑，手指朝着卫迪点了几下，“行了，说说，来试镜哪个角色？”
卫迪嘿嘿一笑，继而正色道：“我来试镜……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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