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轴监理会

作者: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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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


      几个人一窝蜂似的朝着客厅走,作为父亲的杜忠波就更不用说了,冲到了电话跟前将座机拿起来,看到显示屏上并没有显示出号码,面部线条紧绷。

      前妻的手哆哆嗦嗦地摸向电话听筒,却被杜忠波拦住了。他朝周围的下属们使了个眼色。已经戴好耳机,准备录音定位的人对他点点头。

      “喂。”杜忠波接起电话发声的瞬间,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紧张。

      在他喂过一声之后,隔了三四秒,对方才说话,通过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魔幻世界的妖魔,带着死亡的气息步步逼近。

      “原来是杜队长。”

      众人纷纷愣住,下意识地看向杜忠波。绑匪知道被绑孩子的父亲是谁,可见不是一般绑匪,寻仇的可能性更大些。

      杜忠波极力保持镇定,问道,“我是杜欣语的父亲,你们想要什么?”

      “之前说过了,两百万现金,还有你手里的那副画。”

      画?什么画?

      不止其他人纳闷,被勒索的杜忠波也纳闷,他什么时候有幅画了?

      杜忠波毕竟是个老刑警,并没有因为意外而乱了阵脚,迅速拿过准备好的纸和笔写字,与此同时,语气焦急地说道:“你让我女儿接电话,我要确定她是不是安全的。”

      “令千金很好,刚才还吃了点东西。”

      “让我女儿接电话!”

      杜忠波的口气不是强势,而是急迫。他所变现出来的态度并不像一个经验老道的警员,而是一位害怕失去孩子的父亲。但,被同事们包围着的他,冷静地将写好字的纸亮给前妻看。

      ——说还我女儿(拖延时间)

      前妻看到纸上的字,立刻扯着杜忠波的胳膊朝着电话喊:“把我女儿还给我!求求你们,把女儿还给我,要多少钱都行。不管你们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啊,求求你,把女儿还给我,她才只有六岁啊,六岁的宝宝……”

      杜忠波将电话听筒扯开些,示意女警小颖把前妻拉开。这点时间就足够了,再拖延下去对方定然会起疑心。

      “我不管你要什么,听不到我女儿的声音,什么都别谈!”

      “别跟我耍花样,两百万,那幅画。”

      “我不知道什么画。”

      “就是你在2013年12月12日凌晨去廖文文家中,拿走的那幅画。”

      杜忠波的脑袋嗡一声,想起了很多很多事。而这时候,负责监听的警员朝他打了一个九的手势,说明再有九秒的时间就能定位到对方的位置。

      岂料,绑匪忽然加快了语速:“准备好东西,等我的联络。”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监听警员摘下耳机,气恼地说:“就差这么一点!”

      一直没有多言的副队长“耿纳德”面色严肃地拍拍杜忠波的肩膀,说:“借个地方说话。”

      杜忠波的心里跟压了一块大石般沉重,使劲握了握听筒,吐了口气,才起身跟着耿纳德走进孩子的房间。

      被布置成粉红色的房间里到处可见可爱的玩偶,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更不用说,他们的脸色一个阴沉过一个。

      房门一关,耿纳德严肃地问道:“1212案是你破的,当天晚上也是你第一个察觉到廖文文有问题。”

      杜忠波点点头,遂道:“那天晚上你们回警局,我一个人去廖文文家看了一圈,我也进了她的公寓。但是,我没拿任何东西。”

      那幅画,是廖文文案在侦破过程中与结案后唯一的问题。

      在杜忠波有力的证据和审讯下,廖文文很快就承认了她所犯下的罪行,并交代了杨俊伙同盗/窃/惯/犯光头李盗取钱毅一批钻石的事件。廖文文交代,后来,钻石被程双林做成一副装饰画,交给廖文文,廖文文把画挂在卧室的床头。

      然而,等警方的人去取那幅画,那幅画竟然不翼而飞。

      而最后一次进入廖文文公寓的人正是杜忠波。当时,他说的很清楚,去廖文文家只是为了想要查清报案人所说是否实属,另外一点是想验证从廖文文家到工地需要多少时间。至于那副本该挂在床头上的画他根本没有印象。

      当时,没人怀疑杜忠波。

      耿纳德郁闷地说道:“我怀疑对方的目的是陷害你,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事我必须上报。”

      杜忠波点点头,在心里骂了句娘。

      耿纳德本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可这种节骨眼儿上说什么都没用。本就是不善言辞的汉子,最后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什么话来。

      “让我一个人静静。”杜忠波坐在孩子的小床上,把脸埋在手心里。

      耿纳德也跟着焦急心疼,可他能做的又太少太少。看着往日里万事不发愁的队长被打压的垮了腰,心里边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耿纳德离开了孩子的卧室,房门一关,杜忠波立刻抬起了头,方才满是悲伤的眼神犀利起来,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拨了一个没有存在号码簿里的号码。

      ——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花鑫和温煦刚刚走进家门。温煦的身上虽然很多伤口,好在都不严重,花鑫扶着他到了客厅沙发前,看着他坐稳,才将手机拿出来。

      “杜忠波?”看到号码显示,花鑫有些惊讶。

      温煦也是一愣,随即他们都想到是不是黎月夕出事了。

      花鑫急忙接听了电话,温煦伸出手拉着他坐在身边。

      花鑫问道:“杜队长?”

      “温煦找到了吗?”杜忠波问道。

      “找到了,就在我身边。”

      杜忠波长长地出了口气。如果温煦还没有下落,接下来的事他是不打算跟花鑫说的。既然温煦已经安全,他也安了心,说道:“我真的不想找你……估计也就一两天之内的事,很可能我会被停职审查。”

      花鑫明白了,杜忠波这是惹上了大麻烦:“出什么事了?”

      “你调查过我是吧?知道我家地址吗?”

      花鑫狐疑地看了眼温煦,才回答:“知道。”

      “黎月夕在我家,马上带他离开。”

      “杜队长,你把话说清楚。这么不明不白的可不行。”

      杜忠波又想骂娘了。

      “我女儿被绑架了,我怀疑对方的目的是为了引开我,抓黎月夕。”说到这里,他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医院的事和我女儿的事都不正常。对方的消息来源很可能在我身边,我不能找其他人。”

      紧贴在花鑫肩膀上的温煦将他的话听的有一清二楚,没等花鑫回应杜忠波,他已经起身拿了车钥匙。

      花鑫气的一把扯住他,之后才跟杜忠波说:“为什么找我?你不怕是我绑架孩子?”

      杜忠波紧锁着眉头,沉声道:“因为温煦。快递公司盗窃案,他来自首。我相信他的人品,所以,我也会相信你。”

      这就是所谓的“好心自有好报”吗?花鑫看了温煦一眼,眼神温和而又欣慰。

      杜忠波因为温煦而选择相信花鑫,而花鑫愿意帮助杜忠波并不完全是因为黎月夕。对方的手段龌龊,居然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就算他跟杜忠波之间没有交易,也不会袖手旁观。

      花鑫说:“杜队长,把孩子被绑架的时间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把孩子找回来。哦对了,还要一张孩子的照片和姓名、特征。”

      杜忠波猛地愣住了。一瞬间,他真的有些怀疑“是这个人绑架了我的女儿”,而电话另一端的花鑫紧跟着说:“我保证不出十个小时就把孩子给你。”

      这一刻,杜忠波只能保持沉默。

      ——

      花鑫挂断了电话,从温煦手里拿过车钥匙,指着他说:“老老实实在家待着。”

      “你不让我去?”

      “浑身是伤去了也是给我添麻烦,我会让小七来陪你。”

      “拉倒吧。”温煦当即给了老板一个白眼,“让小七跟你去,我在家没事。”

      很快认清事实的伤员规规矩矩留在家里,花鑫顾不上叮嘱他太多事,一边给小七打电话一边跑出家门。

      ——

      正如耿纳德所说,杜欣语绑架案的细节在第一时间汇报给上峰,上峰发了好大的脾气,就差诅咒那些罪犯不得好死了。但是,听过绑匪的要求后,沉默了半响,说:“公事公办,我现在去局里给你们签发搜查令。”

      第二次,耿纳德跟杜忠波“借个地方说话”,气氛却不如前一次那么融洽。

      “就是走走形式,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耿纳德说。

      事情的发展果然跟他想象的差不多,接下来,会出什么事他也有了心理准备。

      杜忠波面无表情的从口袋里拿出家门钥匙,给了耿纳德,一句话没说。平日里两个并肩做战的好哥们,眼下却是肩膀擦过肩膀,两两无语。

      耿纳德难过地闭上了眼睛。局长下令搜查杜忠波的公寓,这已经是很操/蛋的发展了,更操/蛋的是,这个任务由他来执行。操/蛋之余,又觉得这件事古怪的让他心里不安。

      他是了解杜忠波的,这人虽然看上去八面玲珑,油滑多疑,实则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家伙。为了工作,没了家庭,前妻不准他探望孩子,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在外面拼命,回了家连口热水都不喝不上。数年如一日,风里来雨里去,为的不就是保护一方安宁?

      可现在,却要被自己人查。

      而从孩子被绑架到现在,进展的也太快了。

      想到这里,耿纳德骂了娘。

      ——

      五分钟前,花鑫接到杜忠波的短信,里面带有一张杜欣语的照片。六岁大的女孩儿,秀气可爱。

      短信里还有一些基本情况:红色小皮鞋、白色紧身裤、红色无袖连衣裙,白色外衣、梳了两羊角辫,右边辫子上粉色蝴蝶结。被绑架时间05:40——06:00之间。

      小七开着车跟花鑫在半路汇合,直奔杜忠波的公寓。

      与此同时,耿纳德也在半路遇到同事,同事将搜查令交给他,一行人赶往杜忠波的公寓。

      时间:09:00

      黎月夕仍然蜷缩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的无聊节目。放在茶几上的泡面已经成了一坨面疙瘩,冷却后的气味并不好闻。

      电视机里的无聊的节目变成了另一个无聊的节目,黎月夕还是那个坐姿,忽而,他的余光看到沙发一角的抱枕,上面印着一只粉色的小蜗牛,憨态可掬萌萌哒。或许有些冷了,他把抱枕抱在怀里,跟萌萌哒的小蜗牛对视了起来。

      忽然,房门外传来卡拉卡拉的声音,听上去像是谁在外面开门。黎月夕的神经猛地紧绷,丢下抱枕光着脚,轻轻地走到房门前,把耳朵贴上去。

      卡啦卡啦,声音不断,越来越频繁。

      静止不动的黎月夕瞪大了眼睛,连续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房门——外面的人不是杜忠波,绝对不是他!

      黎月夕一个转身跑进了杜忠波的卧室,慌乱中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然而卧室里除了衣柜可以容身之外,再无他处。黎月夕急的团团转,外面撬锁的声音倍加刺耳。

      整个公寓不过才九十多平,藏在哪里都会被找到。

      撬门锁的人是个老手,不用多时就打开了入室门。客厅里的电视继续播放着无聊的节目,茶几上的泡面继续散发着不怎么好闻的气味。室灯没有打开,屋子里只有电视机一点光亮。来人拿起放在茶几身上的电视遥控器,将电视机的声音调的很大。

      脚步声很沉,路过卫生间停了下来,不到五秒的时间继续向里走去。

      客房、书房、都没有人,最后,脚步声停在了主卧室的门前。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握住了球型锁,扭动了几下发现在里面锁上了。

      来人从兜里拿出一大串类似钥匙的东西,这些东西当然不会是钥匙,每一个的形状都不同,他选择了其中两个,手很灵巧地把两个东西的前端塞进锁眼里。

      随着咔哒一声,房门打开。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风灌了进来,与门正对着的窗户大开着,吹起淡绿色的窗帘,飘飘浮浮。来人不慌不忙地走进去,一只手握着电击器,准备随时干点什么。

      客厅里电视剧的声音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吞没,公寓里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脚步声如击打在鼓上的鼓槌,咚咚、咚咚。

      哗啦一声,来人打开了衣柜,数不清的衣服和东西全部掉了出来,大半都蒙在了他的脑袋上,就在这个瞬间,一个被用了不知多少年的铁锅从上而下拍打,拍打在来人被衣物蒙住的脑袋上,发出可怕的一声。

      黎月夕知道自己没有多少力气,打完这一下之后最应该做的就是夺路而逃。

      被打了脑袋的男人狠狠地骂了一句脏话,踉跄着跌在床边,一把掀开蒙着脑袋的东西,大步追了出去。

      与这个人相比,黎月夕就像一只小小的兔子,刚跑到客厅就被踹了一脚,倒在了地上。他看到了男人手里的电击器,来不及起身,先对着男人小腿用尽吃奶了力气踹了一脚。

      男人没想到这小东西居然还能继续反抗,一不留神着了道,一条腿失去支撑力,险些跪在地上。这眨眼间的功夫,半躺在地上的黎月夕抓住男人的衣领借力起身,直扑到他的怀里。

      男人一愣,没遇到过这样投怀送抱的猎物。

      黎月夕不知道什么是抓住机会,他只知道要做完事先想要做的事,如果结果还是最坏的,只能说自己命不好。

      黎月夕对准男人的眼睛张大嘴,将一早含在嘴里的辣椒油、盐、醋、用力地喷上去!与此同时,男人手里的电击器也碰到了他的背脊。

      两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黎月夕被电的浑身抽搐,倒在地上失去了行动能力。

      男人捂着眼睛,胡乱地到处摸索。

      有时候,生死、胜负、就看时间偏爱谁。如果偏爱的是男人,让他可以在快瞎眼的情况下也能行动,那么命不好的人就是黎月夕;如果偏爱的人是黎月夕,让他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那么,他就可以逃离这里。

      时间,真的很重要。而黎月夕的命,也真的很不好。

      男人的眼睛似乎还可以看到一点东西,他弯着腰走向抽搐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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