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轴监理会

作者:藏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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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跟钱文东聊了半天,温煦大体上明白了白月是个怎样的人,也明白了穆渊是个多么难得的情种。要说这俩人也是挺般配的,当然了,这要看从哪个方面来分析。

      把钱文东肚子里那点货都掏空了,花鑫也准备起身告辞。临走前,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看向钱文东的眼神有些古怪。

      钱文东被花鑫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问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温煦探身侧头,正经又认真地端详了花鑫一眼,耿直地说:“嫌弃的眼神。”

      钱文东拍着大腿,不满地说:“我知道的都跟你们说了,还嫌弃我什么?”

      花鑫摇摇头,道:“不是穆渊和白月的事。”

      “那是什么事?”钱文东问道。

      花鑫撇撇嘴,把嫌弃的态度表露的露骨了些,漫不经心地说:“你一定不知道,那个组织里有个掌握话语权的老头。毕竟,你是喽啰的喽啰。”

      “这是我的错吗?” 钱文东为自己喊冤,可看到花鑫冷漠的表情,冲到嘴边的下半句话硬生生地噎了回去。但是,心里边愈发堵得慌,干脆把话题丢给了温煦,“温煦,你来评评理。我要是能干出点什么缺德事,能有今天吗?听你老板这意思,还有点不高兴了。”

      温煦摸着下巴,微微蹙眉,又咂了咂舌。审视眼神把钱文东现在这个矬样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忽然说:“2014年9月15日晚上,你跟穆渊联系过吗?”

      钱文东一脸懵逼。

      “温煦,2014年5月19日晚上,你吃了什么?”钱文东促狭地看着温煦,问道。

      温煦摇摇头。

      “你不记得,我就记得?”钱文东说,“这都两年多了,我要是还记得那天晚上的事才是奇怪了。不过,你问这个干吗?”

      温煦有点小失望,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你怎么啥时候都是个打酱油的呢?”

      花鑫闻言,赞同地点了头。

      “出去!”钱文东怒道,“你俩别在我眼前坐着,赶紧出去!”

      花鑫站起身来,对温煦说:“走吧,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收获不多,聊胜于无吧。”

      钱文东咬牙切齿地说:“赶紧!出去!”

      温煦还记得跟钱文东摆个手告个别,花鑫目视前方,径直走向房门,那气势,温煦差点以为这里是他家。

      等花鑫和温煦离开后,钱文东脸上愠怒的表情被疑惑取而代之。这时候,照顾他的女孩儿回来了,也没跟他说话,该干嘛干嘛。

      钱文东想了想,走到女孩子身后,很严肃地说:“我要打个电话。”

      女孩子正在收拾晾干的衣服,听到钱文东的请求不急不忙地回身,看到了他急切的目光。

      “可以,但我要请示上级。请你稍等五分钟。”女孩子说。

      钱文东点点头。女孩子拿出手机准备拨号,手指微微一顿,撩起眼皮瞄着钱文东:“你站这儿干什么?”

      “等你请示上级。”

      “我要打电话。”

      “我看见了。”

      女孩子翻了个白眼,转了身子背对着他。钱文东撇撇嘴,朝着女孩子的背影嘀咕着:“有什么了不起啊?白给我看我都不看。”

      女孩子诧异地回头,问道:“你是小学生吗?”

      钱文东讪讪一笑,小碎步跑到沙发上盘腿大坐。

      一分不少,一分不多,正好五分钟女孩子走到钱文东面前,说:“只能用我的手机打,通话时间不能超过五分钟。”

      “OK!”钱文东接过那只电话,毫不犹豫地拨了四个号码数,忽然意识到女孩子还站在面前,就慢慢抬起头,瞄着她:“你站在这里干嘛?”

      女孩子抿着嘴轻轻叹息了一声,说:“我必须看着你,这是我的工作。”

      钱文东“切”了一声,扭扭屁股背对着女孩子,继续拨号。

      手机接通后响了很久对方才接听,钱文东没好气地说:“干嘛呢?这么长时间才接。”

      “东哥?”穆渊惊讶中夹杂着喜悦的声音传了过来,“这阵子你去哪了?现在在哪呢?”

      “还在外地呢,瞎混。你最近怎么样?”

      “挺好。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钱文东挠挠头,当真是有口难言。总不能说:弟啊,哥被软禁了。

      想来想去,钱文东只好说:“我在外地跟朋友做生意,一时半会回不去。我问你个事。”

      ——

      医院门口的小吃店里挤满了人,穆渊一手端着碗麻辣烫,一手拿着手机。周围的声音有些嘈杂,他避开两个挤着交钱的人,把麻辣杨放在白月的面前,指了指自己拿着手机的手,又指了指外面,意思说:我出去接电话。

      白月点点头。穆渊几步就走出了小吃店。

      穆渊相信了钱文东的理由,很爽快地回答:“什么事?说吧。”

      “你是不是跟白月在一起了?”

      穆渊回头看了眼店里靠门口坐着的白月,心里一阵荡漾,连带着声音都起了变化,傻乎乎地说:“是呢。”

      “不是吧?她,她不是要死守着男朋友吗?什么时候答应你了?”

      听出钱文东误会了自己,穆渊赶忙解释:“我们俩现在一起吃饭呢,不是那种‘在一起’,你想多了。”

      电话那边的钱文东长吁了一声,随即语重心长地说:“弟,听哥一句话劝,最近你不要再去找她。”

      但凡有人这么说话,谁都会问一问——为什么?

      穆渊也免不了俗套,没等钱文东话音在耳朵里消失,紧跟着便问:“为什么?”

      有些时候,说警告语的人会充当解说员,把弊处摆出个一二三来,而有些时候,他们是不会告诉你这句话背后的事实。可不管“因”是什么,“果”又是什么,如果说警告语的人是某个最亲近的人,就需要认真且严肃的考虑问题的严重性。

      所以,穆渊把钱文东的这句话放在了心上,再次追问——为什么?

      钱文东则属于三敛其口的类型,不会做任何解释。只追加几句:“以前你追她,哥什么时候拦过?没有吧?”

      穆渊说:“没有。”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哥的意思也不是让你永远不跟她接触,咱等个一年半载的行吗?”

      钱文东越是说得含糊不清,穆渊越是着急。心思转了好几个圈,也不知道该怎么把东哥肚子里的实话掏出来。两个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从来没有隔肚皮的事,穆渊明白钱文东不会坑骗自己,可越是这样,越让人着急。

      穆渊想了想,说:“东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早着呢。”

      “那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咱俩面对面好好谈谈。”

      钱文东的声音立马降了一个调儿,口气也严肃了很多。说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听我的?小钢镚!”

      穆渊在冒着麻辣鲜香味儿的店门口成了石化雕塑。

      穆渊小时候,特别喜欢攒钢镚,那种超大号的金色小猪储蓄罐,他足足攒了十来个,跟宝贝似的谁都不让碰。钱文东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小钢镚。后来,随着哥俩的年纪越来越大,这外号很少叫了。

      一般情况下,钱文东都叫他“弟”,在不一般的时候,比方说钱文东跟他生气啊,较真儿啊,都会叫他名字“穆渊”。可今天这时候,既没叫他“弟”也没叫他名字,实打实地叫了一声“小钢镚!”

      穆渊当场就不会玩了。

      ——

      钱文东正说到关键处,手机忽然被人抽走了。他回头看到女孩子没收了手机直接挂断,一股火窜了上来,质问道:“你干什么!?”

      女孩子面无表情地说:“五分钟到了。”

      钱文东懊恼地使劲抓了几把头发,可怜巴巴地问道:“能再打一次吗?”

      女孩子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什么都没说,回到阳台上继续收拾晒干的衣服。钱文东沮丧地躺倒在沙发上,脸上一片愁云。

      ——

      穆渊回拨了好几次电话,都是无法接通,无奈之余只好放弃,倒是很仔细地把号码存了起来。

      这通电话让穆渊疑窦丛生,搞不清楚太多事,唯一搞清楚的就是钱文东让他暂时离白月远点。

      穆渊转身,看着坐在里面的白月。她乌黑的头发顺着鬓角垂落下来,差点垂到麻辣烫里,她把头发掖到耳后,又挑起一筷子的粉丝。粉丝还冒着热气,应该是很烫嘴的,她扣住牙齿,张开唇,嘶嘶地往外呼着热气,小心翼翼地把粉丝全部吃进了嘴里。嘴唇被又辣又烫的粉丝浸染出油汪汪的红润。

      穆渊的心沉了下去,不明白在这个简单可爱的女人身上又要发生什么事,难道老天爷觉得她还不够可怜吗?

      他看得过于专注,被人挤了几下浑然不知。一个身材矮小瘦弱的妇女走了进去,佝偻的背脊把白月完全挡住,穆渊这才收回目光。

      中年妇女并没有走进店里,只是店门口站着而已。小饭店的门脸本来就不大,少得可怜的阳光被她瘦小的身体遮掩的一干二净。饭店里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白月下意识地抬起头,刚好与中年妇女的目光对接在一起。

      “陈阿姨?”白月有些惊讶地叫了出来。

      被她叫做阿姨的女人猛地一愣,随即好像是惧怕着什么似的,掉头就往外走。白月放下筷子疾步走到饭店门口。

      穆渊见白月神色有异,只好收拾好自己的心情,陪在她身边。

      陈阿姨跑向远处,虽然速度不快,但是从她的背影却能看出她是多么的急于离开这里。白月只是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穆渊不解地问:“那个人你认识?”

      白月点点头,微微蹙起眉,长叹了一声:“是我照顾的一个病人的家属。”

      穆渊很不理解那位阿姨的举动,问道:“干嘛见着你就跑?”

      “她已经半年没去看过她的孩子了。”白月说,“都已经到这里了,就是不进去看看。”

      穆渊诧异地看向白月:“为什么?没钱?”

      白月摇摇头:“钱只是其中的一个因素。更大的问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孩子感染了HIV病毒吧。”

      “她的孩子,住院多久了?”

      “我调到特护区的时候,她的孩子就在,到现在快三年了。”说到这里,轻轻地抿了抿唇角,“陈阿姨,只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她还是很爱她的孩子的。”

      穆渊闻言,马上明白了白月的言下之意:“她的孩子……快不行了吗?”

      白月点点头:“估计,只有一个月了。”

      身为品行良好的富二代,穆渊不是没见过纸醉金迷,可他也知道,有的人走到死神面前,完全是无妄之灾。比方说:朱鸣海。而白月,不管患者是如何感染病毒,她都会尽心尽力照顾他们,关心他们。这也是让穆渊为之着迷的一个原因。

      每次白月谈到她的患者,表情总是那么温和,在她的声音中、眼神中、找不到一丁点的抱怨、歧视、平淡的就像一杯白开水。

      “白月……”穆渊轻声唤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白月一愣,定睛看了穆渊一眼,看到他眼里的疼惜和焦虑,也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

      白月低下头,把头发拢起,很随便地用皮筋扎出一个发卷。再抬起头,整个人显得干练而又精神十足。

      “穆渊,咱俩认识这么久,你知道我不是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白月如是说,“但我绝对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如果我不管鸣海,他怎么办?”

      “我可以雇人帮你照顾他。”穆渊急的脱口说道,下一秒就有些后悔不该如此鲁莽的。

      白月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好笑地笑了起来:“你能不能别闹了,大哥?不对,你比我小,叫姐。”

      “你不要岔开话题。”穆渊干脆一错到底,反正已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的想法不是很复杂,你我之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我想帮你,就这么简单。”

      白月顽皮地撇撇嘴,晃晃脑袋,笑道:“行了,姐累了,回家了。”

      穆渊见她不想继续谈这个话题,非常的不甘心。可一想到她值了一夜的班,又心疼的不得了。

      真是……

      穆渊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来,递过去:“这是上次你要的滴眼液。”

      “谢了。”白月接过滴眼液,笑道,“十几块钱的东西,我就不给你钱了,你也知道姐现在很穷啊。回头请你吃小笼包吧。”

      穆渊对这样可爱的白月一点抵抗力都没有,顺杆爬上去,问道:“什么时候?”

      “嗯……晚上我给你打电话吧。”

      白月从来不会敷衍他,说请吃小笼包就一定能吃到,说晚上打电话就一定会接到她的电话。由此,穆渊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很多。

      “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车开过来,送你回去。”穆渊兴奋地说。

      白月跟他摆摆手,笑道:“我坐地铁更快。你也早点回家休息吧,晚上电话联系。”

      真的不用我送吗?真的不用?

      穆渊站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白月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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