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错[天龙八部萧段同人]

　　段誉不客气的吃着点心，他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什么东西，现在正饿得很。乔峰一边叫他慢些吃，一边给他端茶递水的，倒是一副兄友弟恭的好模样。萧由在一旁瞧着，露出艳羡的神色。

　　不一会儿帘子被掀开，进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大夫，旁边跟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孩儿，一双眼睛圆溜溜的，灵动非常，像只活泼又野性的小豹子，身上背着个药箱，倒有他小半个人大。
　　萧由在一旁解释道：“这是咱们族里医术最好的大夫，让他给这位公子瞧瞧，保证他没两天便恢复如常了。”

　　乔峰立刻站起来迎了上去，与那路都走不稳的老大夫见了礼，老大夫费力地抬起头打量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也不还礼，又转过头去看段誉，段誉连忙要站起来，乔峰回身上前搀住他，把他扶到老大夫跟前。
　　段誉心道大哥也忒小心了些，他自己有内力护持，那一掌倒是伤不到他的根本，便是外面看着这般血淋淋的，其实也只是些皮外伤。他又不是不能走路，哪用这般小心翼翼的，真正要被扶着走的只怕是那个老大夫。

　　老大夫伸出皱巴巴的手指划了划段誉被碎石擦伤的脸颊，摸了摸段誉的脉象，又颤颤巍巍的伸手欲解段誉的衣裳。
　　乔峰不禁眉头一跳，便想发作，想了想这人的年纪，再想了想这人的身份，堪堪忍住了。
　　可惜老大夫年老体衰，有心无力，一双手拿捏着段誉的衣襟抖啊抖啊，愣是没抖出半分肉来，反而似乎把衣裳给弄得更严实了。
　　段誉看不过去，老老实实的准备自己伸手解衣，被乔峰抬手一阻。
　　乔峰一双眼睛看向萧由，萧由一愣，随即用契丹话对老大夫道：“董大夫，这是咱们的大恩人，您可要好好医治，我就不打扰了。”说着便出了帐篷。
　　乔峰又看向小孩儿。
　　段誉：“……你够了。”

　　段誉挥掉乔峰的手，自顾自的解了衣裳，将伤口袒露出来。

　　乔峰接过段誉换下的衣裳，看着他的斑驳的伤口一阵心惊。他当时在路上一心以内力给段誉运气治疗内伤，至于外伤，他只简单地点了他几处穴道止住血，也不曾好好查看他的伤势，加之段誉醒来过后又是一派的神采奕奕，活蹦乱跳的像只关不住的猴子，他便疏忽了。
　　石头打在身上本该是青青紫紫的，可乔峰当时以内力将大石击碎，碎石的棱角锋利尖锐，划在段誉身上，落下了不少伤口。段誉身上有些地方的伤口血液凝固黏住了衣裳，他皱了皱眉，快刀斩乱麻的揭了下去，乔峰都来不及阻止。

　　老大夫似乎有些老眼昏花，够在段誉身前看了半天，然后又一言不发的往帐篷外走。
　　两人莫名其妙的对视一眼，段誉道：“怎么，我没救了？”
　　“别胡说，”乔峰迅速将衣服给段誉裹上，几步上前拦住了老大夫，疾疾问道，“大夫，我兄弟的伤势怎么样。”

　　其实这样的伤他自己也能粗糙的治一治，他从前在江湖上厮混，自然也受过不少的伤，段誉这身和刀伤剑伤没什么区别，清洗清洗伤口，再抹些伤药就是了，可老大夫的态度却叫他有些不安。莫不是段誉身娇体贵，这些寻常法子都镇不住了。

　　老大夫也不看他，也不说话，乔峰拦住他他也不挣，就那么杵在那儿，乔峰无法，看向大夫身边那小孩儿，小孩儿嘻嘻一笑，叽里咕噜说出一段契丹话。
　　乔峰无法，只得让开，那小孩儿看看段誉，又看看乔峰，眨眨眼，又说了一句契丹话。

　　萧由一直在帐篷外等着，此刻听到动静，在外面高声道：“乔大侠放心，董大夫不喜言语，他现在是去给你兄弟配药，回头我会差人送过来。”

　　……这算哪门子的不喜言语，这简直就跟哑巴没有什么分别。

　　乔峰道了声多谢，又看段誉将衣服穿好了，说是穿好，也十分勉强，好好的衣裳被划得破破烂烂，段誉的胳膊都不知道该往那个洞里伸，乔峰看不过眼，将自己的外衣给他披上，这才拉开帘子。

　　萧由手里拿了个小瓶子，进来道：“董大夫让我把这伤药拿来，给伤口清洗干净之后涂上，每日一次，涂个几次就能好，热水我已经吩咐了下去，不一刻就能送来，我会让人拿些干净衣衫，两位可以换一换。内服的药董大夫还在配，可能要晚些。”
　　他将药瓶放在桌上，又道：“这间帐篷就给两位住下了，两位有什么不满意的尽管跟我说，找不到我时便与人提我的名字，这他们听得懂。两位只管把这儿当作自己家一般，不必客气。”

　　乔峰和段誉见他几乎事事都给他们办妥了，倒有些不好意思，便与他敷衍客气了几句。

　　萧由又道：“公子沐浴搽药之后差不多就晚饭时候了，到时候我再来请二位。”

　　萧由出去后没多久热水便送来了，连带的还有几套契丹服饰。

　　来人给他们将热水直接抬到了内室，还留下了一壶滚水方便加水。段誉看到之后眉开眼笑，拿过桌上的金疮药就进了内室。
　　他把乔峰抵在帘外，道：“乔大侠，你就沐浴在这满室的书香墨气下吧，我先洗澡去了。”

　　两人都是连续赶了好几天的路，都没有好好地洗过澡，段誉还有轻微的洁癖，这几天这么脏着，身上心里都不舒服，现在看到一桶热水简直就像看到亲娘一般，恨不得哇的大叫一声扑上去。

　　乔峰听到内室欢腾的水声，不禁笑道：“你仔细些，别把水溅得到处都是，那地方晚上还得睡觉。”
　　水声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段誉欢快的歌声。
　　一开始只是断断续续的哼哼声，让乔峰认定这是歌声是因为段誉哼的起承转合又富有节奏，乔峰从没听过这样的调子，不由得想听个究竟。
　　段誉却忽然把调子一转，直接唱了起来，“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乔峰：“……”

　　穿越一般都是唱精忠报国吧，但段誉一想，这么热血的调子他在澡盆里唱未免显得不庄重，二来也怕乔峰听者有心，只当自己盼他去杀敌报国。他这么胡乱一想，便唱起了两只老虎。

　　乔峰并不接话，段誉无聊，又继续的唱。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在洗澡澡，一只在看书书，真奇怪，真奇怪。”

　　乔峰插嘴道：“我没有看书。”

　　段誉大笑，继续不伦不类地唱道：“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洗得香香，一只闻得臭臭，真奇怪，真奇怪。”

　　乔峰闻言亦是大笑，他今日先是看到先人遗迹，确定了自己契丹人的身份，又见到边界大宋官兵猪狗不如的卑劣行径，三十年来自己所认知的世界轰然崩塌。他曾认为自己是汉人，帮着汉人杀过不少契丹人，如今看来，当年他所杀的却是他自己的同胞。他曾以为契丹人残暴凶虐，他们杀契丹人是为民除害，是天经地义。现在却知道了契丹人中也有好人，汉人中亦有恶人。
　　虽是这般想通了，但心中不知为何，总觉得含着一股郁结之气，吞吐不下。幸得段誉这一路陪他说话解闷，到让他无暇顾及这些汉辽之别，心中轻松不少。

　　乔峰道：“段誉，我是契丹人，从今而后，不再以契丹人为耻，也不以大宋为荣。”他第一次喊段誉名字，话说得郑重，既是对段誉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从今而后，只要行事无愧于天地，他是契丹人是汉人又有什么分别，段誉想来也不会介意他的身份。

　　内室的歌声戛然而止，片刻后又重新响起，“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来自契丹，一只来自大理，真奇怪，真奇怪。”

　　段誉听到乔峰的话也替他开心，又胡言乱语的唱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也不管乔峰听不听得懂。他自己也是挺开心的，若是从前，算算他已经二十八了，正是努力赚钱，侍奉双亲的年纪。这样做会被人说是幼稚，那样做会被人指责胡闹，这个这个以及这个都不是你应该做的。
　　上天真是待他不薄，让他穿到这个时间这个地点，他感觉自己真的像是回到了十九岁，回到了那个敢闯敢拼，敢打敢闹的年纪，还见到了自己儿时的偶像，虽然有一丝丝说不出来的残念。
　　现在没人说教他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即便乔峰总说他胡闹，但也并没有真的阻止他做什么，反而总是一副乐见其成的姿态，带着一点点甜蜜的纵容。

　　他何其有幸。

　　乔峰一声轻咳打断了段誉的思绪，他一板一眼地道：“时间差不多了，快些出来吧——需不需要我来给你搽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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