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江山不负卿

　　裕恒祥绸缎庄的王老板办事效率果然很高，早晨梅子打着给含樱选衣料的借口去了一趟他的绸缎庄，把含樱要人的意思和他说明白。刚吃过中午饭，就有两个精明干练的牙婆寻到锦秋湖官邸的后门，说是听说府上姨娘要招人，特意来推荐人才的。
　　后院管家娘子林大娘刚听到小厮传话时，对这个消息嗤之以鼻：“我们府上招人，还用得着去这些牙婆那里看人吗？多少小门小户家的小姐想进来当差还进不来呢！再说，各房主子都有娘家准备好、送过来的家生丫鬟，谁还……”
　　说到这里，她心里突然“咯噔”一下，忙住口问那小厮：“她们有没有说，哪位姨娘要买人？”
　　一直垂首侍立的小厮忙恭恭敬敬的回答：“看门的大爷问了，那俩婆子也弄不清楚，不过她们好像很有把握，每个人都直接带了六七个丫头过来的，准备让咱们相看呢。”
　　林大娘在屋里转了一圈，伸手招伺候自己的小丫鬟过来：“你去问问惜春轩三姨娘那边，有什么动静。”
　　小丫鬟机灵的点点头跑出去，一会儿工夫喘吁吁的跑回来：“回大娘的话，奴婢听惜春轩厨房的小叶子说，昨晚上大帅亲口答应让三姨娘从外面买人的，说是嬉春轩的管家婆子还是由梅夫人和七姨娘安排，伺候的小丫鬟，让三姨娘选自己看的顺眼、也知道护主子的买进来。”
　　林大娘听到“知道护主子”一句话，不仅眉毛一跳，让那小厮先把两个牙婆带到门房坐下，自己匆匆去了七姨娘谢琳曦的灵犀馆那边。
　　谢琳曦虽然被百里稼轩委托帮着管家，但并没有占用原来梅夫人处理家事每天起坐的倒座花厅，只是在自己的院子客厅里处理事务，这会儿见林大娘神神秘秘的过来，又附耳把刚才的事、以及昨晚百里稼轩的话一说，谢琳曦就端了茶：“梅姐姐前几天身子不好，大帅只是托我暂时帮着管管家，这种添人的事，我不便管，你还是去昭阳楼请示梅姐姐吧。”
　　林大娘无奈，顶着午后的日头又匆匆去了昭阳楼，寻到湘语，把这话慢慢一说，湘语果然就怒冲冲的去了梅夫人的房间。
　　林大娘等了一会儿的功夫，却见湘灵平平和和的走出来：“夫人说了，三姨娘院子里一直缺人，也不成体统，她愿意从外面招人，就招吧，不过按府里的定制，每位姨娘是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小丫鬟，这边的竹叶已经赏给三姨娘，占了一个名额了。三姨娘拢共还能再要六个丫鬟，大娘过去看着，一来别让三姨娘不知道规矩，多招了人；二来也帮着三姨娘把把关，别把那偷馋邪懒的给误招进来。”
　　林大娘不禁暗暗叫苦，心思一转忙赔笑道：“灵姑娘，这都快下午了，今天正好送来一批夏天用的冰，刚运到冰窖里，还没算清楚帐，您看我先把这个交割清楚，再过去三姨娘那里看看情况好不好？”
　　湘灵知道她是不愿意去监视文含樱选哪个人，只准备最后在总人数上把把关，因此也就似笑非笑的开口：“谁让大娘平日里都有孝敬我们的心思，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你先去忙吧，夫人这儿正病着，我不会跟她老人家多啰嗦的，你只要事情别出了大岔子就好。”
　　林大娘连连道谢，离开昭阳楼，就让随身的小丫鬟去门房，把那两个牙婆和带来的人领到惜春轩去：“你跟三姨娘说：知道她老人家缺人用，所以我特意叫两个牙婆带人来，请她过过目合不合适，再一个按咱们府里的规矩：每位姨娘是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四个小丫鬟，请三姨娘挑着可心的人留。要是这些人不合适，请三姨娘说出要求来，我再去给她老人家寻访。”
　　小丫鬟有点担心的问：“万一三姨娘挑多了人……”
　　林大娘摇摇头：“她一向是个不多事的，就算现在大帅宠着，想来她也不会故作骄狂，惹得梅夫人告状，也给大帅添堵——倒是二少爷那边，毕竟是三姨娘亲生的，你以后见着二少爷身边的人，要加倍多几分和气——这以后府里有亲娘的，可不止三少爷呢！”
　　小丫鬟领了命，忙把那牙婆和一众小女孩子引到惜春轩，麻烦门口的婆子通禀了一声，一会儿工夫，就看一个穿一身青衣青裙、带两根银簪、一对银镯的四十岁左右仆妇迎了出来。
　　“姑娘辛苦了，”那仆妇满脸是笑的引她们进门：“我是三姨娘这边伺候梳头的婆子，夫家姓顾，三姨娘正午休，让我和姑娘挑挑，看有没有合适的就行。”
　　那小丫鬟知道能替主子挑奴才的，都是心腹中的心腹，所以虽然听顾妈说的客气，倒也不敢拿乔，和和气气的跟顾妈谦让了几句，就闭口不言，只留心看顾妈选择什么样的丫鬟，暗暗揣测三姨娘的喜好。
　　顾妈细细看了看两个牙婆带过来的十来个小姑娘，果然，除了两三个年龄七八岁的、两对年龄十岁左右的，剩下的六个人，都是年龄十二三岁、手长脚长、腰肢柔软纤细的小姑娘。
　　她暗暗点头，就每个人都问了一两句话，最后指着那六个年龄大些的女孩，对那两个牙婆说：“我们姨娘这边刚放出去一批人，所以新来的丫鬟得接着就能用，年龄太小的得现教，太麻烦，就留这六个年龄大点的吧，你们看看自己各自领来几个，跟我报个身价银子总数，我去账房拿银子。”
　　那两牙婆装模作样的和顾妈讨价还价半天，林大娘身边的小丫鬟忙帮着顾妈道：“你们好不懂事，且不说你们荐的人能到我们府里来当差是多大的体面，以后你们出去也有的说嘴；就是这几个小姑娘，在我们姨娘身边伺候几年，得这里的妈妈姐姐们教导，将来出了府，比平常小户人家的小姐还有体面、知道进退，要寻门好亲事，也是易如反掌。”
　　“对！”顾妈似乎得了小丫鬟提醒，一副才想起什么的神情，忙笑道：“我对这买人的规矩不熟悉，听这小姐姐说了才想起来：这几个女孩子如今看着还好，也不知道留下了，性情、手脚能不能用，万一不成体统，可就麻烦了。”
　　两个牙婆都忙笑道：“按我们的规矩，主家看中的人，可以先给我们一半身价银子，留用半个月，觉得合适了，再给我们剩下的银子；要是不合适，我们马上领回去，再给您找新的。”
　　顾妈点点头，心里知道这都是王老板和梅子事先对好的词，为了将来这六个女孩子配合含樱跳完舞之后，能再送出去的，因此也不啰嗦，站起来向外面走：“那就好，先留下这六个女孩子试一试，你们跟我来拿银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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