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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的隔壁住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到深夜,我总能听到楼道的对面房间里有叮叮咚咚的声响,动静不大,可偏偏让素来睡眠不好的我给听到了。要知道,对于一个长期失眠的人来说,就算有人一声不吭地站在你的房间里浅浅呼吸着,都是有可能把你吵醒的。
当然了,这种情况还是比较诡异的。
我所居住的地方是一个较为古老的小区,样子有点类似老北京的四合院,基本上都是木制建筑,隔音效果极差,有时候对面那栋楼的小夫妻夜里行事,我都能很清晰地听见。
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得上是窃听。
“咚——”
“咚——”
“咔嚓——”
听,楼道对面的那个男人又开始了。
已经凌晨两点了,我想我可能又失眠了。瞧了瞧墙上的挂钟,我的心里无比地烦躁,用力把被子往上扯了扯,整个头都被捂得严严实实的,妄图能通过这样的方法降低几分噪音。可是心里一旦起了焦躁之意,是怎么都消不掉的,只会越来越难以入睡。
哪怕是隔着被子,但股清晰的声源,却是近在咫尺。
“你他妈有完没完!”我是女人,法律没有规定女人不能爆粗。于是我从床上跳起来,穿过客厅拉开了门,朝着对面的屋子大吼了一句。
很快,对面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没了,凉飕飕的夜瞬间又恢复了它应有的平静。
小区的房子都长得一个样,区别就在于门牌的数字上面。在昏黄而又古老的灯光投射下,我盯着门梁上那几个灰白色的正楷字,忍不住开启了嘲讽模式:
亏得里面住的是个男的,不然还真应了这个门牌号——438。
我是个护士,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在人与鬼之间打交道。上个月我刚刚被护士长调了班,将我的固定排班改成了三班倒的形式,以至于我的内分泌失调,脾气暴躁了不少。
这几天我没有休息好,每天晚上照镜子都跟见鬼似的,惨白的脸色搭配上黝黑的眼圈,倒真是演鬼片的不二人选。
转眼已是周六,又到了值夜班的日子。我半拉着眼皮在脸上铺了一层淡淡的粉,然后描描眼线,画个眼影,涂个唇彩,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咚——”
隔壁又他妈的在作死。
我咬牙,不小心将刚刚涂好的唇彩吃进了嘴里,寡而无味的浓稠汁液猛地便激发了我淤积了多日的怨气,提着包就冲出了门。
我想,今天晚上我得和那个男人有个了结。
我是该打他一巴掌还是用鞋跟踩他一脚?但不管我用哪种方式,他都可以告我对他进行人身攻击。
毕竟,在没有录音的情况下,骚扰的声音是抽象的,殴打的痕迹是写实的。
操他妈的,老子可管不了那么多!我把高跟鞋穿好,准备一脚踹开那扇门。
不过就在我准备破门而入的时候,那扇老旧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走出了一个身着灰色大衣的高挑男人。男人长得挺平常,二十七八左右的年纪,双眼有些疲惫的色彩,整个人都显得颓废不已。
这家伙没有偶像剧里的男主角那么英俊,但至少没有长变形。
挺好的一个人,却因为手里的一袋垃圾而降低了逼格。
男人反手锁好门,然后扫了一眼我的房间,眼里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神色闪过。
我把自己要发泄的词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正准备开口和平解决,谁料那男人却迈开了步子往楼下走去,连个简单的招呼都没打。
妈的,当老子是空气?什么狗屁玩意儿!
我怀着满腔的怒火冲着他的背影竖了个中指,踩着高跟鞋,走在他的后面,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踢踢踏踏地往医院赶去。
不过那个男人从头到尾都没理过我,可能我的素质令他心生敬畏吧。
今天晚上的医院很安静,或者说很寂静,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将手表从袖子里抖出瞧了瞧,还有半个多小时才上班,不知道为啥,我开始好奇并且怀疑隔壁房间里的男人每天晚上究竟在干些什么,有了种想要折回的冲动。
也是啊,咚咚锵锵了一个多礼拜,我现在才开始怀疑,反应也是够快。
趁着还没到点,加之我住的地方离医院近,吸了口气,我就鬼使神差地往回赶了去。
那个男人看起来很熟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匆匆忙忙地爬上了四楼,我在438号门前站定,捋了捋思绪,开始给自己的半夜敲门找借口。
“你好,那个……我的钥匙不小心落在了家里,现在也进不去了,大晚上的,可否借宿一宿?”
“你好,那个……我晚上一个人睡觉害怕得紧,你可不可以陪我睡?”
很明显第二条有种在泡男人的感觉,思前想后,我选择了第一个。
虽然很烂俗。
我抬起手,深呼吸,准备敲门。
然而却意外地发现门没有锁上。
“当——当……”里面又传来了敲击的声音。这次我听得十分真切,是铁锤敲击硬物发出的响动。
他在干什么?大半夜的,在补鞋子吗,还是在刻雕像?
心里有双爪子在挠,挠得我的好奇心越来越浓,屏住了呼吸,顾不得其他,轻轻地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吱呀——”
我是十二分的小心,却忘了这些老房子的门是有声音的。房门应声而开的瞬间,我有些尴尬,大概是吓着了房子的主人吧,被握在他手里的铁锤“当”地一下就落了地。
他的表情很惊讶,简直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我冲他笑了笑,以表客气。
环顾了一下四周,顿时好感度加分。这男人,还真别说,家里的家具不多,但收拾得挺干净,看起来格外利索。
我见他对我有些防范之心,又想到了平常大家叫我女流氓的情形,小脸便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啊帅哥,我是住在你隔壁的那个妹子,我叫……”
噫,对了,我叫啥来着?
我叫啥……
我他妈怎么就想不起自己姓啥名啥了呢!
屋里的灯光突然闪了闪,男人铁青着脸扑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身子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我正要上前扶他一把,却见旁边的桌子上有一个巨大的电饭煲,电源亮着,还在冒着腾腾热气。
桌子下面摆了好几个桶,里面盛了不少肉类,有生有熟,但都是分开了来装的。
我操,他这一天天晚上倒腾不停地敲敲打打,难不成就是为了敲碎那些骨头半夜熬汤喝?
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异常,自然,我看他的眼神也是怪异的。
怎……怎么回事?他那恐惧的模样,瞬间让我也开始害怕起来,加之屋里的灯光一直在闪烁着,恐怖的气氛瞬间爆炸。
莫不是……这些容器装着的都是人肉?他敲的骨头是人骨?大晚上的提着一袋垃圾往外走是为了将分解的尸体扔掉?
不知为啥,我竟开始担心他要杀我灭口了。我后退着,高跟鞋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咚咚不停,那种音色,和铁锤击打骨头的十分相似。
电饭煲里还在冒着热气,我看着那个跌坐在地上的男人,鼓起了勇气,缓缓扭头。
哈,哈哈,不就是杀人分尸嘛,老子今晚也算是破了一桩案子了,功德无量啊!
我是护士,见过死人,却没见过被切碎的死人,说不怕简直是在吹牛。
热气扑面而来,将我的眼蒙了层水雾。我用手扇了扇那些热气,依稀看见沸腾的水面上漂浮着白色的泡沫,一缕缕如海带般散开的黑色丝状物不断地翻滚在水里。
如果我没有看错,电饭煲里煮着的是一颗女人的头颅。
她的眼睛睁得奇大,和那个整夜扰我睡眠的男人的眼睛一样。
她的脸……像极了我。
恍惚间,我突然记得,我叫肖薇,这个男人,是我的男朋友。
而今天,正是我死去的第七天,俗称——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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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就在我写这个的当天,我们那里就发生了一起杀人碎尸案,作案手法和文中的一模一样……